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部隊是帝國的眼睛。

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估計沒有人會想要動這些眼睛。

隨著夜晚的鐘聲響起,伊茲城主親自邀請的酒會就要開幕。

城主會派專門的馬車,來芙莉蓮一行人下榻的酒店接送。

芙莉蓮的銀髮高高紮起,一襲純白色的晚禮裙盡顯淡雅。也只有氣質高潔如她,才能支撐住這樣一套素色的禮裝。

與之相反,米莉則是將一頭秀髮放下,選擇的是她平日裡不太打扮的酒紅色。晚禮裙束住腰部,展現出身材的曼妙纖細。

“感覺怎麼樣?”米莉有些彆扭地張望著,“穿著有點礙事……”

“很優雅哦。”羅爾回答道。

“那你能不能把目光從伊芙那收回來再說?”米莉吐槽道。

“我只是看一看芙莉蓮在看什麼罷了。”羅爾爭辯道,“你倒是誇一誇我啊。”

“真好,人模狗樣的。”

“嘖。”

羅爾抱著手臂,看伊芙緩緩從房間裡走出。

伊芙選擇的是翠色的晚禮服。所謂紅男綠女,能穿上翠綠色卻能如此清麗脫俗,也只有伊芙能辦到了。

眾人站到了一起。

“要出發了,說點什麼吧,芙莉蓮隊長。”羅爾說道。

芙莉蓮思索了一會兒,鄭重說道:

“這是個酒會……嗯,以我的經驗,會不會跳舞不重要,重要的是找機會填飽自已的肚子,畢竟我們還沒吃晚飯。”

不愧是你……

……

……

車很快來到了樓下。

眾人下樓,羅爾則是停頓了一下,看著幾位侍從道:

“我去小解一下,你們先走。我回頭就跟上。”

說著,披上了自已的魔法使斗篷,往房屋的偏僻角落去了。

侍從相互望了望,都感到有些意外。城主邀請不上車,遲到了怎麼辦?

“先走。”一位老年侍者低聲道,幾人交頭接耳了一陣,馬車悠悠地離開了。

羅爾拐進了僻靜的巷道。

城堡的石牆投下深灰色的陰影,無論是月光還是日光,似乎都很難照進這種地方。

他並沒有尿意,只是有些疑問罷了。

一個衣著骯髒的老者敲著碗,一股酒氣,嘴裡還唸唸有詞,慢吞吞地躺倒在羅爾附近的城牆根下。

看上去就是個隨處可見的乞丐。

“年輕人,行行好……賞我這把老骨頭一枚銅幣吧。”那乞丐看見了羅爾,朝他喃喃道。

“老人家,這個地方偏得很,一般不乞討吧。”

“哦?你說什麼?兩枚銅幣?”

老者一副耳背的樣子,似乎什麼都沒聽見。

羅爾將法錘慢慢橫放,身上的肌肉逐漸繃緊。

而那老者嘻嘻哈哈,居然靠著牆邊就開始撒尿。

“喝完酒,就該撒個尿……”

他哼著歌,小巷子裡傳來噓噓的水聲。

“老人家……其實,你不老吧。”羅爾冷冷說道,“我聽過老爺子夜尿,水流的聲音可沒你這麼響亮。是誰派你們過來的?”

水流聲停止了。

幾乎是在聲音消失的同時,牆角的乞丐以極快的速度欺身上前,抽出腰間的佩刀!

這招突進,是影子部隊暗殺魔法使的標準技能,在他手上已經爐火純青,達到了大巧不工、隨心所欲的境界。

魔法使近戰薄弱,在羅爾穿著斗篷走進小巷那一刻,他就已經制定好了方案。

佩刀以近乎鬼魅的速度從左手而不是慣用的右手邊斬出,刀鋒向上,一擊便可掀開他人的頭蓋骨。

羅爾偏頭躲過這次極其惡毒的攻擊,但乞丐身距早已已不足半尺。

這是影子部隊的自信。面對一個魔法使近身短打,他不知道怎麼輸!

“再見了,年輕人。”

乞丐說著,兩把鐵刺從右手轉出,直取羅爾心臟。

噗!

乞丐難掩笑意,但笑意轉瞬間就消失了。

因為迎接他的,不是鐵刺捅進身體的熟悉感覺,而是自已後腦碎西瓜一樣的聲音。

羅爾根本沒有發動魔法,而是順勢對他的後腦勺揮下一記兇狠無比的砸肘!

