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莊頭嚇得一跪，“回大小姐，小的慚愧。
自前年起，流經莊子的孟水河，因為上游改道，流到咱們這裡就沒水了。
水田只能靠天吃飯。
加上連續兩年乾旱少雨，旱地收成也不好。
凌夫人體恤佃農，免了兩年的租。”
大戶人家，體恤佃農天災人禍的不容易，免租或者少收租，都是常見的。
凌紓點點頭，不再追究到底。
“今日本小姐會四處看看，琢磨著來年開春，好好的整飭孟水農莊。
也讓佃農們有個好收成。”
“大小姐菩薩，小的給大小姐磕頭。”
田大志倒是又磕了幾個頭才起身。
凌紓的兩個大丫頭，熟練的翻看賬簿，與農莊的賬房細聲細語的問話。
凌家姐妹不說話，只安靜的喝茶。
直到一個時辰過後。
琉璃給她回稟，“大小姐，莊子的情況都瞭解清楚了。”
凌紓問：“可沒什麼問題？”
琉璃回道：“就是佃農開銷，比別的莊子上要多一些。”
凌紓點點頭，對田大志說道：
“本小姐和妹妹，現在去各農田四處走走。
田莊頭，你派人去把佃農都喊來。
一會本小姐要親自見見人。
想看看都是什麼人，吃得多，幹得少。”
田莊頭應著：“好咧。”
凌紓和綺柔，身後跟著四個大丫鬟，凌鷹，還有一群侍衛。
浩浩蕩蕩的走出院子，沿著農田小路，在田間地頭檢視。
田莊頭安排了人去喊佃農後，也殷勤的跟著凌紓一行。
給她倆介紹農田的情況。
此時冬月，草木蕭條。
還未下雪，農田大片褐色的土地。
凌紓不是不識稼穡之人，實際上她非常懂。
她用很懂的行家之語，不停地問田莊頭：
各塊地往年種的什麼莊稼，來年要種什麼，近幾年，每年畝產量多少？
幾個果園，種的分別是什麼果樹？收成如何？果子送去哪裡？
還有畜牧，豬場，雞場等等，也都過了一遍。
田莊頭被問的，忙不迭應付不急。
沒過一會便是滿頭大汗。
又是吹了一時辰的冷風，凌家姐妹重新回到東屋。
大院裡，站著很多佃農。
凌鷹站在臺階上，“一家一戶站一起，要清點人數。”
大丫鬟琉璃拿著黃冊，挨個清點人數。
做得像模像樣。
清點一戶，磕過頭，便站到後面去。
凌紓和綺柔，看過一家一家的人。
清點完，在東屋歇了會。
凌家姐妹上馬車，離開孟水山莊。
～
住進庵堂。
沒過多會，安排在山莊外潛伏的兩個侍衛回稟。
“大小姐，二小姐。
你們的車馬進山莊後，不到一刻鐘，有一隊六十二人，從後院悄悄撤離。
進入後山，未再返回。”
凌鷹問：“都是什麼樣的人？看清了嗎？”
凌家兩位小姐的侍衛們，都是戰場上下來的。
從家兵家將中，精挑細選的。
他們的眼力不俗，給軍中當探子，也沒問題。
一個侍衛道：“都是練家子，身懷武藝。
年紀二十到三十不等。
身材高大體健，甚至不像中原人士。
爬山速度極快。
對後山極其熟悉。
每人身上揹著包袱，包袱沉重。
從輪廓看，裡面有中長刀具或武器。
帶有可以寒日的夜晚，在山上過夜的行頭。”
綺柔驚得騰的站起身來。
但看到凌紓不動聲色，她又默默坐下。
凌紓給她一個眼神，讓她稍安勿躁。
沒過一會，又有兩個侍衛回稟。
“大小姐，二小姐，莊子上跟來兩個人。
尾隨跟著我們這一行人。
看著我們進庵堂，其中一人蹲守，一人返回莊子。
可能去通報去了。”
凌鷹指著其中兩個侍衛，命令道：
“你們兩個，偷偷繞過這個跟蹤的人，在莊子附近潛伏三日。
三日後，留一人蹲守，留一人回國公府。
將所見所聞，全部報給大爺或者老爺。”
“是。”兩個侍衛領命而去。
凌鷹又指著另兩個侍衛，命令道：
“你們兩個，故意暴露身份，讓農莊跟蹤的人看見你倆。
讓他看見你倆，又返回農莊，並在農莊周圍徘徊逗留。
徘徊兩個時辰後，務必返回。
潛伏在庵堂附近三日，自行回府。
務必注意安全。
即：要讓農莊的探子瞧見你倆，作用就是故意打草驚蛇。
完成任務儘快撤回這裡。”
“是。”兩個侍衛領命而去。
故意打草驚蛇之後，那出走的六十二人，就不會再返回農莊。
以免被官府派來的人，當場捉住。
農莊裡，還剩下的所有身份不明者，可能也會離開山莊，躲避在後山。
凌紓也不避著綺柔，跟凌鷹和幾個心腹侍衛一起，集體商議著行動細則。
綺柔臉憋得漲紅，一副要哭的樣子。
但她震驚之餘，還算鎮定。
不愧是凌國公的種。
凌紓將綺柔引進另一間屋子，關上門。
“綺柔，往下的話，姐姐說，你聽著，務必照做。
情況危急，但我倆各有分工。你可明白？”
“姐姐，你說。”
凌紓拿出兩個錦囊來，
“這個紅色的錦囊，三天後，務必透過薛凝，親手交給陛下看到。
記住是三天後的此時此刻，才可以給陛下看。
給陛下傳達五個字：‘凌紓已入局’。”
“凌紓已入局？”綺柔一臉問號，不過還是點頭應下。
“這個藍色的錦囊。
要是我沒有活著回來，待確認我的屍首，驗明正身之後，交給睿王殿下。
不可以提前交給他。
也至少要在三天之後。”
綺柔驚嚇的好久才有回應：“姐姐你——”
“綺柔，你都記住了嗎？
兩個錦囊，你都不要開啟看。
知道的越多，對你越不好。
另外這三日，你總有辦法，瞞著大哥。
讓他以為我一直在府上。
務必要瞞著三日。
大哥過早的來後山找我。
整個凌國公府危矣。
三天後的這會，你可以讓大哥帶人來尋我。
你仔細著點，所有未回府的侍衛，都要想好說辭。
務必要瞞的住府上的人。
更要瞞住凌夫人。
務必要瞞整三日。”
“姐姐，我們一起回府去吧，這裡太危險了。
咱們調府兵過來上山。”
“住嘴。你什麼也不懂，聽令就好。
說的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那些未返回的侍衛，被你打發出城去各莊子辦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