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真想一棍子把這個兒子打倒。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家裡必然招致災禍。

自已如此謹慎自保,所有的罪責都將落在這個小子頭上。

為了讓家人安寧,讓自已也安寧,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這傢伙消失。

可作為父親,他實在無法狠下心來結束他的生命。

無論如何,他畢竟是自已的兒子。

不管怎樣,這傢伙曾經也是那麼聽話。

為何在這爾虞我詐的官場上,他卻看不清呢?

夏德潤怒氣衝衝上前,大聲喝道:“放開他!”

夏松被管家鬆開後,身形搖晃,看著夏德潤,還用手指著他,“咦,爹,你怎麼了?你怎麼走路不穩,還亂動?”

夏德潤聽後,一怒之下,重重一巴掌打在夏松臉上。

這一巴掌讓他清醒了不少。

“你這個不肖子,你到底做了什麼?家已如此境地,你還敢在外胡鬧。

難道不怕別人抓住你的把柄,置你於死地?”

夏松捂著半邊腫起的臉,傻笑道:“爹,你怕什麼?我們家不是有個好女婿嗎?

不是有個在京城裡做大官的親戚嗎?

我早聽說了,他是監察院的高官,沒人敢得罪他。

就連杭州府的長官也不敢對他不敬。

你不知道吧,在縣衙裡那麼多人尊敬你。

就算是杭州知府見到你也畢恭畢敬,你以為是你的本事嗎?

那都是陳寒的本事。

既然陳寒在京城裡有這麼大的能耐,我們為何不利用他的勢力?

既然他這麼有能力,我們完全可以依靠他。”

這些話荒唐無理,毫無邏輯。

為何人家厲害,就要靠著他?

為何要保護你?

就算你妹妹嫁給他,你也不能如此胡作非為。

這不是給他帶來麻煩和災禍嗎?

夏德潤深知這一點。

他在官場上並未身居高位,最高不過是從六品的通判。

但他對官場看得很淡。

如今眾人圍著他,巴結他,恭維他。

這並非因為他的能力,也不是因為他們認同他。

而是因為陳寒。但現在他們如此巴結自已,怎能確定他們不是為了在你身邊蒐集更多情報?

不是為了扳倒陳寒做準備?

一旦陳寒出事,連根拔起,連累家人,全家都可能遭殃。

想到這裡,夏德潤才決定明哲保身。

宅在家裡,儘量減少社交,除非必要的應酬,否則一概推辭,凡非公事,絕不插手。

這才是真正做事的態度。

不像夏松,表面上看似把陳寒當作妹夫,一味地提及他。

然而私下裡,他對陳寒的謾罵卻毫不留情。

為什麼會這樣?

只因別人沒有一蹴而就地讓他成為七品官員。

他的心裡充滿了怨氣。

因此,他仗著陳寒的權勢胡作非為。

他還暗自盤算,如果他的行為能牽連到陳寒,也算是一種報復。

這就是他的所作所為。

夏德潤指著他說:“你那些小九九,你以為我不知道?

你在想什麼,難道我會不清楚?

不就是陳寒沒讓你一步登天成為七品官員嗎?

不就是他沒讓你留在京城,讓你流落到杭州府的這個錢塘縣?

你覺得你是條龍,這裡委屈你了嗎?”

夏松的痛點被觸及,立刻反擊:“沒錯,就是這樣的。爹你也知道在京城裡,他口口聲聲說要給我安排個七品的職位,讓我能在京城立足。

我也說過,我可以幫助他,畢竟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計較?

做不到又何必給我希望,讓我如此失望?我為何不能利用他來做一些事情?

為何不能借助他的勢力多做一些事?

為何不能撈點銀兩,讓以後的日子過得更好些?

為何我們家就不能借他之力,向上攀爬一些?

你為何還要在這個小錢塘縣做個同知?

你以前也是有能力的,為何在嶺南的這些年,你的銳氣都被消磨殆盡了?

你真的不再是那個胸懷壯志的父親了。”

夏德潤冷笑一聲:“胸懷壯志,還有何壯志可言?”

