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說完話後的阿史那亦難赤正在暗中打量著二人,見執失思力臉上的異色,就明白這傢伙已經心生不滿了。“看來得找個時間拱把火,給頗黎這個傢伙找點事。”

“王爺,既然如此,我派出五萬大軍,由執失思力率領,並讓我的副將阿史德和拓柯二人隨同,跟可汗的軍隊一同去消滅唐軍。”既然打定了主意,頗黎也不遲疑。只不過他留了一手,只派出了一半的兵力,自已則帶著剩下的大軍留在後方,用來以防不測。而且,派去的人都是自已的心腹,也不怕執失思力背後捅刀子。

聽聞頗黎的話,亦難赤頗感意外,原本按照他的計劃,頗黎派兩三萬大軍就已經不錯了,沒想到一出手就是五萬兵馬,心裡暗喜,臉上卻不動聲色。

“沙羅可汗真是我們草原上的雄鷹,這番氣魄與膽識讓本王折服。”亦難赤對著頗黎就是一頓五香彩虹屁。沒有人會不喜歡聽好話,頗黎臉上也難得露出來了笑容。

雙方商議,進攻的日子被定在了七天後。

“哈哈哈,這個蠢貨,還真的答應了。”得知頗黎要率軍和自已一起進攻盤踞在朔方城的唐軍後,頡利高興的合不攏嘴。

與此同時,頗黎在軍營中也在思考,這次與頡利的合作實在是迫不得已,秦懷英騙了自已,如今根本拿不到足夠的物資。“秦懷英,你這小子真是好算計,讓本汗抓到你,定叫你生不如死。”

但秦懷英可不知道這個訊息,他此刻正在往朔方城進發。按照自已預想 ,若是頗黎真的與頡利合起夥來進攻朔方城,那算算日子估計也快了。想到這,他對著傳令兵說道,“命令將士們,加快速度,我們要儘快趕回去。”

時間回到三天前,夏州司馬劉蘭成帶著三萬兵馬還沒到朔方城,前面探路的斥候就向他稟報,前方發現了大股突厥軍隊聚集的訊息,劉蘭成看到的正是從牙帳趕來的頡利大軍。但此時的劉蘭成並不清楚這波突厥人的動機,怕暴露行蹤,加上人數不佔優勢,不敢與這些突厥軍隊硬碰硬 ,這好趁著突厥人沒有發現,將軍隊後撤了五十里。

不過,因為這裡距離朔方城很近的緣故,劉蘭成不用想都知道這些突厥人是奔著朔方城去的。在派出一批斥候暗中監視的同時,快馬派人繞道去朔方城傳遞訊息。

“看來,突厥人按捺不住了。”李靖看著手中的信,吩咐送信計程車兵先下去休息後,轉身將信遞給了秦瓊。

“他孃的”秦瓊看後一臉怒色,“這幫蠻子 ,我們不去找他,他們竟還來找我們。這樣也好,倒省去了我們很多麻煩。”

因為葉衡前不久剛剛送來了大批的火藥和會熟練使用火藥計程車兵,秦瓊心裡無比踏實,自然也沒將劉蘭成講的十幾萬突厥大軍放在眼裡。

放下信,秦瓊對李靖說道,“藥師,這件事你怎麼看?”

“現在朔方城的城牆已經被秦小子在離開前派人加固過了,我們只要是守城,加上火藥,任他們來幾十萬人,也休想踏進朔方城半步。”

“話雖如此,可懷英等人還在城外,若是突厥大舉進攻,憑懷英的五千人,若是撞上,怕處境會十分危險。”

“這也是我唯一擔心的”,李靖說道。

“也不知道這臭小子什麼時候回來,事情辦的怎麼樣了,他也不知道派人回來傳個訊息,空叫我們這些長輩在這擔心。”秦瓊想到了還在草原的兒子,心裡不免擔憂,暗想,等這小子回來,先好好教訓一番。

“阿嚏,”馬背上的秦懷英冷不丁打了個噴嚏,“該死的,一定是哪個人在背後罵小爺,別讓小爺知道是誰,要是讓小爺知道了,非把他打的他媽都認不出來。”

帶著一行人,為了安全,穩妥起見,秦懷英都是命令軍隊白天紮營,晚上趕路,雖然動作慢了一些,但能極大降低暴露的風險。

“仁貴,說說看,我們還需要幾天能到?”

