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這東西目前還是奢侈品,別說普通人,整個海倫城也沒有一輛,周泰安自然無處可尋。

不過也難不倒他,汽車沒有,那咱們就退一步,弄幾匹馬代步也成,那也比人的腳力快上許多。可是寨子裡只有一匹騾子,並且這騾子和馬還不一樣,短途騎一會兒它還沒意見,要是遠道那還是算了吧,它不把你扔半道上自己跑回來都算你燒高香,這玩意兒都不如驢。

周泰安本來還打算緩緩再和張開鳳研究美人計策反國祖的事兒,不過眼下時間緊迫,他也只好豁出去挨撓了,將張開鳳拉倒一邊,把自己的打算向她和盤托出,然後目光低垂,就等著小丫頭暴跳如雷了,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聽見她言語,心中納了悶,悄悄抬眼去看,卻發現人家正盯著她,一雙杏眼滴溜咕嚕的直轉,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你怎麼看?”周泰安小心翼翼的詢問。

“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的?”

“沒有,就是抓到那個探子時我才靈機一動……”周泰安故意嬉皮笑臉的說道,他現在摸不清張開鳳的想法,只好硬著頭皮唱下去。

“也不是不行,我可以配合,不過……”丫頭故意說半句話。

周泰安心裡一咯噔,女人通常這時候就要開條件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的住。

“什麼?”

“我可以配合你搞定那個花花公子,不過這件事算你欠我的一個天大的人情,如果有一天我做錯了什麼事兒,就用這個人情抵消,你不許賴賬,怎麼樣?”張開鳳看著周泰安的眼睛說。

“這……”周泰安故意思考。

“你還裝模作樣?我可是犧牲很大的……”張開鳳急了,伸手就要去扯他,忽然想起屋子裡還有別人,手立馬停在半空,神情有點尷尬。

“成交!”周泰安笑嘻嘻的伸出手,輕輕的和她停在空中無處安放的小手擊了一下,也算是緩解了她的囧態。可姑娘好像並不領情,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高三扯等人看懵了,兩個人嘀咕的話,他們聽了個大概,也搞不清他們在研究啥?不過二人神神秘秘的樣子讓他們很懷疑,這兩個人到底還是不是純潔的匪友之誼?

於是,周泰安找來紙筆,讓張開鳳寫了一封信,隨即將那個叫車五的探子拎過來,如此這般交代一番,就打發人放他走了。

再說海倫城裡的國祖國大少,哦!現在是國隊長了,這幾天他心情不咋好,剛當兵時的新鮮勁兒過去了,他懶得再去巡邏,天寒地凍的沒啥意思,索性躲在兵營的值班室裡抽菸喝茶。

突然門開了,跟班衛兵瘦猴子鑽進來,喜笑顏開的報告:“隊長,小五子回來了。”

國少蹭的跳起來:“哪呢?我以為讓鬍子弄死了呢?還不滾進來?”

瘦猴子喊了一嗓子,門外候命的車五趕緊也鑽進來。

“這麼多天你死哪去了?我他媽都要給你們家送撫卹錢去了。”國少沒好臉色的訓斥車五。

“我,我被鬍子抓了……隊長,你先看這個……”車五大氣不敢出,麻溜的從兜裡摸出張開鳳給他寫的信遞過去。

國少狐疑的接過信,歪著腦袋看起來,一邊看一邊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最後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把抱住車五,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我的媽媽呀!太好了。”

信上的字型娟麗秀氣,一看就是女孩子寫的 : 我乃綠林女子,承蒙國公子不棄,願結交為友,下五三點,老地方見,有事相求。

女神相招,國少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打擊的不輕,要不是衛兵瘦猴子呼喝他幾聲,一半會兒過不來勁兒。

車五擦著臉,不知所措的看著隊長,瘦猴子捅咕他說:“隊長這是高興的,不用怕,好事!”小五子失蹤了,這幾天他可受老氣了,國祖每天追問他好幾次,急眼了就一通臭罵。

國少拽著車五坐下,又親自給他倒了杯茶,迫切的追問他事情的經過,是如何聯絡上女神的。

車五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十五二十的把事情經過學了一遍,國少聽得聚精會神,當然,車五一直被關在秧子房(安置肉票兒用的房間),所以也說不出來別的,見他的關注點在那個女人的身上,立馬撿他愛聽的說起來,不過都是添油加醋,自己杜撰出來的多些,什麼女鬍子態度和藹,說話好聽,還不住的打聽國隊長的身家學識……

