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怎麼也得過了十五吧?”張開鳳還真沒問周泰安怎麼打算的,只好含糊其辭。

“要是真走了,我會想你的,鳳姐姐。”

“我也會想你的,睡吧!明天早起包餃子呢。”張開鳳給喀秋莎掖了掖被子說。

兩個丫頭鑽回被窩睡覺,可是背對著背,四雙大眼睛都睜得圓溜溜的在黑暗裡閃爍,誰也睡不著。

“要是真走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她這麼漂亮的姐姐了?哼,她肯定是不好意思和我說實話,我不信她自己看不出來?”喀秋莎這麼想。

“那傢伙喜歡我?我怎麼感覺不出來?要是喜歡我的話,怎麼可能讓我去用美人計勾引那個花花公子?”想到勾引兩個字,張開鳳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發燒……

初一早上,所有人都起得很早,包括那些昨晚醉酒的兄弟,大家擁在伙房,一起動手包餃子,喀秋莎的臉上塗的全是麵粉,拿著一截樹枝削成的擀麵杖,笨手笨腳的和張開鳳學擀皮,她滑稽的樣子逗得那些爺們兒不住哈哈笑。

負責放哨的兄弟跑回來報告,國祖來了,周泰安很疑惑,這大年初一就上門,難道是給自己拜年來的?

國祖只帶了小五子一個小兵來的,而且兩人都換的便裝,不過他們的馬背上一邊馱著一個軍用綠色油桶,裡面裝的是周泰安念念不忘的汽油。

“給當家的拜年!”

國祖毫不見外的抱拳見禮,然後笑嘻嘻的指著那些油桶說:“多虧時間來得急,好歹是不辱使命,給當家的把事兒辦好了,這玩意兒扎眼,放在哪裡都不安生,所以我只好趕緊給您送過來。”

周泰安還是很高興的,這個國祖門路還挺寬闊,這麼短時間內居然弄來這麼多汽油,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人家是給自己辦事兒的,於是請進廳堂,沒有茶葉咖啡之類,一人一碗白開水。

國祖的屁股剛坐在炕沿上,啪的一聲,周泰安把一坨東西扔在他旁邊,國祖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條“馬蹄鐵”牌菸捲。

“上次拿了你一盒,今天還你一條。”

“哎呀!這可用不著,你們山上條件有限,還是您自己留著抽吧,我在城裡啥都方便,心意領了。”國祖趕緊客氣。

“給你就拿著,假估啥?”周泰安從口袋裡摸出另外一盒,抽出兩根,遞給國祖一根,兩人點著火,開始噴雲吐霧。

這個時代的捲菸貨真價實,用料純正,周泰安愣是抽出中華的感覺,唯一的缺陷就是沒有過濾嘴,菸絲總往嘴裡掉,害得他不時呸呸的吐兩下。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幫我,總不能讓你空手而歸不是?我太窮,也買不起啥好玩意兒,只有這菸捲我看還能對你的脾性,話說這質量真是不錯。”

國祖點頭咯咯笑,也不揭破周泰安的謊言,他肚子裡腹誹不已,你還窮?我看你這趟買賣做的還挺大,看看你們那天進城購物的樣子,簡直就是暴發戶的姿態。

“那位女俠呢?怎麼沒看到?”

國祖四下沒瞅見張開鳳,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問周泰安。

“哦!她在伙房包餃子呢,今不初一嘛!”

“當家的不說餃子還好,這一說我真就感覺餓了,一大早就忙活你的事兒,都忘了吃飯了。”

周泰安豈能看不透他的小心思,笑道:“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哈哈,既然餓了那就吃,嚐嚐我們綹子的餃子什麼滋味?”安排人去伙房告訴張開鳳,讓她先煮點端過來。

國祖很開心,他之所以這麼巴巴的給周泰安辦事兒,無非就是想多親近親近夢中女神,見到周泰安上路,覺的自己沒白辛苦,值了。

很快,在兩人閒聊中,餃子煮好了,張開鳳盛了兩大海碗送過來,放到桌子上扭頭就要走,連看都不看國少一眼。

“你別走,去拿點就來,看看有什麼菜弄兩個,我和國隊長喝點,人家費心巴力的給咱們辦事兒,又大老遠的親自送過來,不能慢待了貴客。”張開鳳不太情願,可是發現周泰安給自己擠咕眼睛,知道他是要出啥鬼點子,當下應了一聲就去準備。

“當家的,不用準備別的了,光餃子就行,餃子就酒越喝越有嘛!”

