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格奈森瑙的小店到東大的港口並不算很長的一段路,可格奈森瑙今天走得很慢,或者說走得很仔細吧。她總是打量著四周上下,簷下石板上的苔蘚,行道樹下早醒的綠意,又或是駐足在了剛剛冒出花骨朵的野迎春前。

蘇翰覺得格奈森瑙更為鮮活了起來,她不再只是刻板地坐在櫃檯後,日復一日地扮著那入木三分的書店老闆娘了。她也會偶爾停下腳步,也會偶爾看著海邊的落日微笑。她沒有擯去被歲月夯實的一身溫和的文氣,卻又像是覆了一身雪的舊木終於開了新芽。

張愛玲說過,炭起初是樹木,後來死了,現在身子裡透過紅隱隱的火,又活過來。然後,活著,就快成灰了。

炭會有燃盡的一天,可艦娘會有那樣的一天嗎?

超自然的東西蘇翰是說不好的,可望著天邊那輪被紅雲給燻醉了的落日,它是在這海邊下去了。但是太陽它每時每刻都是夕陽也都是旭日。當它熄滅著走下山去收盡蒼涼殘照之際,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燒著爬上山巔佈散烈烈朝輝之時。

二戰的戰艦沒入水中又生於水中,艦娘或許就像這太陽一樣,無論你看不看得見她,她終究是在發著光和熱的。

而自己呢,是不是也會扶著自己的柺杖沉靜地走下山去,化作山窪裡那抱著玩具歡蹦的孩童呢?

擱在冬令營前,蘇翰或許是這麼認為的,可如今看著視線右上角的“裝填+1”,心底又說不大準了。

不過在經歷了突然死亡的洗禮後,蘇翰也不大糾結了。

當下或許才是最重要的。

“你患得患失,太在意從前又太擔心未來,有句話說得好,昨天是段歷史,明天是個謎團,而今天是天賜的禮物,像珍惜禮物那樣珍惜今天。”

蘇翰現在才明白這句話。

“蘇翰你對港區的建設有什麼規劃嗎?”

“為什麼這麼問,有是有,但也還只是在腦袋裡想想罷了。”

“最近論壇裡傳得很火不是嗎?總部最近研究出了可以讓低等級艦娘迅速提升練度的道具,雖然對於高等級的艦娘作用微乎其微,但還是可以縮短指揮官學員艦娘達到合適練度的時間的。”

“你的意思是……”

“對於普通的學員可能總部不會大量提供,但對於像蘇翰你這樣的‘保送生’的話,可能會用來儘快地讓你能到新港口上任,畢竟限制一個指揮官畢業的,更多是源於其艦孃的基礎練度不足,而不是指揮官的學業。”

這算什麼?版本更新連艦隊演習資料T1都出現了嗎?

艦娘總不可能真的能像遊戲一樣看看經驗書就練度提升了吧,這麼魔幻。

蘇翰總有一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可是這樣沒上幾年課就被推上前線……”

“應該會讓你們選擇二線的港區吧,我也說不大清呢,畢竟總部的通告還沒出來,女將不是在總部嗎?到時找她問問唄。”

格奈森瑙看著蘇翰陷入苦惱一下皺起的眉間,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怎麼,我覺得所有的指揮官的夢想都是儘快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港區,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怎麼說呢,作為一位被加速的炮灰,心情還是挺複雜的。”

“哈哈哈,作為一位指揮官,怎麼能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格奈森瑙走在蘇翰的身前,她的倩影被夕陽的餘暉鍍上了層金黃的輪廓。二人正走在濱海大道上,右手邊的海浪拋起晶瑩的泡沫。格奈森瑙沒有扎馬尾,長髮散至腰間,頭上罕見地戴起了船型帽,海風拍打著欄杆,她銀粉色的長髮隨風肆意地湧動著,像是一夜春風吹滿了櫻花。

蘇翰落在後頭,踩著格奈森瑙的影子。她邁著大步,踏碎了大浪拍岸的滔滔聲,暮光的餘暉被塵土濺起,格奈森瑙在向前走去,她近乎及膝的長靴擲地有聲。這條大道上彷彿只剩下了這聲音,風聲怯去了,潮聲也怯去了,連夕陽也收回了它的目光,溫吞地向下浸入水中。