瘦猴子在一旁看出端倪,用腳狠狠踢了車五一下,這才讓他醒過腔來,趕緊閉嘴,這要是再扯下去,日後不好圓謊。

瘦猴夠機靈,一指外頭對國少說:“對長不是赴約嗎?天色不早了,八成快到末時了。”

國少這才哎呀一聲起身,不過隨即又坐了下去,經過短暫的緩衝期,他已經冷靜不少,心裡有點畫魂,不確定對方突然以這種姿態約自己過去出於什麼目的,他坐在那裡盤算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前去赴約。

年輕人嘛!在感情面前都是禁不住誘惑的,女人不行,男人更不行,張開鳳對人心把握的很到位,信上並沒有廢話,讓他自己琢磨,雲山霧罩的才能有更大想象的空間。

末時整,南城外土地廟,國少準時出現在這裡,他身後只帶了瘦猴子,小五子,還有另外一個士兵,三個小兵騎在馬上東張西望,多少還是有點緊張,國少看見他們這幅熊樣暗暗發笑:“奶奶腿兒的,坐直嘍,別給我整的跟做賊似的,人家既然約了咱們見面,自然不會擺鴻門宴,這一點,鬍子比咱們要守規矩多了。”

“國少果然不同凡響,這氣魄,這格局夠用,我看日後你比你爹發展的空間還要大很多,哈哈!”隨著一陣笑聲,周泰安和張開鳳從土地廟後邊走出來。張開鳳今天換回了女兒裝,登時就把國少的眼睛吸引過去。

燈籠褲紅棉襖,齊耳的短髮,飄逸的劉海兒,素面朝天卻盡顯少女清純,烏溜溜的杏眼裡閃著似笑非笑的神采,國少看呆了,瘦猴子實在不忍心看自己的隊長丟人,在後面重重的咳嗽兩聲這才把他的魂拽回來。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真是太好看了。”

聽見這麼文糾糾的詞從國少嘴裡說出來,張開鳳不由的好笑,這小子老樣子也是讀過書的人。

“你的膽子還真不小,居然帶這兩個手下就敢來赴約,我還真小瞧你了。”

“哎呀!姑娘召見,末將哪敢推脫?他們職責所在強要跟著我也沒辦法,其實我更想單獨前來同佳人相約的。不知國某有什麼可以為姑娘效勞的地方,儘管吩咐。”

“你要是改了油嘴滑舌那一套,更像個人物,我確實有事兒相求,就怕被人撅個灰頭土臉,所以……”張開鳳拿腔捏調的擺出一副扭捏像。

“只管說,我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拒絕,就算做不到的也會想辦法。”國少被張開鳳兩句奉承話忽悠得豪情迸發,拍著胸脯打著保票。

“我想朝你借幾匹馬,用完就還你。”

“馬?”國少一路想了很多種可能,比如對方求自己弄錢,弄吃食,甚至是名份……,唯獨沒想到她求自己的事兒竟是借馬,他頓時愣了一下。

“行不行啊?剛剛還拍胸脯呢,莫不是想耍賴?”張開鳳故意拿話激他,國少聽她這麼一說,反應過來,趕緊點頭:“行行行,多大點事兒啊,別說是馬,你要我的命都中,幾匹?”

張開鳳扭頭瞅瞅周泰安,見他用手一劃拉,心裡就明白了?

“四匹。”

“啊?合著你是看著棋譜下棋啊?有商量餘地不?三匹成不成?”國少有點猶豫,都給他們,自己一會兒不得走回去了?

張開鳳搖頭。國少狠狠心,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付出代價怎麼發動芳心?

“全體都有,下馬!”

