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朝會過後,景安帝召凌國公在御書房覲見。
兩人相談了好久,直到暮色四合,凌國公才出宮回府。
凌紓的事,只是議題之一。
東宮太子,病情惡化。
景安帝更多的是,與凌國公商議著更緊迫的國事。
凌嶽闕回府後,和凌澎玥一起,來到凌紓的暖閣。
“爹爹,您回來了。”
凌紓將父兄迎進來。
她熟練的煮著茶,茶水衝進金盞中,引出醉海棠的陣陣清香。
三人圍爐,享受著靜謐的時光。
“紓兒,陛下說,讓你常去養心殿坐坐。”
凌紓抖了抖身子,“爹爹不要嚇我好不好?
上次我孤身一人,獨自承受陛下的怒火,周圍一個幫手也沒有。
差點嚇哭。”
凌嶽闕無奈的笑笑,
“陛下說,你沒哭。
他從未見過如此膽色的女子。
還開玩笑,說你不是我親生的。
我養不出這樣的女子來。
不但沒哭,還坑了他一筆御賜之物。
說與你說說話,便會心情好一些。
說準備了好些新奇物件,等你去掌掌眼。
親自去挑一挑,看有沒有入你眼的。
說要是多去坐坐,他會很快答應給你和睿王指婚。”
“爹爹,這不合適。”凌紓一臉的警惕。
凌嶽闕明確說道:“陛下的心思很難猜。
不過你放心,肯定不是因為看上了你,要你入宮。
陛下是明君,做不出那麼荒唐的事來。
陛下心裡也苦,用盡半生。
好不容培養出這麼優秀的太子。
卻在這關鍵時候,眼見著就要不好了。
後續難繼,未來一片迷途。”
凌紓心想,早年也是做過荒唐事的。
“爹爹,皇太子殿下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事關國祚,陛下也相當的隱晦。
但眼見著皇太子是真不太好了。
陛下把所有的心思,都壓在冬至皇家祭祀上。
想好好的為皇太子祈福。
希望太子福緣深厚,由祖宗保佑,能徹底康復。
所以皇家祭祀,陛下每日一問,特別的在意。
不能出一點亂子。
欽天監整日惶恐,生怕祭祀不順利,陛下把太子的病重之事遷怒於人。
腦袋不保。”
凌紓心裡涼涼,估計上輩子自已那沒兜的住的姨媽血,擾亂到皇家祭祀,害的太子福緣淺薄,才早薨的吧?
古人迷信,她也開始迷信起來。
凌澎玥道:“要是太子不好了。
陛下,會意屬哪位皇子呢?”
凌家父子,以前是不會當著凌紓的面,討論朝廷裡的事的。
但未來,朝局卻跟她有關。
她必然會嫁給某個潛在儲君。
索性,也就都不避著她。
凌嶽闕嘆了口氣,說道:“按排行,自然是老二睿王。
同時,四子端王,六子康王和七子賢王,都有可能。
三子天殘,五子夭折。其他皇子還小不成氣候。
凌國公府,本該儘量不捲進去為好。
自古武將之家,捲進奪嫡的紛爭,乃是禍國之源。
其結果,都是百姓遭殃。
當初陛下隨口提起的結兒女親家,我是真當沒這回事的。
怪我,沒及早張羅好你的婚事。”
“爹爹,當年,惹得皇帝犯忌諱的那個女子,
她是不是跟我長得很像?”
凌嶽闕仔細回想,但他只見過一次祁王妃,更沒有仔細看過。
早已忘了她的模樣。
“這我不知。不過,想確認,卻是不難。”
說完,他眉頭緊鎖,也想到了這一層。
要是紓兒真的很像祁王妃,那就真正難辦了。
~
沐休日。
御書房內。
景安帝召來睿王。
“聽說你到宗人府,借走兩幅畫像,祁王和祁王妃的?”
謝崢如實回答:“是。”
“可是有什麼發現?”
“兒臣以為:凌紓長得很像祁王妃。”
景安帝不著聲色的說道:
“倒是趕得巧了。
你怎麼突然在這會,去尋祁王夫婦的畫像?”
景安帝的明知故問,讓謝崢沉默不語。
父子二人,明明你知我知,卻總在這件事上打機鋒。
從不越雷池一步,都不會說破。
一邊是養父,戀著自已的生母;
而生母,曾是養父的貴妃,更是養父的弟妹。
養育之恩又大過天,情何以堪?
父子二人,均是小心翼翼的,希望永遠保持這份平和,不捅開這層窗紗。
那是雙方的禁忌,是兩人絕不能碰觸的地方。
碰之,總有一方會先灼燒而死。
謝崢擰著眉,抬頭平靜無波的看著景安帝。
看的景安帝一陣心虛。
“問你呢,怎麼不答?”
“兒臣懷疑,有人用祁王妃的臉做局。
引凌紓入局,引凌國公府入局。
最終目的,當然是藉著父皇您的手,殘害朝廷棟樑。
甚至一箭雙鵰的,有著更不可告人的目的。”
景安帝看著謝崢,眼中轉而欣慰。
“朕知道了。
朕可以給你保證,凌紓和凌國公父子,朕暫時不會動。
明知是局,朕不會入局。
不妨徹查到底。
你查你的,朕也會差人去查。”
“兒臣也是這個意思。”
“嗯,凌紓?你不妨多跟她處一處。
你也老大不小了。
此次回京,也就這段時間有清閒。
閒了帶她來,來養心殿坐坐。”
謝崢那洞岸觀火的眉眼,深邃無波的看著景安帝。
“兒臣喜歡凌紓。
請父皇為我指婚。”
“你?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什麼時候薛凝見著你,不被嚇跑。
你再跟朕說,你喜歡凌紓。”
“凌紓和薛凝又有什麼關係?”
景安帝笑了笑,“莫不是你也怕夜長夢多,
娶不到凌紓不成?
你娶了她,你那兩個羽翼豐滿的弟弟,以後就虎視眈眈的在後面算計你。
惦記著有一天,取而代之。”
“那不可能,請相信兒臣。
兒臣定然守得住自已的王妃。
也會護著老六和老七。”
“找個機會,讓你母后,也見見凌紓。
說不定見了她,心情會高興點。”
“兒臣遵旨。”
“嗯,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