“那也不能太簡陋了,國隊長就客隨主便吧!咱們既然打了交道,那就別客氣了,今天咱們哥倆交交心如何?”周泰安一副豁達敞亮的江湖豪情綻放。

“好啊!國某正有此意。”

不大會兒,張開鳳拿了幾個昨天的剩菜,在伙房熱了一下,提了一罈酒,然後站在周泰安身後準備伺候局兒,東北的規矩,女人和孩子是不能夠上桌子陪客的,更何況是打她主意的國祖了?張開鳳要不是想看看周泰安想幹啥這麼招待這個花花公子,他才不耐煩待在這裡。

“國隊長是虎父無犬子啊,這日後想必前途無量,我周某人他日說不定還要仰仗你關照一二呢,到時候希望國隊長始終如初啊!來,喝一口。”

“哪裡,哪裡!……那是自然”張開鳳在場,國祖的魂都飄起來了。

喝了一會兒,國祖酒意上臉,端起杯說道:“我國某雖然不才,可是向來最敬重江湖豪傑,別人說你們是為害一方的鬍子,土匪,上下一致打壓清剿,其實我覺得他們都錯了。”

“哦?你認為呢?”

“什麼鬍子,土匪?在我看來就是一群失地散家的普通百姓而已,大家都是為生活所迫,沒辦法才落草為寇,報團取暖罷了,上面總想著將他們剿滅了事,可他們能剿得完嗎?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只有讓所有人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給他們一條活下去的路,這天下又有誰會喜歡去為匪為盜?依我看,這一切都是上層自作自受搞出來的局面。”

譁!國祖這一番言論,不但讓周泰安驚愕不已,就連一旁的張開鳳也是難以置信。這話居然是從一個混世魔王嘴裡冒出來,這和狗嘴裡吐出象牙的效果一模一樣,都足以驚世駭俗了,周泰安和張開鳳兩人無聲的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們肯定以為我喝多了,我真沒多,這些話是我憋在肚子裡很久的了,連我爹都沒和他說過,嘿嘿嘿,怕他揍我。”國少確實沒喝多,周泰安能感覺出來。

“我爹就我這麼一個獨子,從小我就沒遭過罪,不過我不傻,這個世道是怎麼樣的?我不但會聽,也會看,時間長了,看得明白兒的,我知道自己沒辦法改變什麼,也就無所謂了,我爹總惦記讓我當兵,可我不願意為那些軍閥大王們爭奪天下去當炮灰,於是用吃喝玩樂,聲色犬馬來迷惑他,斷了讓我從軍的念想。”

看國祖說的聲情並茂,周泰安好奇的問:“難得你有這份憂國憂民之心,難能可貴,那後來為什麼又願意當兵吃糧了?”

國祖不好意思的笑道:“還不是因為……你們!”

“你們抓了我,確實嚇壞我了,也不想再這麼像個無賴一樣的混下去,除了覺得在軍隊裡能有安全感之外,嘿嘿!自古兵匪是一家嘛!這也是我能經常看到……這位女俠的主要原因。”國祖現在八成有點喝高了,滿嘴淨說實話,惹得張開鳳好一陣惡寒。

周泰安不置可否,淡淡說道:“如果今天才是你原本面目,你還不算個壞人,照這樣下去咱們有可能成為朋友,只不過能不能成為一家人,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國祖立刻端正的坐直,抱拳說道:“您放心,我國某說話算話,今天來還有一件事想給你們透個信兒,年後早做準備。”

“哦?什麼情況?”

