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帝興致很好,便想著下棋。
又差人去皇后那裡借來一副圍棋。
他那副送給凌紓的價值連城的圍棋,
正因為陛下自已的御令,被扣在凌國公府。
金口玉言:闔府只進不出。
就是陛下自已,也不能徇私。也不能偷著把圍棋拿出來。
只能差個小火者,腆著臉去皇后那裡借。
幸虧薛皇后,知道他的心思,沒親自送來,再給他請個安。
凌紓和景安帝,繼續下五子棋。
凌紓這次,明顯感到景安帝,五子棋棋藝突飛猛進,一騎絕塵。
她打馬也追不上。
沒多會功夫,凌紓的紙上,就描繪了好大幾筆。
而景安帝的紙上,只有一筆。
“陛下,您畫的是什麼?”
凌紓左看右看,看不出,“不會又是猴子吧?”
“該你走棋了,不要三心二意。
朕以為,凌紓今日,棋藝下降不少。”
“那是陛下,棋藝增進不少。
果然圍棋是萬棋之首。
陛下觸類旁通,比臣女後勁兒足多了。”
景安帝被吹捧的甚是高興。
更是發了虎威,應該說是龍威。
後面凌紓連著輸。
一直玩到那幾個不孝皇子,要趕來跟皇后做黃昏請安前,他才擺駕回宮。
~
凌紓吃罷晚膳,在坤寧宮簷外廊下消食休息。
眼前一晃。
凌紓竟然又看到謝崢。
稀罕,一天能見兩次。
說不是故意偶遇的,都沒人信。
謝崢是剛從皇后寢宮請安出來。
看到她,便緩緩走過來。
因為幾個時辰前,凌紓才被謝崢冷冰冰的眼神刀過。
謝崢一改與以前的謙和,冷眼質問她:何堪?
想必他集了好久的火氣,終於被點爆。
他倆以前,還沒說過這麼重的話。
凌紓這會見了他,還有點怕他。
“臣女給殿下請安。”
待走近,才看到謝崢此刻,臉色肅穆,更是冷颼颼的看她,還看了好一陣,才回應:
“免禮。”
凌紓第六感很準。
謝崢又是來找事的。
果然,他冷冰冰的,將錦囊拿出來,塞進凌紓手裡。
“錦囊收好。
紓兒,要是再丟了此物,本王絕不會善罷甘休。”
凌紓接過錦囊,捏了捏。
心尖一顫。
覺得甚是燙手。
這個倒黴妹妹,專來坑姐姐的。
找誰捎錦囊不好,偏找了謝崢。
顯然謝崢,也知道這綠色的錦囊中,裡面裝著什麼。
謝崢一改往日山崩於前面不改色,平靜無波。
那威脅的眼神,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凌紓也能猜得到,到底是為什麼。
無非是自已用自已的命去冒險,也不顧兩人要結親的約定。
甚至死前,還交代好後事。
就是自已死了,便將定親信物,還給原主。
她忙露出最真摯的微笑,
盈盈低頭一禮,
“紓兒絕不會再丟此物。請殿下放心。”
謝崢繃著臉,不依不饒,
“再拿自已身子冒險,本王總有辦法罰你。”
凌紓感覺今天黃曆不對。
有完沒完?
往日她這一招兒,對大哥很管用。
只要她肯先讓步,大哥立馬就軟下來了。
謝崢看她的那個眼神,那是未婚夫的死亡凝視。
讓她看了喘不過氣來。
她突然有個神想法:
成親後,自已會是那個,被管的最嚴的那個。
被治的死死的那個。
當妻奴,謝崢這樣的,根本不可能。
凌紓這麼個大美人,在謝崢面前,根本不好使。
怪不得薛凝怕他怕的要命。
自已為何以前不怕他?
這會為何要怕他?
那凝視她的眼神,讓凌紓越來越呼吸不暢。
她半張著嘴巴,小臉通紅,像是要喘不過氣來的模樣。
謝崢心中一陣揪疼,連忙收回威壓,錯開眼神,不再凝視她,
“紓兒知道錯了嗎?”
“紓兒這次,真的知道錯了。”
謝崢上前一步,低頭看著她那震顫的睫毛,眉額前稀碎的幾絲頭髮,終於決定放過她:
“那好吧,紓兒要早點好起來。
有了將軍的官服,便可以去大理寺,看看孟水農莊案件的審理情況。
本王有件事要告訴你。
戚氏已經被休。
是她當年殺害了戚珊,也就是你的母親。”
凌紓無比震驚,這是她從來不曾想到的。
一直以為,是難產而亡。
“原來如此。那臣女不去大理寺看審案了。
臣女怕控制不住,當場捅了她。”
謝崢難得微微一笑,“紓兒,你的願望由你妹妹實現了。”
“什麼?”
“綺柔昨日去送休書。
當戚氏承認自已殺害原配凌夫人的時候,綺柔,當場拔出簪子,捅了她兩下。
不過捅在腿上,雖流了很多血,卻無性命之憂。
詳細的,待你和綺柔團聚,再詳細問她。
這本是你的家事,都有本王轉述,也不太好。”
最主要裡面有老丈人的房裡事,他一個女婿,不好說出口。
“綺柔怎麼會如此魯莽?”
凌紓可是知道弒母的嚴重性,罪行一般的都要凌遲。
她擔心綺柔被牽連。
謝崢道:“本王承諾過,會幫你護著她。
便會護著她。紓兒,要學著信任本王。”
凌紓脖子一縮,連連點頭,
“那就謝謝殿下了。
綺柔年紀還小。
打小被寵壞了,臣女以後會多加約束她。”
“嗯。無事。此事極少數人知曉,都被北王搞定了。
凌國公要想知道詳情,也請他問綺柔吧。”
“好。”
謝崢陪著她,坐在長廊上,兩人並肩隔了段距離,各自坐下。
“紓兒,什麼時候穿著將軍官服,
去六部遊走一圈,想必會很有趣。”
“啊?”凌紓錯愕的一愣。
謝崢似笑非笑的抿起嘴角,
“想哪天去六部?本王陪你一起去。”
凌紓趕緊拒絕:
“別,您往哪裡一站,周圍便要跪倒一片。
臣女還怎麼與人一起做事?
我外祖父,那老胳膊老腿的,都要給你跪呢。”
謝崢一聽“外祖父”,他的眼神有了別樣的神采。
“紓兒的外祖父,便是本王的外祖父。
紓兒心疼他,那本王只能遂了紓兒的心意。
那一天,本王就不陪你上衙。
那等你下衙,本王等在東華門,總是可以的吧?”
凌紓聽著這撩動心絃的話,心裡如貓抓一般的。
不可置信的抬頭看他,難以置信的,這麼撩的話,是這麼清冷的人說出來的。
謝崢顯然也讀懂了她的眼神,淬了星辰的眸子一眯,微微笑了起來。
凌紓被他的笑容感染,
“恭敬不如從命。
臣女便也等在東華門,等著殿下來接。”
“好。紓兒早點休息。”
深深看了她一眼,謝崢便大跨步離開坤寧宮。
凌紓手裡捏著嵬玉玦,久久回不神來。
一想到剛才冷氣十足的睿王,冷暖切換如此絲滑。
她便看不清他本來的模樣。
現在說不想嫁,不知道來得及不?
晚上碰到薛凝,要好好跟她說道下。
面對謝崢的“哄妹妹”,薛凝要寧死不屈,堅決抵得住誘惑。
絕不能坑閨蜜。
她還要多觀察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