張開鳳提出來,想讓周泰安見見奉天省委派來的兩位同志,希望他們能夠在一起研究出一個方案破壞兵工廠的籌建,而且她還有藉機讓周泰安接觸中共方面人員,感受一下馬列思想魅力的小心思。

可是周泰安拒絕了,他不想同外界接觸太早,因為他知道未來國共之間的關係會惡化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太早將自己捲入政治旋渦不是明智的選擇,目前還是老實兒的發展才是正確的方式,張開鳳無奈,只好作罷。

國祖辦事兒能力很靠譜,周泰安所需要的炸藥兩天之後就湊齊了,他捎來口信讓周泰安出車自己去提,然後直接運到大青咀子那裡,如果他送到倫河這裡,到時候還得倒撅搬運。

王小寶的二十五人馬隊跟著周泰安的卡車去提炸藥,從現在開始,他們就算常駐大青咀子施工現場了。

國祖不光弄來炸藥,還有配套的雷汞,炮線,可謂服務到位,童叟無欺,樂得周泰安直拍他的肩膀,連連誇他路子野。

“馬長官去北安了?知道他出什麼公差嗎?”周泰安向國祖打聽馬占山的行蹤。

“你可真逗,人家馬長官去幹嘛還能通知我?我就知道他去北安了,至於幹什麼,那就不清楚了,咋的,你有事找他?”國祖揉著被他拍疼了的肩頭,齜牙咧嘴的說道。

“也不算什麼大事兒,他啥時候回來,你通知我一聲就行。”

“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每次他出去都得一段時間,不過估計馬長官怕是在海倫待不久了。”

周泰安一愣問道:“這話從哪說起?”

國祖掏出煙兩人點上,一邊看手下往車上倒騰炸藥,一邊說道:“我爹寫回來的家書,說是馬長官可能要升職了,以後八成兒會成為黑河地區邊防總司令,同時兼任奉軍駐黑龍江騎兵第二軍軍長。”

周泰安不吭聲,眼睛不住的轉動,馬占山升官了確實是好事兒,不過這個節骨眼上他調走,對自己這個剛剛抱上佛腳的小人物卻不是高興的事情。

大樹底下好乘涼,本以為有馬占山關照可以秉心凝神的發展自己,可是現在看來自己得做兩手準備了,靠誰都不如靠自己準成兒。

“這段日子我可能要在大青咀子待一段時間,鬍子留下的營地我準備收拾收拾備用,要是以後有個三長兩短之時,留作退路,你要是有什麼急事,就派人去侯家屯找我,另外倫河那裡我留下高三哥守攤,你也幫我經管著點。”周泰安還是沒告訴國祖自己修建工事的實情。

“我知道了,不過我也不知道還能經管多久,馬長官要走了,不知道會派哪路神仙接替他?咱們哥倆兒其實心情都差不多,未來多變啊!”國祖的興致有些低落。

周泰安拍拍他的肩頭,國祖剛要呲牙,就聽周泰安豪情萬丈的說道:“想那麼多幹什麼?管他是誰呢?只要讓我好過,我就不會招惹他,但凡對咱們哥們不待見,哼哼,我肯定不會讓他舒服就是了,光腳的還怕穿鞋的嗎?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周泰安再次回到侯家屯,將民工們悉數帶上大青咀子,將鬍子遺留的營盤重新收拾一遍,眾人就在此安頓下來,隨後幾天裡,採購糧食的戰士也陸續回來,因為和整個倫河所有村民事先有君子之約,多餘的糧食儘可著自衛隊收購,所以糧食來源根本不是問題。

眼瞅著九月秋中,收購來的糧食除了小麥就是高粱土豆,像玉米和大豆還要等個月八的才能成熟,但這已經足夠保障施工的正常進行了。

孫超越的建築圖紙繪製完成,交給周泰安稽核,本著因地制宜,精算成本的意圖,他這圖紙上所有需要破土動工的地方都反覆計算,力爭高標準,低成本的進行施工,這一點周泰安很滿意,對孫超越的精匠精神給予稱讚。

工事要塞的整體設計如下:

全部採用地下構造,十個屯兵室,每個都可以容納十人左右,之所以設計得這麼小,一是節約開鑿山石的人力物力成本,二是為了增強抗震性,室內過於寬闊,頂蓋的跨度就要增大,這樣一旦遭到敵人重炮和航空炸彈的攻擊,就會支撐不住高強度的衝擊力而坍塌,這絕不是周泰安想要的結果。

除了斷崖那一側,另外三個方向都設有三道狙擊陣地,當然,這樣的陣地不需要完全隱蔽起來,將它設計成普通戰壕就可以了,這三道戰壕順著山體而建,呈居高臨下的梯形狀態,既可以分段次的各自為戰,也可以相互配合共同禦敵,並且三個戰壕間都有地下通道互相聯通,無論撤退還是增援都是隱蔽行進,不會被敵人輕易發覺。

當然,整個工事的攻擊點並不單單隻有這三道戰壕,可以這麼說吧!周泰安將地道戰的精髓全部照搬到了這裡,山上的任何一截樹樁,任何一棵枯樹,任何一塊石頭,幾乎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所在,光從孫超越的那張平面圖紙上就不難看出,整個一里範圍大小的要塞,密密麻麻的地下通道多如蟻穴,無處不在。

對這些通道,孫超越也頗費了一番心思,為了不至於讓自己人在裡面迷失方向或者辨別不出準確位置,而耽擱增援或者撤退時間,他將通道設計成寬窄兩種模式。

連線陣地和屯兵室的主幹線,他打算寬點弄著,因為這些通道往往都是需要多數人員同時行進,設計寬點有利於通行。

而那些連線狙擊崗位,單兵陣地,則設計的逼仄一些,這樣節省材料的同時也能保證抗震效果。

地下通道都設計為兩米高矮,無論你多高的身材都不用擔心在裡面奔跑會磕破頭顱,除了屯兵室的頂蓋打算用鋼筋水泥澆築,像通道之類的跨度不大場合,皆是砍伐原木鋪墊兩層,上面再覆土夯實,同樣可以抗震防炮,當然,這裡說的防炮是指普通的迫擊炮,榴彈炮之類的輕型武器,如果對方拖來的是大口徑山炮或者是加農炮,就算是銅澆鐵鑄的也白扯,不過這種情況出現的機率很低。

這是要塞的大體格局,至於那些防毒氣,防水淹,防煙燻火燒的自衛措施,周泰安已經事無鉅細的和兩位建築專家交代的清清楚楚,他們都是這個行業裡的楚翹,一點就通,甚至有的地方還能舉一反三,提出不少自己的見解,將周泰安可能出現的漏洞全部堵死,使工事的可靠效能更加完善,至此,轟轟烈烈的施工作業正式開始。

十天之後,黑皮從省城回來了,他帶回來的情況讓周泰安愕然。

李萬年確有其人,此人也確實是於豐年的小舅子,據黑皮調查,於豐年愛屋及烏,疼愛夫人的同時,對這個小舅子也是關照有加,利用職務之便經常給小舅子承攬一些油水豐厚的工程,讓其大撈特撈。

而且李萬年忽悠完這些民工跑回省城,不但不低調行事,反而還四處招搖,成天混跡於賭場酒樓,總之就是一個揮霍無度,根本就不怕有人找他的麻煩,似乎他根本就沒把騙人血汗錢的事兒放心上,有他姐夫罩著,或許他壓根就不覺得誰敢和自己過不去。

“不怕沒心沒肺,就怕狼心狗肺啊!這個於豐年恐怕是知道他小舅子啥德行的,要是不出意外,他這個小舅子恐怕是他的白手套。”周泰安沉思了一下說道。

“啥叫白手套?”黑皮不解。

“白手套也就是捐客,替人辦事,為人效力的那種人。”周泰安解釋道。

“就比如那個田瘸子,如果他想霸佔村裡的某塊土地,自己又不想出頭壞了名聲被人罵,就讓你出頭去人家軟硬兼施,或者強買,或者逼迫得人家家破人亡,最後土地在你手裡轉一圈最終落在田瘸子名下,這時你就成為田瘸子的白手套了,壞事是你乾的,好名聲他自己落下,一點風險不用擔。”