“我爹已經部署好了,準備年後開始加大清剿鬍匪,時間無限期延長。”

“他這是想一舉肅清海倫一帶的匪患啊!野心不小,不過我看未必能成功,積患已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周泰安對這個訊息有點興趣,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想到張開鳳說過的那個大青咀子王霸天,張了張嘴想問國祖聽說過沒有,想到他也不過才當幾天兵,又不是本地人,所以還是算了。

“這事兒已經計劃完畢,你們要趁早做打算,好自為之。”

“這個訊息很重要,謝了!”周泰安抱拳。

“好了,國某酒足飯飽,這就告辭,不打擾諸位了。”國祖看看差不多了,起身告辭。臨到門口的時候回過頭對送他的周泰安和張開鳳笑嘻嘻說:“哎呀!你看看我這記性,還沒請教當家的名諱呢,還有這位女俠也是,以後總不能還這麼叫是吧?不知道二位有沒有忌諱?”

周泰安笑道:“這有何好忌諱的?我大名周泰安,這位是張開鳳,負責我們綹子的後勤事務。”

“那好,周當家的,張姑娘,咱們回頭再見。”

望著國祖領著他的跟班下了山,張開鳳蹙著眉頭問周泰安:“你說這小子究竟玩的什麼套路?我咋越看他這個人越糊塗了呢?他說的那些話你信嗎?”

“我信他個鬼!”周泰安呵呵笑道。

“這小子果然是個人才啊!不但膽子夠大,這頭腦也不坷垃。”

“你覺得他今天這一出啥意思?”張開鳳迷惑不解。

“他這招叫做以攻為守,不請自來,而且讓咱們無可挑剔,人家給你辦事兒,你還能惡語相向?他酒桌上嘮的那些嗑,我看十有八九是假的,要不是他自己的主意,就是有人教他的,目的就是投其所好,知道挑咱們愛聽的講。”

張開鳳還是不理解:“他這麼做有啥用意?他是兵,咱是匪,永遠也不可能真成一路人。”

“那倒不一定!雖然我還看不透他心裡怎麼打算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人早晚會被我們所用,因為他有一句話說對了,這句話讓我摸準了他的秉性。”

“哪句?”

“他說他不想為那些軍閥大王們當炮灰。”周泰安分析道:“這句話足以證明他不喜歡亂世,不願意為默默無聞的白白犧牲點自己的小命。”

“那能說明什麼?只能說他貪生怕死,貪圖安逸。”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誰不想安逸的生活?為了安逸的活下去,人會有無盡的潛力可以發掘,只要適時的讓他看到希望,看到方向……”周泰安目光深邃,眺望著遠方淡淡的說道。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張開鳳似乎聽懂了,又似乎還不太懂……

“這小子在和我們耍心眼兒呢!有點意思了。”周泰安微笑著說。

周泰安和張開鳳分析國大少的時候,這位國少也正在向跟班小五子吹噓。

“學著點吧小五子,本隊長這一套戲法兒耍的如何?管你什麼千年的狐狸萬年的妖,一樣侃的他們雲山霧罩,哼哼!拿我當傻小子可不行,等著看吧!那個美人遲早我要他投懷送抱。”

小五子問他:“隊長,你真看上那個娘們啦?你爹能同意你娶個女鬍子回家?”

國祖臉色一變:“你說說你這小子,咋見識就這麼短呢?鬍子怎麼了?他們不是人?”他怒其不爭的教訓小五子:“他們在山上自然是鬍子,可是到了我家那就是我媳婦兒了,什麼鬍子不鬍子的?算是被我勸降詔安的不行嗎?這都不叫事,別忘了張大帥,還有咱們馬大人,他們哪個不是鬍子出身?所以說出身不代表什麼嘛!”

小五子連連點頭:“隊長說的對,有道理。”

————

周泰安等兄弟們熱熱鬧鬧的吃完了餃子,立刻將汽油綁在騾子背上,然後帶著幾個人去三十里外的地方取卡車,這十冬臘月的,少有人走動,卡車扔在道路上並不擔心,一來啟動不著,二來車上也沒有什麼怕丟的東西了,就算有人看到了也沒辦法弄走,這年頭扳手工具的並不是家家都有,所以連輪胎都沒人能弄下來扛回家去。

等趕到現場,果然卡車還是那天遺棄時候的樣子,除了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涼了螺絲都沒少一個,周泰安指揮人為車子除清積雪,自己撿了點幹樹枝在一旁點著火,等木頭燒的通紅時在移到發動機下面燻烤,車子凍得久了,裡面的機油,潤滑劑之類的早就沉底凝固,加一下溫是必須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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