這特麼……不是魔法使……

他最後的聲音也沒能發出,因為羅爾乾淨利落的膝頂已經擊中了他的胸骨。只是背後陰風烈烈而至,另一個潛伏在黑暗中的殺手,終於尋得良機,撲至羅爾背後!

七步之外,魔法快。

七步之內,只有影子的刀最快!

“砰!”

如同驚雷般的聲音在小巷中炸響,一直衝上雲霄。

一團閃光之後,小巷裡充滿了硫磺和硝石的味道。

而羅爾背後的“影子”,正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已胸口突然出現的大洞!

沒有任何詠唱,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有轟鳴之後,漸漸湧現的劇痛。

“這是……什麼魔法……”

“槍管魔法。”

羅爾鬆開了藏在斗篷裡的短槍。

這無疑是一次成功的偷襲,因為羅爾連轉身的時間都沒有。

然而,七步之外,槍快,七步之內,槍又準又快!

帝國的精銳,瞬間殞命兩人。

“嗖!”

一支流箭姍姍來遲,拖著長長的銀光,射進了羅爾的後心。

等羅爾回頭看時,牆後的弓箭手已經匆忙逃跑了。

“該死……”

羅爾把手摸到背後,用力拔出了插在鋼板裡的箭頭。

果然,在魔法使斗篷裡插了幾塊鋼板是對的。

本來只是為了應對小隊的前衛工作,用以抵擋魔族的攻擊。

但沒想到,第一個擋下來的,卻是同胞的箭矢。

他們是高傲的帝國部隊,連一級魔法使都不是的羅爾,在他們眼裡根本無足輕重。

畢竟對他們來說,為了帝國的榮耀,只需皇帝一聲令下,被譽為魔法圖書館的賽麗艾都是可以被幹淨抹殺的物件。

只是他們算漏了一點:

羅爾不想動帝國的眼睛,但是如果把他惹急了,他不介意把這眼睛挖下來當球踢。

芙莉蓮可能會對人類同胞心慈手軟,但羅爾不會。

……

……

於此同時,酒會正在一片祥和中進行。

華美的酒器、晶瑩的美酒、鮮亮的食物,挑動著食客的味蕾。

按照芙莉蓮的指導,伊芙正在對餐桌上的美食大快朵頤,絲毫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盛情邀請。

而作為商人的米莉則要敏感一些,目光不停地在達官貴人中穿梭,猜測著他們的身份。

“……羅爾怎麼還沒過來。”米莉有些不安地對芙莉蓮說道。

“八成是拉了坨大的吧。”芙莉蓮回答道,“哦,這個蛋糕真好吃。”

“我們今天到底來做什麼呢……”

“先多吃一點,很快我們就會知道了。”芙莉蓮雲淡風輕,邊吃邊說,“放心,我們不會閒著的。”

兩人正聊著天,只見城主艾格站在了場地中心,敲了敲自已的酒杯。

喧鬧的眾人很快安靜了下來。

“葬送的芙莉蓮途經伊茲城,能夠招待,是我們的榮幸。”艾格說道,“帝國北部遭到了魔族襲擊,皇帝陛下請芙莉蓮大人議事,我們也應該協助才是。”

“這話怎麼說得怪腔怪調的……”米莉皺著眉頭,芙莉蓮則示意她不要說話。

話音剛落,一位衣著華麗的貴族就站了起來:

“在我看來,這是大驚小怪!魔族已經十多年不敢大舉來犯,以我們帝國的水平,魔王軍是絕不敢跨過北境線的!”

他突然停頓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魔王已經被辛美爾斬殺,魔王軍早就沒有了!”

眾人大笑。

另一個貴族則是捻著鬍子,緩緩說道:

“魔族雖然值得重視,但是南方諸國才是不安定的根源。我覺得,比起不知道在哪裡的魔王軍,南方的賽麗艾才是更大的威脅。要打魔族,實在是浪費民力!”

眾人紛紛贊同。

艾格城主沒有評論,只是把目光轉向了芙莉蓮:

“芙莉蓮大人,請原諒各位的淺論。但我想知道,對於魔族,您的看法是什麼?”

他目光如炬,一手端著酒杯,一手卻按在了自已的劍柄上。

芙莉蓮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蛋糕。

因為她發現,此時此刻,除了城主,宴會廳裡的所有衛兵,也都把手按在了自已的劍柄上。

這是鴻門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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