“回侯爺,照目前的速度,還得四天。”薛仁貴有時覺得自家侯爺是不是太過謹慎了,明明五天就能到的,現在要走八九天 。

聽著薛仁貴的回答,秦懷英能明顯聽出其語氣中的有些不滿。“仁貴,我們不必著急,朔方城定會安然無恙,我們這次去雖說也是守衛朔方城,但有火藥的加持 ,那裡會固若金湯。我們這支隊伍是把好刀,好刀自然要用到刀刃上。本侯打算這次回去帶你們活捉了頡利和頗黎。”

聽了秦懷英的話,薛仁貴語氣中不滿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能抓到頡利和頗黎那可不單純殺幾個突厥蠻子讓人興奮多了 。當即也不言語,按照秦懷英的吩咐繼續趕路。

“你說我們該不該派一支人馬去接應一下懷英?”李靖在軍營中繼續問道。

“不必了,這小子機靈著呢。”秦瓊想到自已兒子帶去的五千人都是精兵,加上還帶去了不少的火藥,便開口拒絕了李靖的這個提議。

“話雖如此,還是讓傳令兵回去,通知劉蘭成密切關注突厥人動向,一有懷英他們的訊息,立馬支援。”

“這樣也好。”秦瓊答應道。

就在頡利和執失思力各自帶領大軍朝朔方挺進,準備進攻的時候,草原北方部落遇襲的訊息也傳了過來。

“他孃的,誰幹的!”聽聞草原上二十幾個小部落近兩萬人被屠戮殆盡,頡利氣的怒不可遏。

來報信的一個突厥士兵早已經嚇得渾身發抖,不敢抬頭。

“說,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殺我草原的兒郎。”

“可,可汗,”士兵結結巴巴地開口道,“是,是奴剌部落”。

“奴剌部落?”頡利聽完猛的一顫,眉頭緊鎖,“怎麼會是奴剌部落?”剛剛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頡利腦海裡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草原上幾個不安分的部落,在趁著自已不在,掠奪其他部落都牛羊牲畜,發生的攻伐。因為這種事情在草原上屢見不鮮,只是因為這次做的有點過火,牽扯進的部落有些多了。

頗黎就是出身奴剌部落,前些日子,奴剌和執失部襲擊掠奪草原其他部落的事情,頡利也早有耳聞,不過他們動作也不大,加上自已打算親自征討頗黎,也就沒有去管。只是如今沒想到,剛剛確認下來一起進攻唐軍,這頗黎就率人在他背後殺他子民,擴充套件勢力,這讓頡利怎麼能夠容忍。

“來人,去把亦難赤給我叫過來。”

很快,阿史那亦難赤就趕了過來,當他得知頗黎率軍滅了草原上二十幾個部落後也是大感意外。

這件事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簡直不敢相信。“可汗,會不會是搞錯了?”

哼,頡利冷哼一聲,“搞錯了?傳信的人說,在這些部落附近發現了幾千副奴剌部落的皮甲,和印有他們部落圖騰的彎刀,你跟我說搞錯了?”

“竟有此事?”亦難赤聽完頡利這樣說,驚訝的神色更甚,但他還是不敢相信。“可汗,頗黎此人我清楚 ,如今既然答應了與我們合作,肯定不敢輕易有其他動作,我看這件事一定有蹊蹺,也許是唐人做的也說不定。”亦難赤開口解釋。

“這怎麼可能,即使是唐人假扮,遺落的屍體身上穿的皮甲和彎刀該作何解釋?”頡利已經在心裡認為這件事就是頗黎率軍乾的。“難怪這傢伙派執失思力前來,原來是自已躲在後面率軍劫掠草原啊。”一瞬間,頡利感覺所有事情都對上了。

“我相信頗黎,他不是這樣的人。”頗黎早前是草原上的巴圖魯,一個被稱為勇士的人又怎麼會做出如此事情,亦難赤隱約猜到了這件事背後有唐人的影子,但他又找不出足夠的證據前來辯駁。

“嗯?”頡利可汗一聽這話,眉頭一皺,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你相信他?難道你認為本汗說的就是錯的?”

