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毛果果的一炮而紅是好事，還是壞事。
好事是帶來了名聲、地位和金錢。
她終於發達了。
而壞事則是她被各種人物盯上。
沒錯，各種人……
有錢的。
有權的。
有勢力的。
沒錢、沒權、沒勢力，但是年輕、有活力、活好嘴甜不粘人的。
還有，那些騙子、小偷、黑道上的。
她為自已的才華、上進、努力贏得了很多。
她也為自已的輕信、愚蠢、沉溺付出了代價。
所以，等到他三十五歲，渾身是傷的時候，他在眾多追求者中選擇了齊樂天。
齊樂天有錢，有地位，能為她遮風擋雨。
齊樂天長得也體面，身體挺棒，能滿足她。
但是，她沒想到，齊樂天是那種人。
涼薄、自私、狡詐和殘忍是她們這個群體的共同特點。
結婚第二年，他就開始打她，打得遍體鱗傷。
她不得不起訴離婚。
但是那時候，齊樂天正在努力爭取副縣級，離婚影響他的仕途。
二人達成協議，不離婚，也不干涉各自的自由。
但要在人前裝和諧，裝成模範夫妻。
結婚第三年，齊樂天就動用了私家偵探，將她所有的地下情人全部挖出來。
包括過去的，現在的，交往密切的，逢場作戲的，所有的情人都掌握在齊樂天的手裡。
齊樂天將這些情人編成了段子，讓人到處說，敗壞她的名譽。
結婚的第四年，齊樂天成功上位，升任區政協副主任，成了副縣級領導。
但是，就在這一年，齊樂天也結交了他自已的第一位情人，並公然帶回家過夜。
此時，齊樂天的女兒齊婷婷上高中，處於叛逆期，對她這個後媽沒有任何好臉色。
毛果果為了制衡齊樂天，也為了自身安全考慮，他結交了比齊樂天更加有權有勢的人物。
之後的幾年，她陸續交往了金華集團的老總譚金華、月西區區長魏如風，還有其他三教九流的豪傑人物。
當然，她與這些人物結交都是圖個臨時快活，圖個及時行樂。
這樣一來，對內她能制衡齊樂天，對外能夠保住她的財富和地位。
白庭堅知道，毛果果是權貴們的玩物和花瓶，她何嘗不把權貴們當成玩物和工具。
她越走越遠，無法回到正常人的軌道。
出事只是時間問題。
氣泡越吹越大，總有吹破的那一天。
於是，她便有了過一天是一天，享受當下，樂在眼前的苟且主義態度。
她早已經不把自已當成一個正常的人看待了。
她知道早晚都會死於非命，只不過她要死得值一點，遲一點。
所以，當警方把她捉住的那一天，她就下決心扛下一切，結束自已短暫而又轟轟烈烈的一生。
想到毛果果的這些經歷和現狀，白庭堅感到需要下個決心，他決定賭一把。
於是，他推一把閉眼的毛果果說：
“大姐，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能認真回答我一下嗎？”
這次，白庭堅再次改了稱呼。
大姐比嫂子更親切。
嫂子這個稱謂，連帶著齊樂天。
她最恨的就是這個人，他娶了她，卻不拿她當人看，千方百計糟踐她，打擊她，毀滅她。
好在她有絕技傍身，是享譽省內外的戲曲演員，在經濟上不依附於他。
她還是體制內的幹部，有社會地位，是人人喜愛的角兒，不靠他也能獨立發展。
所以稱呼她“嫂子”，不如叫她“大姐”更符合的她的本心。
毛果果慢慢睜開眼睛。
白庭堅看到她的眼神還是明亮的，眸子裡充滿了生命的亮光。
白庭堅湊在她的耳邊說：
“大姐，如果你力保的那個人根本沒有殺人，殺害婷婷的是另外一個人，你還這麼死扛嗎？”
這句話明顯起到了作用。
毛果果瞪大了眼睛，眼珠子一輪，眼白大於眼黑。
“白兄弟，你再說一遍！”
白庭堅心裡沉了沉，篤定他的這一招會收到奇效，即換了一個說法：
“大姐，我看了婷婷的屍檢報告，推斷殺死婷婷的那個人，是個壯漢，而你要保的那個人，應該是個文弱書生吧？”
毛果果定定地看著白庭堅，抿了抿嘴唇，沒說話。
這副表情說明他的猜測是對的，這給了白庭堅更大勇氣。
他不急了，而是專注地看著毛果果，學著她，抿了抿嘴唇，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
最終，還是毛果果沉不住氣了。
她那好看的大眼睛眨了眨，不知不覺，一大顆淚珠忽然從她黑白分明的眼珠裡轉悠一下，“啪嗒”一聲掉落在她的前襟上。
緊接著，一串淚珠“啪嗒啪嗒”掉落，然後慢慢彙集起來，串珠成線，淚線成行，很快淚如雨下。
白庭堅心裡罵聲髒話。
這女人不愧是演員出身，一秒入戲，一秒勾魂。
如果白庭堅不瞭解她的底細，如果不知道她就是一個擅長媚術的狐狸精，早就被她的那精湛的演技征服了。
馬德，少來這一套！
老子不吃你這個，老子至今已經談過好多個女朋友，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
但是，話說回來，感慨歸感慨，大事不能忘。
他繼續與她對視。
你一秒入戲，我給你個不理不睬，讓你鐵拳砸在棉花上，有力用不上。
你一秒勾魂，我給你個油鹽不進，百病不侵，你的媚術沒有用武之地，把你渴死，讓你浪死。
終於，女人見自已的這一套慣用的把戲沒有奏效，只好投降。
她不得不嘆口氣，搖搖頭，開口說了話：
“白兄弟，我知道你為我好。你告訴我，警察是不是沒有把我定為殺人兇手啊？”
白庭堅看著她試探的樣子，不動聲色地說：
“大姐，我就是個幫忙的，不知道警方辦案的詳細情況。但是有一點我是知道的，如果大姐你這樣死扛下去，確實不是辦法。”
“……”
“你把所有的罪責都攬下來，可能你保護的那個人到頭來，該抓也得抓。看似真正的兇手就會因為你的耽擱事，逃之夭夭，你覺得這樣值得嗎？”
話說到這裡，那意思已經非常明確了。
毛果果問：
“白兄弟，你確定殺害婷婷的人是個力氣很大的壯漢？”
白庭堅實話實說：
“法醫已經做過實驗了，那人在殺婷婷的時候，用了至少一百六十斤的力氣。你替他頂罪的那個人，有一百六十斤的手勁兒？他不是個醫生嗎，天天拿手術刀，哪有那麼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