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沉痾
深夜，德克薩斯猛的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在黑暗中也能清晰辨認的，被能天使強行貼上的海報。手中傳來的是可頌在換季時以特價為由硬賣給她的硬毛被的觸感。當然，用來助眠用的空CD也還在播放著，這一切讓他稍稍鬆了口氣。她清楚的知道這個夢的內容沒有發生過，哥倫比亞的家族並沒有來找敘拉古來客麻煩的機會........而夢裡的那名洗車工，也只不過是和她有一面之緣罷了。這只不過是一個除了提醒自已為敘拉古人的身份外，一個毫無意義的夢而已。自從來到了龍門之後，就再也沒做過這樣的夢了，事到如今，這個夢究竟有什麼意義呢？她下意識的想去看看窗外的夜色。
她起身走向窗邊，拉開了窗簾的一角，月色依舊皎潔，龍門的夜景依舊繽紛多彩……然而，在這之中，有一個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存在——窗外，月下的房頂上，有一頭狼在直勾勾的盯著自已，若是周遭的一切都能被稱為文明的造物，那這頭狼無疑是荒野的象徵。他絕不適合，也絕不會出現在這裡，但事實是：他卻堂而皇之的出現了，並且，他的身姿彷彿凌駕於周遭一切之上
“出來吧，到你履行約定的時候到了”德克薩斯的耳邊傳來這樣的聲音
聽到這句話，德克薩斯在一瞬間理解了自已為什麼要做那樣的夢，雖然夢與現實並無連線，但夢有時候會成為一種預兆。而她在今夜所做的這個夢，無意間預示著——她的過去來敲門了
一聲狼嚎劃破了夜的寧靜，德克薩斯的面前的影子慢慢的聚集，逐漸變成了一頭狼的形狀
“吵鬧，浮誇，糜爛。在這樣的環境下，你墮落了……不過在你見到我的一瞬間，想到的是殺了我，這意味著我來這一趟…還有價值”
那團陰影說道
“我可以試一試，扎羅”德克薩斯說道
“但結果依然和七年前一樣，依然不會改變。不過你應該感到慶幸，德克薩斯家最後的狼，我們之間的交易依舊成立，這代表你還有機會還清你所欠下的債，荒野一向公允”那個叫做“扎羅”的狼影慢慢說道
“別再自詡荒野了，它從來不與人交易，‘狼主’”德克薩斯反駁道
“哈，只不過你還不夠接近那裡”
“……不用繞圈子，你想讓我做什麼？”
“我要讓你跟我回敘拉古，你要協助我的獠牙”
“……獠牙”
“完成他的訴求，你也不欠我什麼了。到那時，無論你是就此斷舍還是重留故地，我不干涉，也不關心”
“好”
“扎羅，狼之主扎羅。你想就這樣出現在我的城市，帶走我的人，然後像什麼也沒有發生的一樣離開？你那可憐的腦子裡終於裝滿野草了嗎？啊，很抱歉我忘了，你沒有名為‘腦子’的器官”一個企鵝樣的人從德克薩斯身後走出來，說道
“大帝，我可悲的同胞，我們有多久沒見了兩百年，還是三百年？我不喜歡你這身衣服，你到底想把自已打扮成什麼樣子？你的那些樂譜呢？你的指揮棒呢？你終於膩煩在萊塔尼亞的高塔裡端著架子擺弄著那些黑白鍵盤了嗎？”
“不關你的事，扎羅。我才懶得去記起你有多久沒見，最好是沒有上一次，也沒有下一次，然後讓我忘掉這一次”
“我不明白，你可以選擇讓開，然後把這件事忘掉”
“我再說一次，滾回敘拉古，別把我的人扯進你們的爛事裡。我真搞不懂，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他們居然還在放任你和你豢養的孩子們在敘拉古玩家族遊戲”
“獲勝的方式各種各樣，這是我的選擇，與你無關”
“狼之主，我知道你們有些內部的共識。比如說，在自已的地盤上撒歡，別再插手那些人類的事”
“瞧瞧你，你現在看起來和人類沒什麼差別，但你卻在提醒我，‘別再插手人類的事’？你手上的這件小玩具和萬年未曾消融的冰川有什麼關係？你這副可笑的黑色眼鏡又怎能和這漫長的極夜相比？還有你的那些‘音樂’。你不需要音樂，你已經擁了最冷冽的風。丟掉他們，大帝，你正在忘記自已是什麼，‘我們’到底是什麼”
“那是你們自已號稱的規矩，又不是我的。他們鼓搗出來了新玩意，我喜歡，我就拿來，就這麼簡單”大帝反駁道
“我們終究屬於荒野”
“當你稱呼土地為荒野的時候，你就已經是個蠢貨了。我一點也不覺得那裡荒涼。你以為你和人類有多大的不同？在敘拉古的樹林裡打滾可沒法讓你嚐到權利的滋味。你就沒有想過，你的那些慾望和野心從何而來？扎羅，你不僅千百年來沒有長進，還把人類最蠢的那套東西學過去了”
扎羅好像被說急了，露出了獠牙，併發出了一陣陣的低吼聲
“別向我呲牙，崽子，這很不禮貌”
“我們之間動手沒有任何好處，也不會有任何結果，我只不過是個傳話的，來討還我本來就該屬於我的回報，她還未必有做我旗子的資格”
“我的人有幹一切事情的資格，包括宰了你”
“你的人？她不屬於你，大帝。或許，你可以問問本人的意見”
德克薩斯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七年前，當我想要離開哥倫比亞的時候，扎羅和我做了一場交易。這代表，那些人會放任我離開，作為回報，我要在未來幫他做一件事。沒有他的話，我不可能活著離開哥倫比亞”
“嘖，我知道這些。所以，你要跟著他回去？”
“抱歉，老闆，我要履行我的諾言”
大帝沉默了一會，說道：“我不在乎什麼諾言和交易，扎羅。她是我的員工。”然後對德克薩斯說道：“德克薩斯，我可以大發慈悲的給你放個假，讓你處理完那些在我看來一點也不重要的破事。畢竟，企鵝物流的員工是自由的，就算在敘拉古也是一樣。至於你，扎羅。如果你膽敢妨礙這一點，我會親自去你的老窩裡把你和你的兄弟姐妹們尾巴上的毛全拔下來做掃把”
扎羅冷笑了一聲對德克薩斯說是：“德克薩斯家的孩子，你可以做些準備，例如，道別”
“不必，老闆，麻煩你告訴他們，我會暫時離開，不過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我只會告訴他們你突然請了長假鬧著要回敘拉古，我攔不住你才放你走的”
“那…..我只好多買些禮物到時候向他們賠罪了”
“既然不用道別，那就走吧”
“好”
於是，一人一狼，向著西方走去，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街上的路燈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