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大人看凌紓和善好說話,心裡有了些底。

謹慎問道:“凌將軍,需要本官派人,去通知兵馬司派兵來增援嗎?”

他們太僕寺那幾個武吏,可派不上什麼大用場。

凌紓道:“不用。康王殿下都已做好了周全的安排。”

凌紓又將自已團隊的舉子們做了介紹。

他們與太僕寺上下官員互相見禮。

賀大人帶著所有人,來到太僕寺衙署大公堂正堂。

正值中膳時間。

賀大人招呼著,讓大家先洗漱修整。

太僕寺有專門的藥房,不過藥房裡大多是給馬醫病的藥。

賀大人喊來獸醫和大夫,一起幫著羽林衛處理身上的傷口。

然後聚攏了在公堂上一起吃午膳。

那些羽林衛忙活半天,早餓得飢腸轆轆。

賀大人連忙又吩咐廚子們,多做了好多飯食,這才安撫好他們的五臟腑。

凌紓則是重點關照自已的小弟們,親切詢問:

“杜先生,紀先生,你們五人,可覺得還好?可還能堅持?”

五個舉子慘笑,表情都是一言難盡的。

紀玉堂合袖抱拳,“下官等人,不敢說被嚇到,

但是我等,不曾後悔跟著凌將軍此行。

只是希望這一路與凌將軍同行,能幸不辱使命。”

其他四個舉子也都拱手,表示:希望幸不辱使命。

凌紓對這五人,也越來越滿意。

文人風骨,看似弱不禁風,卻也是堅韌不拔得。

正常人哪裡見過這麼多血腥?人之常情,哪怕第一次殺雞,也是印象深刻的。

他們跟著一路走來,沒有嚇吐了嚇退了,已經是相當優秀。

舉子們只是沒經歷過,不表示他們心裡不通透。

都心知肚明,今日不剷除西域死士,明日就會有更大的血腥席捲而來。

遭殃的是諸多百姓,還要臣工命婦們,甚至皇族。

況且,舉子們都被保護的很好。

那些羽林衛的兵將們,用血肉之軀保護了他們一路。

也讓舉子們悍然的是,凌將軍一個女子,能如此淡定。

以前都是聽說她的事蹟,這一次是親歷她的臨危不懼。

她這幾天來,和戶部同僚一起共識,無不是和和氣氣的,柔中帶著堅韌。

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堅韌。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一切,也是凌紓參與策劃的,她當然無所畏懼。

她是三品武官,要是漏了怯,怕了這些西域死士,又如何對得起陛下親封的軍銜。

下午,一路浴血而來的凌紓等人。

像沒事一樣,果然是來太僕寺調研的。

還真的,騎著馬,參觀著諾大的西南郊太僕寺馬場,草場。

賀大人親自的一路講解,介紹著馬匹的採夠,餵養,馬匹維護,繁育,馬匹疾病的處理等等。

令凌紓大開眼界。

原來太僕寺並不是清水衙門。

恰恰相反,那是僅次於戶部,最有銀子的部門。

算是大景朝半個財政部也不為過。

目前太僕寺下,管著整個大景朝養馬人丁三十幾萬人,田地十二萬頃。

每年涉及的銀兩上百萬之巨。

為了監管好這麼大筆銀兩的入和出,防止本衙署的貪墨,太僕寺也受戶部監督,也受都察院監管。

說到底,很多銀子還是太僕寺自已透過養馬賺的。

但他們的銀子都在戶部庫房裡放著,自已想要花錢,還要再打報告,向戶部申請。

如此說,兩個部門的配合,也會越來越頻繁。

凌紓覺得自已小團隊,大有可為。

正兒八經的參觀一個多時辰。

在參觀太僕寺各種馬具的庫房時,凌紓等人,看到了一種流星錘,就是兩個大鐵球刺,中間有根鐵鏈相連,揮舞起來,殺傷力驚人。

考慮到回城,會遇到揹著炸藥包的西域死士,康王將幾副流星錘全借來了。

到了申時中,凌紓等人,與賀大人告辭。

離開太僕寺,凌紓還如釋重負。

至少在太僕寺內這段時間,沒遇到西域殺手來搗亂。

不然血染馬場,會弄髒了人家的衙署和地盤。

但是返程,才是最為兇險的。

康王看了看凌紓,不由勒馬放慢速度,問道:

“凌紓,你累不累?上次的傷,真的沒有復發嗎?”

凌紓坦言,“殿下觀察細微。

臣的肩膀,開始覺著疼,可是還能堅持。”

他眼中有著心疼。

凌紓是女子,身上哪怕有傷裂開,一路上也不好處理。

她時不時露出點疲態和疼痛的姿態,想必也在忍受著。

康王低著頭,更多的是對自已的懊惱。

能好不容易的,與凌紓有一次單獨相處,可以一路同行的機會,謝晏本來是很開心很期待的,很想多和她說說話。

可是一路走來,他一直神經緊繃,高度集中精力在周圍潛在危險上,生怕保護不好她,也沒跟她好好說說話。

謝晏捨不得就這麼回去,想一路就這麼一直走下去。

此時,因為是一年中最日短夜長的一天。

斜陽夕照,金輝灑在漫天雪地上,天地間一片柔光山色。

柔美的夕陽,也映照在凌紓精緻絕美的臉龐上。

在他眼裡,那是比在御花園裡見面那次,還要美麗動人。

謝晏的眸光停駐在她的臉龐上,戀戀不捨,青絲縈繞。

自從遇到她,那句“非卿不娶”從未動搖過,反而因為她一次次的出色驚豔的事蹟,而更加的堅定。

謝晏不知道未來自已會怎樣?

這個自已唯一心愛的女子,馬上就是自已的二皇嫂。

以前,他的人生被母妃規劃的非常的明晰。

作為最優秀的皇子之一,當然是為儲君之位而來。

大皇兄還健康著時,自然沒什麼好爭的。

大皇兄眼見著不好了,他謝晏豈能不爭?

可是,非凌紓不娶的自已,如果沒有凌紓,爭那個位子要來何用?

當了儲君,當了皇帝之後,真的就可以搶回凌紓嗎?

他從小就被教育,想要的只要自已實力足夠強,就可以得到。

與她相處的越久,這個答案越來越被自已否定。

凌紓是如此的美好,個性又是如此堅定。

她可不是任由別人操控自已命運的那種女子。

真的搶的來嗎?

謝晏一次次陷入迷茫。

一行人慢悠悠的,在官道上慢速前進。

謝晏突然問:“凌紓,戶部很好嗎?你要在戶部。”

凌紓莞爾,這個問題謝崢也問過,她答道:

“戶部很好,凌紓願意在這裡做事。

戶部關係到國計民生,百姓福祉。

凌紓做不來閨閣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

謝晏微微一笑,“好。那凌紓你就在戶部。本王也支援你。”

就在這時,突然前方戰馬嘶鳴,還有馬受傷的哀嚎聲。

緊接著,一排排絆馬索騰空而出,生生攔著凌紓等人的去路。

“不好,有埋伏。”羽林衛有人喊,全部人進入戰鬥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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