“我草,這不是想當婊子還要立牌坊嘛?”黑皮頓悟。

“基本就是這個意思。”周泰安點頭說道。

“那於豐年感情也不是啥好東西啊!”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哪有當官不愛財的?不查都是清正廉潔的好乾部,一查個個腚溝子都不乾淨,只不過有人懂得低調,有人喜歡炫耀而已。”周泰安感慨道。

“低調的能多活兩年,炫耀的死得快一些,是不是這個道理?”黑皮認同道。

“那倒不一定,關鍵是看你怎麼站隊。”周泰安若有所思的說道:“歷來各朝各代懲治貪官汙吏都不遺餘力,抄家誅九族,扒皮喧草,手段不可謂不辣酷,可是你知道為什麼還屢禁不絕嗎?”

黑皮搖搖頭。

“就是隊形的問題!打擊貪官往往只是一個形式,一句口號而已,真正的目的還不是借用這個套路打擊對手,排除異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就算你是兩袖清風一本正的好人,不肯為我所用者,想要給你扣個貪腐的帽子那有有何難?反之即便你貪如和珅之流,只要你肯俯首帖耳維護我的立場,哪怕你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周泰安被於豐年之流激發了心中憤慨,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聽得黑皮一陣明白一陣糊塗,也不知他話裡的深意,只好不住點頭稱是。

“現在這裡的施工進度已經走上正軌,民工們拋家舍業出來掙點辛苦錢不容易,咱們這就去省城會會那個李萬年和他姐夫於豐年,如果他們能迷途知返,良心發現也就算了,否則我真就去奉天,把狀子告到張作霖那裡去,我就不信張家父子會任憑手下人胡作非為,除非他們真的打算自毀長城,不想要這三千里河山了。”周泰安越說越生氣,對貪官汙吏的厭惡他實在難以忍受,也不想忍受。

“咱們直接上門?人家能搭理咱們嗎?”黑皮持懷疑態度。

“車到山前必有路,我當然有辦法。”周泰安突然又笑了起來。

當下周泰安和孫超越,王衛國兩位工程專家交代一番,又把王小寶找來叮囑完畢,領著黑皮乾淨利落的就踏上了替人討薪之路。

周泰安此舉看似魯莽衝動,其實卻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首先他兩個時代為人,對這種欺詐盤剝底層人的行為深惡痛絕,過去他沒有能力為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人發聲,只能選擇沉默,可是此時和過去不同,這個時代縱然混亂不堪,但機遇和風險共存,只要你敢挺身而出仗義執言,不一定就會一敗塗地,況且此時的周泰安,也不是一個毫無根基的螻蟻,他還有一個馬占山作為靠山,這可是在整個黑龍江省舉足輕重的人物,自己只要先得了他的支援,就算此行難以圓滿解決討薪之事,起碼沒有性命之憂,這一點,周泰安心裡有譜。

還有最重要一點,周泰安自己心裡明白,卻沒跟任何人透露過,他相中了這一百多號寬城子來的民工們。

他毅然決然的想在這個時代做一番事業出來,哪有不想壯大隊伍的道理呢?掐指一算,中日開戰不足四年時間,他現在對人的渴求何等飢渴沒人理解。

寬城子即是長春,也是不久的滿洲國新京,相信一旦淪陷,這些工人沒人願意在別人的刺刀下做順民,只要稍加引導,他們不難成為敢於抵禦外辱的鐵血戰士,所以,周泰安一定要用自己的行動感化他們,讓他們對自己產生信賴和依附感。

當然,如同他當初想的那樣,大不了用自己的錢給他們補發修建車站的薪水,不過那樣一來,性質就會大大不一樣,工人們只會覺得自己是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而不是能和他們同呼吸共命運的兄弟朋友,充其量只會對他感恩戴德,卻不見得會甘願以性命相托。

而且現在周泰安已經有些捉襟見肘,真正要命的危機是他從霍爾瓦特那裡得來的錢財已經見底兒了,修建要塞是個吞金獸,他那些叮噹脆響的大洋,不知不覺中消耗得所剩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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