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條，您必須為我充分撐腰壯膽，親自送我去月西大隊，給馬鋒交代我來協助月西區大隊專案組破案。這樣有兩個好處，一是我能很快介入案情，二是有情況我可以直接向您彙報。”
汪敬東不接地問：
“向我彙報？”
白庭堅說：
“是的，換句話說，我協助辦案是您的安排，不是馬鋒的主意。”
聽他這樣說，汪敬東再次會意地笑了。
他知道白庭堅進入專案組，表面是為破案助力，可實際上是為月西區大隊專案組“摻沙子”，增加了他在案件偵破中的權重，又提高了他對案情的控制力。
這是領導慣用的駕馭下屬的把戲，也有人把這種噁心的馭人術稱為“領導的藝術”。
不管怎樣，這些老祖宗的遺產確實管用。
所以大家都在使用，而且花樣翻新。
“好吧，這一條我也答應你。記住一點，你是協助馬鋒，主要還是聽馬鋒的。第三條呢？”
“第三條也很簡單，就是授權我接觸案卷、審訊記錄和各類檢測報告。當然除了特別保密的，凡是與本案有關的材料，我都可以無障礙調閱。”
汪敬東聽到這些，扭頭看著白庭堅，吸了口氣說：
“我發現，你對破案這門學問非常專業啊，好像之前辦過案子一樣，你對我們刑偵辦案的要素怎麼知道得這麼多，這麼詳細，你可別說看電視劇看的，那些刑偵劇多數都是騙人的。”
白庭堅嘿嘿自嘲道：
“讓您一針見血地指出來了，我就是看刑偵劇和懸疑小說看多了，才有這些想法的，讓您這位老刑偵見笑了。”
汪敬東點點頭說：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儘量說服他們，讓他們在職權和紀律範圍內，給你提供儘可能多的方便。”
白庭堅說：
“那我沒有可說的了。從今往後，我就是汪局的編外辦案人員，一切聽您的號令。”
汪敬東滿意地站起身，拍了拍白庭堅的肩膀：
“年輕人，謝謝你的慷慨無私，我代表支隊感謝你。”
白庭堅也站起來，認真地說：
“協助民警辦案是公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我感到十分光榮。”
汪敬東握住白庭堅的手說：
“案情重大，時間緊迫，我們現在就走，我帶你去月西區刑偵大隊找馬鋒，給他交代任務。”
白庭堅像忽然想起什麼來，說聲：
“汪局，我給你帶了一幅小畫，請您批評指正。”
說完，白庭堅從雙肩揹包裡拿出一幅尺寸45×45的風景油畫。
汪敬東認真地看著畫面，撫摸著真絲楠木做的畫框，嘴裡嘖嘖稱讚：
“真是太精緻了，這幅畫是你的代表作吧？”
白庭堅搖搖頭說：
“是我的模仿作品，模仿更高的《塔希提的晨光》，你看，這裡有日出，有高山，有大海，這幅畫寓意好，寓意汪局事業蒸蒸日上，山高水闊。”
馬德，我想吐！
白庭堅一邊向汪敬東介紹，一邊心裡恨恨地罵著自已。
汪敬東不知道白庭堅的心理活動，還在裝模作樣的欣賞著，撫摸著。
其實心裡流淌著貪婪的口水，他知道這幅畫價值不菲，按照白庭堅作品的拍賣價，二十萬元是有的。
但是，他又虛偽地說：
“這樣的精品，欣賞一下就可以了，白委員，你收起來吧，小心弄壞了。”
白庭堅看定汪敬東說：
“汪局，這是我送給您批評指正的。”
汪敬東再次虛偽地擺擺手：
“不敢，不敢掠美啊。你這畫不少值錢吧，收了你的畫，不就等於收了你的錢啊。雅賄也是賄，雅腐也是腐啊。”
草！
真是偽君子，明明心裡想收，可是怕擔責，嘴上要把正義做足。
白庭堅說：
“汪局，您有所不知。這種畫呢，只是模仿之作，非創作品，不值錢的，就是請您玩賞，批評，哪裡是什麼雅賄，談不上雅腐？您多慮了。”
汪敬東像恍然大悟一般：
“哦，是麼？你們這一行我不懂，我從沒收過別人送的畫，不知道的啊，你可別害我啊，白委員！”
草草草！
真能裝啊，明明心裡跟明鏡一樣，嘴上卻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白庭堅說：
“我說沒事就沒事，出了問題我負責。就是一張小小的仿製畫，就像送您一個飛機模型，要不是送您一架真飛機，放心吧。”
汪敬東呵呵笑著，將畫作放在沙發後的窗臺上：
“那就感謝白老弟了，我就卻之不恭啦。”
白庭堅將揹包挎在肩上，躬身說：
“汪局，那我們走吧，去月西區。”
汪敬東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事一樣，走到茶几上，拿起白庭堅拿來的那兩張照片說：
“白委員，你看這個東西怎麼處理啊？”
白庭堅伸手抓過照片，欻欻撕成碎片，扔進字紙簍裡：
“這些照片我是從馬路上撿的，都是廢紙，不用介意。從此之後，這些東西在我的腦子裡刪除了。”
汪敬東哈哈大笑，拿起桌上的電話，吩咐道：
“小張，我馬上要去月西區大隊，你給馬鋒打個電話，讓他在大隊辦公室等我。”
半個小時之後，月西區刑偵大隊辦公樓前。
馬鋒帶著他的副隊長和幾位大將立在院子中間。
白庭堅的越野車開進小院，靠邊停下。
還沒熄火，汪敬東的小汽車也穩健地開進來，紮實地停在院子中間。
馬鋒親自上前，為汪敬東開車門。
“汪局好！”
大家齊聲問好，敬禮。
汪敬東滿臉嚴肅地下車，先還禮，然後同馬鋒他們握手。
白庭堅在旁邊候著。
汪敬東招呼白庭堅過來，向馬鋒介紹：
“這位是白庭堅委員，我把白委員請來，請他專門協助你們偵破五一兇殺案。”
“什麼？”
馬鋒和他的同伴們全部傻在那裡。
“局長，什麼情況？”
馬鋒悄悄在問汪敬東。
汪敬東白了自已的這位得力干將一眼：
“什麼什麼情況？我剛才說的話沒聽清楚？走，去你們的會議室，我來宣佈。”
十分鐘後，月西區刑偵大隊五一兇殺案專案組集合在會議室內。
汪敬東坐在上首，居中間位置，左邊是白庭堅，右邊是馬鋒。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就裡，完全懵圈。
這小子昨天還是嫌疑物件，前幾天還秘密搜查了他的工作室和住宅。
一夜之間成倒成了他們的座上賓，
這變化太快，他們都適應不過來，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