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樣?難道有了家,他就不禍害小姑娘了,有了家,就是停止犯罪了?”

馬鋒看著恢復原狀的犯罪嫌疑人應召,急赤白臉地反問白庭堅。

白庭堅知道馬鋒心情不好,心裡窩火。

原因不只是白庭堅沒有問出頭緒,中斷了問話,更主要的是剛才被應召隔著監控螢幕,指著鼻子罵了“飯桶”和“廢物”。

白庭堅問:

“你打算怎麼樣,連夜審,還是另想辦法?”

馬鋒堅定地說:

“連夜審,十二個小時不間斷地審,看他骨頭多硬,意志多強。”

白庭堅心裡感到好笑。

聽聽,這話分明是誇應召麼。

於是他說:

“我先回去睡覺了,明天我想找田苗瞭解一下情況。”

馬鋒說:

“好,我們雙線作戰。我在這裡繼續審,正面攻,你去他的後方,拆他的牆。”

白庭堅聽他這麼說,覺得這話不太好聽。

找他的老婆瞭解情況,就是去他後方,拆他的牆?

這個馬鋒真是不會說話,笨嘴拙舌。

剛走到門口,聽馬鋒在背後說:

“對了,剛才聽應召說,他老婆不是令堂的學生麼,打親情牌,花點本錢,不惜代價拿下他老婆,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穫。”

這話在白庭堅聽來,表面上沒有什麼毛病,但是不能細想,一細想就變味道了。

於是,白庭堅冷哼一聲:

“我的事你就別操心了,還是在這裡好好審審那傢伙,向他證明你們不是廢物,不是飯桶!”

說完,也不管馬鋒什麼反應,拔腿就走。

他不用多想也知道,馬鋒的臉拉得一定比驢臉還長。

回到家,已經是下半夜。

睏意襲來,躺下就呼呼大順,直到日升三竿。

他先給媽媽打了個電話,要了田苗的聯絡方式。

媽媽問潔茹最近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沒到家了?

他支支吾吾地說,潔茹可能去北京了,聯絡考研的導師去了。

媽媽問找田苗幹什麼,他撒謊說,單位要加大宣傳,要電視臺配合。

這個理由馬馬虎虎可信,杜媽媽沒有多疑,問他什麼時候回家吃飯,他說空了一定回去。

杜媽媽雖然不是親媽,可對他是真親。

尤其是對他交女朋友的事情,萬分上心,時時牽掛。

白庭堅心裡老是對媽媽有愧疚感,恨不得馬上結婚生子,讓她高興。

可是一想到要過柴米油鹽的繁瑣人生,一想到要被一個女人牢牢困在家裡,他就不寒而慄。

所以,每當媽媽催婚,逼著他帶女朋友回家吃飯,他總是表態很堅決,行動很遲緩,心裡很難受。

他唯一的辦法是拼命給家裡購置東西,拼命給爸爸媽媽買禮物,拼命向爸媽手裡塞錢。

可是老兩口不缺錢,不缺東西,只缺兒媳婦和孫子。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他只好採取鴕鳥政策,把腦袋扎入沙子裡,能逃避就逃避。

掛了媽媽的電話,白庭堅開始洗澡,刮臉,刷牙。

在認真梳理自已的那頭烏黑的頭髮時,白庭堅忽然想起海源閣女老闆黃伊娜。

她是那種阿慶嫂式的女人,八面玲瓏,路子寬廣,讓她幫著瞭解應召和田苗夫婦的情況,應該不會讓人失望。

於是,把電話打到海源閣茶樓的座機上,看她在不在茶樓。

鈴聲響了四下,那邊有人接起,果然是黃伊娜。

“依娜姐,是我,小白,白庭堅。”

“哎喲,是庭堅弟弟啊,有事儘管說。”

“真的有事,我就不客氣了,姐姐路子廣,資訊靈,請你幫我打聽一下月城一中老師應召和他的老婆田苗。”

“這兩個我都聽說過,一個老師,一個記者,都是公共人物,瞭解一些皮毛的情況,弟弟,你重點想知道他倆口子什麼情況呢?”

“主要是打聽一下這兩口子是不是和諧,兩個人在外面是不是都有相好的,尤其是那個男的,他是不是很花,都有哪些相好的。”

“嘻嘻,弟弟,沒想到你這麼八卦呢。規矩我懂,不問為什麼,只管給你打聽就是了。姐姐儘快給你訊息。”

“上次姐姐託我辦的事,我正在努力。現在案子正處在焦著狀態,假釋毛果果恐怕困難,我向你保證,過段時間,一定給你一個結果。”

“我就知道弟弟你言而有信,有空來喝茶,姐姐這裡有人來了,先掛了。”

掛了黃伊娜的電話,白庭堅心裡清楚,這個黃伊娜是個靠譜的人。

凡是那些受過苦,經歷過磨難,對人情冷暖理解到骨髓的女人,在做事方面都靠譜。

因為他們都清楚,對有回報的事情用心做,對含金量高的活計認真幹,對沒風險的人情拼命還,是成功最大的捷徑。

白庭堅開車去了電視臺。

他已經與田苗約好,並在電視臺附近的一家粵菜館訂了位子。

對田苗他是有印象的。

媽媽的研究生不是很多,每年招一兩個,有時候還不招,一般都要到白家上課,週末也會到家裡來吃飯。

反正老兩口膝下寂寞,學生來來往往也很熱鬧。

田苗是個偏文靜的姑娘,是南方女孩的那種個子不高,但很俏麗的型別。

她是廣東番禹人,之所以跑幾千公里來到月城學院,考到杜媽媽門下,主要是她喜愛杜媽媽的一本《山谷詞集解》。

田苗從小喜歡黃庭堅的詞,讀了杜媽媽的這本書,她豁然開朗,許多疑惑都迎刃而解。

為了跟著杜媽媽精研山谷詞,她不惜錯過廣州的一所著名大學,也要考到月城學院來。

所以,白庭堅約田苗在一家粵菜館見面。

一落座,他就看出田苗比較緊張。

因為昨天下午四點應召從月城一中的辦公室被警察帶走之後,她便知道了。

而且家裡和應召的辦公室都被搜查了。

昨天晚上一夜未閤眼,孩子已經送到親戚家,她還裝作沒事人一樣照常上班。

但是,臺裡已經不給他安排採訪任務了,新聞部主任對她說,可以在家休息幾天。

當她接到白庭堅的電話,約他吃飯,她就知道是為了丈夫應召的事。

粵菜館人並不多,雅間很寬敞,坐定之後,上齊了菜,看著侷促不安的田苗,白庭堅心想,不繞彎子了,還是開門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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