最後,日光不見了,零星的夜色濡溼了這海岸邊的天空,紅色的晚霞還沒有從落日的沉沒中緩過勁來,便被強硬地染上了紫,逐漸地溶化在了這片初到的月色中。

路燈踩著節拍點亮,格奈森瑙的影子一下到前面去了,蘇翰只是繼續在後頭跟著走著,走著,看著那原先被風撩起的長髮隨著格奈森瑙的邁步輕微地前後擺著。

可突然間,那映著燈的橙光的長髮也停著不動了,格奈森瑙停住了步伐,緩慢而堅定地轉過身來了,她看了看蘇翰被蓋在陰影裡的臉,還有那顯得有些幽靜的碧瞳,露出了笑容。

蘇翰鮮少見到格奈森瑙這樣有些熱烈而嫻靜的笑容,她的眼睛眯得像是高高掛著的,細膩的月牙,嘴唇卻是抿著微微地翹著。路燈把她的臉打得很亮,可蘇翰分明覺得是她照亮了路燈。她就像是月色下悄然一現的曇花,皎潔的面龐映著星光,周圍的一切只剩下黯然。

“如果你擔心的話,我會去幫忙的。”

“我沒有想……”

“我和你們不是朋友嗎?”

“嗯。”

“所以有困難的話,不要不好意思,來找我吧。”

格奈森瑙露出了LV100的笑容。

蘇翰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過腦袋。

“先說好,要價太高我可付不起。”

“哈哈,我不會找你要錢的。”

格奈森瑙的笑聲在路燈的照耀下有些清脆,海風又來了,它將笑聲高高拋起,碎在了月光下,化作了晶瑩的星星。

——————————

另一邊,就在不遠處的港口

賓夕法尼亞第12次點開終端。

“蘇翰那傢伙,怎麼這麼慢。”

——————————————

小劇場

蘇翰:“修女,我要懺悔。”

怨仇:“您請說。”

蘇翰:“我不該用幾塊肉包子打發走晚上來我房間的夕立,卻又馬上回被窩和餃子卿卿我我。”

怨仇:“愛是——羈絆是人心智中最原始的渴求。您沒有做錯什麼,夕立還小確實不能讓她太早地接觸……”

蘇翰:“改造了不小了(小聲)。”

怨仇:“嗯?”

蘇翰:“沒什麼,我還要懺悔。我不該老是和長島她們泡在房間裡打遊戲,把工作全丟給新上任的秘書艦小齊柏林。”

怨仇:“雖然說需要適當的放鬆,但您還是要勞逸結合。不過秘書組的各位本來就會輔助您完成些微小的工作,您也不需要太過自責。”

蘇翰:“我還要懺悔。我不該在驅逐群裡散播胡德阿姨被小孩暴打的舊聞,害得她整天以淚洗面(誇張)。”

怨仇:“您還是儘早向胡德道歉為好。”

蘇翰:“已經道過歉了。(指一整個禮拜沒法回自己的臥室)”

怨仇:“您還有需要懺悔的嗎?”

蘇翰:“沒有了,謝謝你修女,說出來我覺得好很多了。”

怨仇:“那就好,接下來談談報酬吧。”

蘇翰:“啊?需要報酬的嗎?我記得之前不用的啊。”

怨仇:“這是最近才出的新規定,請隨我移步至後面的休息室。”

蘇翰:“好吧。”

…………

小跑聲

伴爾維:“糟糕差點忘了今天的懺悔室是我當班,幸好沒有人來。呃……休息室裡頭怎麼有響聲,還上鎖了,是有人在裡面討論事情嗎?算了,還是開始今天的為指揮官的禱告吧。”

休息室裡

怨仇:“令高潔者墮落,令正義者背棄……厭倦了完美結局的人們,從故事裡追求起背德的刺激。呵呵~指揮官,您有過這樣的想法麼?”

蘇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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