看著頡利的樣子,聽著他逐漸冰冷的話語,亦難赤沒來由地打了個寒噤,他猛然意識到自已剛才情急之下說錯了話。這頗黎早已經不是當初草原上的巴圖魯,他已經是草原的叛徒,背棄可汗的敗類,自已剛才的行為真是愚蠢,暗暗告誡自已以後一定不能再這麼莽撞。

亦難赤思考的樣子落在頡利可汗眼中又是另外一副樣子,“難道這傢伙真跟頗黎那傢伙走到一起了?”人與人之間一旦有了隔閡便很難再消解。就像一面鏡子,打碎了之後無論如何拼接,碎裂處總會有一道裂紋。此刻的頡利與亦難赤就是這樣。頡利心中已經越發不信任他,感覺先前亦難赤讓自已封頗黎為沙羅可汗就是一個陰謀,而且僅僅是傳個訊息,亦難赤自已還親自去了頗黎軍營。此刻的頡利覺得亦難赤絕對有問題。更何況亦難赤此人才華出眾,若是真有反心,自已恐怕會降不住他。

“可汗”,在頡利思考中,亦難赤的話將他拉回了現實。

“你說吧”頡利說道,語氣中已經沒了先前的和善,而是不帶一絲感情。

“可汗,我之所以認為這件事不是頗黎做的,就是因為我派了一萬人分別盯著奴剌和執失部落,要是頗黎此人有其他心思,他部落的人將沒有活著的可能。也因此,我才斷定這件事不是頗黎乾的。”

“哼,就憑這就斷定,你可知頗黎此人對本汗一直有想法,他曾不止一次對我流露出殺意。”頡利想到了之前每次自已要與奴剌部落進獻的姑娘溫存的時候,頗黎看自已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尤其是與一個叫艾烏瑪的女人時,這種感覺更為強烈。

起初,頡利不以為意,不過次數多了,頡利就按照派人去調查了一下這個艾烏瑪,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個女人竟然是頗黎一直喜歡的人。不過頡利可汗這個人不僅沒有將艾烏瑪上賜給頗黎,反而是在玩夠後,將她送給頗黎外的其他心腹,最後更是將她送去了大唐,做刺探情報的危險事情。

之所以頡利不成全頗黎,就是因為他認為,一個草原的勇士,不應該被一個女人左右,他這樣做一方面是為了磨礪頗黎,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彰顯自已的地位。只是頗黎最後的舉動讓他失算了。也正是想到了這點,頡利更加認定,這件事就是頗黎乾的。

“可是,可汗!”亦難赤還想再說些什麼。

“沒有可是!”頡利直接打斷了他,“現在,我命令你,讓蹲守在奴剌部落的人動手,給我將奴剌部落男女老少全部剷除,我不想會有一個活口。”

“是”亦難赤無奈地搖搖頭,該說的他都說了,雖然心裡有很多疑惑,但可汗已經發話了,而且如今看頡利的樣子,明顯已經下定了決心,自已要是再執意阻攔,就有了跟頗黎勾結的嫌疑,也只能照辦。

這一切,還在後方等訊息的頗黎一無所知。

就在秦懷英里朔方城越來越近的時候,斥候報告,前方發現突厥人的行蹤,而且斥候還報告說,幾十裡外還埋伏著一群唐軍。

不得不說,薛仁貴訓練的將士做斥候打探訊息真是一把好手,隱藏起來的唐軍正是從夏州趕來的劉蘭成。此刻他雖然還在監視著突厥人,但根本沒意識到自已這群人已經被秦懷英的人發現了。也幸虧是被秦懷英發現,要是被突厥人給發現了,後果可想而知,一場惡戰肯定是避免不了了。

“唐軍,難道是阿耶派來接應我的?”秦懷英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種可能。

“侯爺,不是徵北大軍,看盔甲樣式,應該是邊境的軍隊。”

“哦?那應該是夏州那邊過來的人” ,秦懷英想著,突然說道,“你說還有突厥人,可知道大概有多少人?”

“估摸五六萬是有了。”士兵回答道。

“不應該啊,”秦懷英撓了撓頭,“無論是頗黎的軍隊還是頡利的軍隊都不應該只有五萬人吧。”自已的訊息不會有錯,照目前的形勢判斷,這件事一定有情況,搞不好是頡利和頗黎已經聯合起來了,給自已設了一個險境。不過,想歸想,具體還要等聯絡上那群夏州來的唐軍後,才能再做打算。當即說道,“來人,挑幾個精明能幹的斥候,去那股唐軍的軍營,問明白現在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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