在嶺南的那幾年,早已磨平了他的傲骨。

他清楚官場的規則,只要有絲毫牽扯,就可能毀掉一生的努力。

所以他對待陳寒也是這般態度。

他絕不會把陳寒當作自已的靠山。

如今他明白了,靠山山會倒,靠什麼都不如靠自已。

“兒子,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事。你連個秀才功名都沒有,就好好讀書幾年,爭取考上舉人。

再找機會進京趕考,取得功名,將來或許有機會做官。

雖然父親不能給你鋪太多路,但在錢塘縣,你還能有所作為。

我們就實際一點,當不了京官,當個縣官難道不行嗎?

同樣能名垂青史,同樣能光宗耀祖,何必這山望著那山高?

你的能力如何,難道我會不清楚?

你就是個只知吃喝玩樂的人,去了京城,不但幫不了陳寒,反而可能被他的對手一舉消滅。

這個夏松也是個性情中人,對於父親如此貶低自已,他無法忍受。這反而激發了他對陳寒更深的怨恨。

憑什麼你那麼有能力,顯得我如此無能?

你是我妹夫,卻不幫我,

那為何要對你恭敬?

為何不利用你的聲望來助我獲取更多好處?

於是,他更加聽不進父親的勸誡,反而對父親的教導充滿怨恨。

“我現在就這樣了,反正大家都尊重我,我不管了。

你不樂意利用這層關係,我樂意,他們給我就收下。

我不在乎會給陳寒帶來多少麻煩。

反正他對我失信,我就要報復。

除非你打斷我的腿,否則你就看著吧,我會幹出一番大事來。

利用誰的名聲都一樣,

靠你這棵大樹做事是事業,

靠他也是事業,你不用,我就用。”

說完,他搖搖晃晃地走向自已的房間。

夏德潤聽到這番胡言亂語,怒火中燒,卻又無可奈何。

他只好下令:“從今以後,誰也不能放他出去,誰放他就打斷誰的腿。”

管家和僕人們都噤若寒蟬,他們全都聽見了父子倆的對話,也知道這事執行起來困難重重。畢竟這位少爺已被禁足多次,但仗著夫人的寵愛,他總能溜出去,沒人能攔得住。

……

杭州府衙門。

後堂裡,那位剛送夏松回家的年輕人匆匆忙忙,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內堂找知府大人。

杭州知府大約四十來歲,下巴留著修剪得宜的山羊鬍,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文雅的氣質和風度,一看就是飽讀詩書之人。

此刻,他正藉著燭光批註《論語》,字斟句酌。

……

府尹把《論語》小心放入身邊的紫檀木盒中,隨後擺放在身後的古董架上。腳步聲響起,年輕人隨即進入。他果然是府尹的外甥,一進門便大笑道:“舅舅您的算計真準,那小子真是個空殼,一開口就是吹牛,說什麼陳寒還跪著請他做官,真是荒謬至極。您讓我和這種人打交道,簡直是在貶低我。怎麼說我也算是杭州四公子之一,您給我安排這樣的差事,實在讓人心煩。”

府尹微微一笑,示意人給他倒茶:“先喝茶,說說這夏松最近又幹了些什麼。”年輕人飲完茶,放下茶碗,才開口:“舅舅您不知道,這傢伙真是五毒俱全。上賭坊賭博,下青樓尋歡,哪像個在嶺南待過的,倒像剛從牢裡出來。估計是牢裡的蚊子都是公的,出來後就加倍補償自已。如果不是我手頭銀兩有限,他可能一整天都不會出門。”

府尹聞言問:“今天又花了多少?”“花了多少?舅舅您得報銷啊!”年輕人拿出夏松消費的賬單。“這小子,講究得很,從早茶開始,非得豐盛,葷素搭配,還得配上杭州最好的點心。喝早茶時,還要請藝人彈唱助興。早茶過後,又要去西湖邊品茶。午後又要在西湖畔最好的莊園用餐,如此這般,一天到晚沒消停過。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從野人山下來的,反正看見什麼就吃什麼,好壞不論,專挑貴的來。我今天在他身上至少花了五十兩銀子。尋常人家,一兩銀子夠過半年,他一天就花這麼多,舅舅,我這點銀子可不經花啊。”

江南沿海地帶,因走私猖獗,加上寶鈔貶值迅速,大家都不再使用。官方雖然明令禁止金銀交易,但私下裡,人們更樂意接受白銀。因為走私犯常將貨物運往倭奴國,那裡白銀豐富,所以交易中積累的大量白銀流入江南。江南地區暗地裡普遍使用白銀。雖然上有禁令,但下面的人還是照用不誤。五十兩白銀,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可見這傢伙花錢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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