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偶遇

坤寧宮因為要送西廂出宮，難得的熱鬧，大家一起吃飯有說有笑。

吃完飯，岑舒窈讓西廂去靜姝，靜好房中挑一身體面的衣服穿出宮去。

下午出宮她就不能穿宮裡衣服了。

西廂出身不好，入宮之前沒帶什麼好衣服進來，不像靜姝和靜好是相府的丫鬟，從小和岑舒窈一起長大，所以穿著都是頂好的。

西廂在靜好房中，選了件蘇繡的藕粉色窄腰梅花襖，下面配著同樣顏色和花紋的長裙。

這套衣服她愛不釋手，靜好大方地送給了她，她恭敬地給靜姝和靜好行了兩個禮。

下午李忠言來坤寧宮接西廂，看到西廂已經是一副宮外的打扮，愣了一下。

他恭敬地給岑舒窈請完安，之後帶西廂去辦理出宮手續。

趙嬤嬤按照岑舒窈的吩咐，西廂出坤寧宮之前，特地塞了一疊一百兩的銀票給西廂。

這一百兩銀票，有零有整，就是害怕她出宮一時找不開，沒有零錢用。

岑舒窈主僕四人送西廂到坤寧宮門口，西廂鄭重下跪，對岑舒窈等人行了三個大禮。

岑舒窈知道西廂是真心實意給自已行禮，讓她盡了禮數會讓她心裡好受一下。

所以岑舒窈沒有阻止她行禮，行禮的時候也就沒有扶她起身，只是默默接受行禮。

西廂起身之後，眼眶通紅，依依不捨的跟著李忠言離開了。

她和李忠言一起往宮門方向走，沿路的宮女太監們看到西廂打扮，無不豔羨她可以風光出宮。

李忠言看到氣氛沉默，於是開口打破氣氛問西廂：“你身上這套衣服是皇后娘娘賞的？”

西廂低頭輕聲回答：“是。”

李忠言點點頭，漫不經心地說：“皇后娘娘對下人還是不錯的。”

西廂這次馬上接話，大聲地說：“皇后娘娘是我見過最和善的主子，也是最把我們下人當人的主子。”

李忠言有些嘲諷地開口：“一件衣裳就把你收買了？”

西廂紅著脖子，鼓起勇氣爭辯道：“我不是皇后娘娘的侍女，但是皇后娘娘對我和靜姝靜好並無二致。皇后娘娘吃飯也允許我上桌和她同吃，出宮之前又給我了傍身的銀兩。她……比我之前的主子對我還好。”

李忠言有些不可置信，之後他點點頭，默默的在前走著，並不說話。

西廂走到宮門口，他按照季璟澂的吩咐，也給了西廂銀兩傍身。

送完西廂出宮，李忠言回養心殿覆命。

季璟澂剛批好奏摺，看到李忠言回來，淡淡的問：“怎麼樣？”

李忠言恭敬地覆命：“奴才已經給虞夫人送去湯藥，也安排了江太醫之後隔三差五去給虞夫人請平安脈。江太醫說：虞夫人喝個十天半個月湯藥，就不會再有孕了。”

季璟澂滿意的點點頭，還是問了句：“她沒有察覺到什麼吧？”

李忠言低頭輕聲地說：“江太醫害怕被察覺，不敢用猛藥，這十幾天服完藥會保證虞夫人和平常無異。等到下次虞夫人來月事時會出血較多，這件事情就掩蓋過去了。奴才告訴虞夫人，禁藥裡具有不孕的成分，喝了禁藥恐難有孕。她應該懷疑不到奴才送的湯藥有問題。”

季璟澂誇獎了句：“很好。她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那朕就不能容她。”

接著李忠言再彙報：“西廂奴才已經送出宮了。”

季璟澂對一個奴婢出宮並不在意，所以李忠言的彙報，他沒有回話。

他看著外面天色還早，自已久坐腰背有些酸脹，於是起身出養心殿。

李忠言看到他要出門，趕緊給他披了件黑色貂皮披風，跟他一起走出去。

外面北風呼嘯，路上行人不多。季璟澂不喜歡被人打擾，平常也不願意去人多的地方，他出門放鬆都是挑一些人跡罕至的小徑行走。

靜心苑後面有座孤寒山，平時嬪妃嫌靜心苑是冷宮，孤寒山偏僻且不吉利，都不願意去。

季璟澂卻極喜歡待在孤寒山上，感受自然與內心的結合。

爬到半山坡，聽到一陣淒寒的琵琶聲，他站定腳步，側耳傾聽。

琵琶聲配著寒風，在這冰天雪地的季節，顯得更為淒涼。

彈琵琶的人技藝超群，她的情感從琵琶聲中表露無遺，季璟澂聽完一曲，頓覺傷感。

李忠言不敢打擾季璟澂賞樂，也跟在旁邊靜靜的聽著。

一曲終了，李忠言往琵琶聲的方向去尋彈琵琶的人。

他走近看到一個膚白若凝脂，髮色如潑墨的女子，抱著琵琶黯然神傷。

那個女子是關憶之，她看到有人走近，還是個太監，顯然嚇了一大跳，她抱著琵琶有些不知所措。

關憶之晌午被夏未央一番羞辱之後，心裡鬱結無法舒展。

她住在通竹閣，通竹閣一共住著四位和她位份一樣的貴人。

她不想被人知道她的心境，免得被人笑話，於是獨自抱著琵琶外出。

不知不覺走到靜心苑，想到施美雪慘死在這裡，雖然兩人並無交集，但是都是南府出身。

想到這裡她更加傷感，於是爬到高處，彈奏一曲替施美雪送行。

一曲終了，她覺得自已心情稍微好了些，沒想到抬頭就遇到一個太監。

她有些慌忙的擦淚，想抱著琵琶往山下走。

沒想到那個太監開口說：“請問是哪一個宮的娘娘？”

關憶之有些不知所措，她轉頭背對李忠言，不敢看李忠言，也不敢接話。

李忠言看到這副場景，只能恭敬地說：“娘娘，皇上請您過去呢。”

關憶之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打死她都想不到皇上會來這裡。

她緩緩站起身，腳步不聽使喚似的，低頭跟著李忠言的步伐往前走。

看到李忠言停下腳步，她也趕緊停下，她半垂的眼眸只能看到面前的男人身著黑色披風的下襬。

李忠言看到她愣愣的站著，好心提醒：“娘娘，見到皇上要行禮啊。”

關憶之似乎才反應過來，她知道自已失儀，手忙腳亂跪下行禮。

琵琶在她手忙腳亂之下掉落在地，砸傷了腳。

關憶之被琵琶砸到，疼得皺眉倒吸一口寒氣，她臉色煞白，忍著疼痛想要行禮，卻被季璟澂一把扶住。

季璟澂語氣關切的問：“傷著沒有？”

關憶之聽到面前男人語氣溫柔，聲音溫潤如玉，頓時紅了臉頰，她不知所措地抬頭呆呆地看著季璟澂。

季璟澂以為她是疼痛的說不出話，於是俯身抱起她，往山下走去。

關憶之抬頭看到季璟澂那張稜角分明的臉，精緻的五官，以及來源於帝王的自信，再次愣了神。

等她反應過來，她趕緊把的臉埋在季璟澂懷裡，她能感覺到自已臉上火熱，此刻估計紅的能滴血。

這是第一次她聽到自已心跳如此之快，全身血液彷彿凝固，只有心跳聲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