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廚子沒說完的話就是這個意思。
許鵬就是高村長的孩子。
高村長進屋之後,李胖子摸著突突跳的小心臟,餘悸不已。
“俗話果然說的不錯啊,村裡才是八卦最多的地方。虎毒還不食子呢,親爹謀害親兒子,理由竟然是為了兒子幸福,驚!”
孟子無暇評價他“八卦新聞標題”的語氣,默默道:“所以李文俊的死跟高村長有關。”
“啥?”
“今天我看見過李文俊的墳,裡面有舊土被翻過的痕跡,我懷疑荒山上的墳已經是個空的。”
孟子低頭眯著眼,“而真正的李文俊,就藏在這棵桂花樹樹根下。”
李胖子嚇得腳一拐,孟子手疾眼快抓住人胳膊拉回來。
“所以我們要通關,並不是阻止李文俊去找一對新人。”
李文俊早就被害死了,所以通關的條件並不是這個。
但《梁祝》裡面,馬文才依舊是不可或缺的人物,如果不是他,很多故事情節是沒辦法推動的。
畢竟無論祝英臺和梁山伯再相愛,最後還是被自已的爹許配給了馬文才。
孟子側頭看向許家,那裡已經黑了。
“孟哥,我們還要進去看高村長的家嗎?我感覺我有點怕,裡面黑漆漆的,都不知道藏著什麼怪物。”
孟子不以為然道:“怪物?怪物遠遠沒有人可怕。”
正要下樹,掌心觸碰到硌人的東西,這種觸感並不像是樹皮,還有些粗的毛。
手機照向上面的剎那,兩個人都是一愣。
繩子。
“這綁過鞦韆嗎?”李胖子不太理解。
可要是鞦韆,怎麼可能只綁一個,另外一個看遍了都沒見著。
“我想我應該是知道這根繩子的用處了。”孟子沉聲道。
他轉頭看過來,眼底的寒意好像比白天看到的更為滲人,“還記得廚子的妻子怎麼死的嗎?”
李胖子點頭道:“記得啊,產後抑鬱吊.......”
慌忙捂住嘴,瞪大眼睛哆嗦著手,指著斷掉只剩頭的繩子。
此時此刻,李胖子已經在短短的時間被震驚了不知道多少次。
廚子的妻子為什麼要來高村長家裡上吊自殺?
既然是在這裡死的,正常邏輯來說,他都會懷疑高村長,然後與其老死不相往來才對。
但所見所聞,他都是對高村長有著絕對的信任,甚至談得上忠誠與袒護。
這簡直太奇怪了。
胳膊又被拉住,這次的力度比之前還要重,李胖子顫抖著聲音,“孟哥,我知道你可能看不清楚,但是我還是想要跟你分享一件事。”
“……什麼事?”
“三樓的走廊窗戶,有一張臉。”
孟子望過去,就自已的視力,只能看見夜色籠罩下的許家陰影輪廓。
就在孟子要說是新娘的猜測,李胖子抓在胳膊上的手指愈發緊,聲音也更為顫抖,最後猛地低下頭不敢再看。
“是一張男人的臉。”
“他直直望著這裡,太滲人了。”
是新郎嗎?
高村長說他給許鵬下了藥,所以站在窗邊的那張臉是誰的?
難道說……
門拉開,高村長提著那把熟悉的斧頭在院子裡繞了幾圈,而後看看荒山的方向,朝那邊走去。
孟子跳下來的時候行雲流水,拍著掌心的樹皮,後面的李胖子動動嘴,掛著標誌性的憨笑伸手過來。
“孟哥,接我一下嘿。”
孟子明顯一皺眉,擺擺手道:“你就在這裡不要動,我進去查詢線索。”
說完就要走,李胖子覺得呆在這裡更嚇人,誰知道看不見的地方是不是有那個吊死鬼……
一著急,腳一滑,猶如水泥砸地一樣“隆重登場”。
“誒喲,我的腰。”
李胖子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好在肉厚,只是擦破點皮。
孟子沒管他,直走到門口,看著老舊門上各貼著惡煞形象的門神,現在正齜牙咧嘴著凝視自已。
“嚯,之前怎麼沒注意門上還有這東西?還挺兇。”
孟子微微皺眉:之前沒注意是因為沒有。
門神的四腳還有殘餘未乾的糯米,搗碎的糯米具有很強的粘性,經常被農村的人用來沾門神貼紙。
孟子眉頭沉著看向散發著腥臭的樹根,又聯想起許家三樓的窗戶人臉。
“孟哥,燈我照好了,咱進去吧?”
“嗯。”孟子點點頭,拿過手機,推開門的頃刻間,一股夾雜著難以描述的氣味直衝鼻樑。
李胖子把汗津津的領口圈到鼻子,悶著聲說:“我覺得【道貌岸然】用來形容高村長再貼切不過了,怪不得他只在桂花樹下接待我們,敢情這屋子裡面就是【兇案現場】。”
如李胖子所說,眼前的住屋簡直不像是住屋。
烏煙瘴氣,汙泥濁水,就連桌椅都是一片狼藉,下腳的地方都要慎之又慎。
這還是人能夠住得下的地方嗎?
孟子注意著腳,後邊的李胖子因為身形原因,擠倒了不少的雜物,不斷髮出叮叮噹噹的聲。
“……”
孟子雖然一句話都沒說,李胖子還是從眼神裡讀出了【無語】兩字,於是對天發誓道:“從明天開始,我肯定少吃一碗飯。”
瞥見什麼,李胖子指向關著的一間房,“孟哥,你看那是不是高村長的臥室?”
臥室門上貼著魚尾,上面的骨組織早就被風乾,隱隱透出淡淡的魚腥味。
孟子做好心理預設,但還是在開門之後被撲鼻而來的味道逼退數步。
“咕咕。”
正在睡覺的豬被燈光吵醒,叫囂著要飯食,待走過來時又被鐵欄攔住,瞪著圓睜睜的黑眼睛望著門口的兩人。
屋裡除了有一頭母豬,它的不遠處還有一隻小豬崽。
李胖子也跟著退幾步,感覺能夠呼吸了,還是沒忍住作嘔道:“這,這到底是臥室還是豬圈啊?”
孟子拿手臂擋住鼻子,再次憋氣進去。
豬圈在進門就可以看見,它左側貼牆的地方就是一張床。
這張床看起來也是髒兮兮的,上面混合著泥垢,形成黏糊的痕跡。
孟子蹲下身,趴在地上望向床底。
裡面有一雙繡花鞋。
李胖子湊過來,挨近著說:“這老漢還有異裝癖?只是他的腳這麼小嗎?”
“這不是他穿的。”孟子道,“這是新娘的。”
“新新新新新娘嗎?”
“嗯。”孟子看著鞋面,喃喃道,“蓮花……”
李胖子歪頭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個蓮花很逼真?沒想到高村長的手藝還不錯,你說他怎麼什麼都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