三個小兵無奈,只好跳下馬背,把韁繩都交給國少。國少牽著馬送過去,越靠近佳人,他的呼吸越急促,激動得不得了,隨手摸出煙點上,打算穩穩狀態。

“多謝!”張開鳳從國少手裡接過馬韁繩,轉身就要走。

“等等!”國少幾口就抽掉大半截菸捲,終於平復了激動心情,他衝周泰安抱了抱拳:“震三省?見笑了當家的,不打不成交,希望以後咱們能多親近親近才行。”

周泰安早就被他們的肉麻勁兒弄得睜不開眼睛,見國祖和自己打招呼,不得不笑道:“你放心國少,我相信這樣的機會肯定很多。”

國少心花怒放,他這麼說,其實還是想確定一下他和張開鳳的關係,只要他們不是公婆,那自己就不存在奪人之妻的說法,也不擔心會有什麼圈套。

其實他誤會周泰安了,周泰安打算慢慢拉攏策反他為自己服務,當然會經常走動的了,國祖還以為他是不阻攔自己追求張開鳳呢!

“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看到兩人上馬離開,國少壯起膽子喊道。

馬蹄聲聲遠去,凜冽的寒風裡隱隱約約傳來一句話“下次告訴你……”

國少一個兒蹦起來,哈哈大笑,沒等笑聲停止,突然發現周泰安打馬折回來,居然去而復返。

“把你的煙給我抽唄!我很久沒嘗過了。”國少慌手慌腳的把煙火都遞過去,周泰安離他太近了,居高臨下俯視著他,讓國少很有壓迫感,不過卻更能看清這位“震三省”的容顏。

“謝了,以後還你。駕……”這次他們是真走了,直到連馬蹄聲都聽不見,國少才領著三個部下往城裡步行。

“回去把嘴都給我閉嚴,不許瞎說。”國祖囑咐手下。

三個小兵哪敢把這事兒瞎說,這可是通匪的罪名,他們今天都很後悔摻和進來,只祈禱這個隊長辦事兒能靠點譜,別露餡就行。

回頭再說周泰安,馬借來了,他卻發現張開鳳回來的一路上情緒不高,幾乎什麼話也沒有。他很清楚,雖然勉強配合自己施展這個美人計的行動,可是人家姑娘自然會有想法的,畢竟誰也不願被人利用,並且這樣的事兒好說不好聽,影響人家的清譽。

時間緊,任務重,他沒時間和張開鳳交流,回到寨子,立刻著手安排人員行動。

伙伕特意將苞米磨成粉面,蒸了一些窩頭給他們當乾糧,周泰安帶著高三扯,黑皮,大山子,四個人兩支槍,收拾妥當,天黑之前連夜出發。

老海子和張開鳳在家留守,繼續負責訓練隊伍,周泰安沒有帶太多的人,主要原因其實是沒有太多馬匹,而且遠路奔襲不是攻城拔寨,他們更多情況下選擇奇襲,人帶多了不但惹人注目,更顯得累贅,兵在精而不在多。

盤子是黑皮踩的,他自然是少不了,高三扯剛結交併綹子,人家把這麼多兄弟心甘情願的交給你,這麼大行動不帶著他自然說不過去,別看他平日對百姓心懷慈悲,可那是咱們自己的同胞,眼下他們要下手的目標是老毛子,高三扯肯定不會有所顧忌,他多年江湖,經驗老道,關鍵時刻能看出道道,等於是周泰安的第二雙眼睛和頭腦。

大山子槍法好,這是帶上他的唯一理由,那杆老套筒自然交給他使用,至於那把十響盒子炮,周泰安在高三扯的推辭下毫不客氣的別在了自己腰後,男人嘛!誰不對這玩意兒喜好?這倒不是他有私心,就算給高三扯,他也不會用,因為他根本就沒放過槍,他用來嚇唬人的那幾把廢品,還是手下弟兄在老百姓手裡換來的,據說是人家若干年前撿的,鏽得根本不如燒火棍管用。

周泰安好歹放過槍,雖然手槍和長槍不一樣,但原理相同,關鍵是他心理素質得到過磨鍊,響槍不怯場。

出發時,所有人都來送行,張開鳳也夾雜在人群裡,她並沒有特別交代什麼,不過上馬回望的那一刻,周泰安的目光掃過去,兩個人眼神交匯的瞬間,周泰安清晰的感覺到,姑娘的眼裡有種不捨,還有一種忐忑。

“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周泰安用唇語向張開鳳說了這一句後,四個人便打馬而去,很快就掩入黑暗之中……

淡淡的夜色下,“山”坡的路口只剩下張開鳳一個人,她依然在眺望遠方,心裡默唸著:“ 你一定要平安歸來,我可不想真就當一輩子鬍子的,你千萬別讓我這一場賭注,輸得傾家蕩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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