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完整
慕久凌看著襲來的光柱，表情十分平靜。
他清楚，他們躲不過，更扛不住。
他能做的只有閉上眼睛，靜等死亡的降臨。
可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耳邊劇烈的聲響，吹到臉上的狂風，讓他急忙睜開眼睛。
一道黑色長槍的虛影屹立在二人前方。
竟生生將這道光柱從中間劈開。
炙熱的氣流吹打在慕久凌的臉上，讓他有了活著的實感。
一條黑色的髮帶在他視線中一晃而過。
他這才注意到，離墨染手腕上繫著的髮帶，此刻正泛著瑩瑩微光，兩條長長的帶尾，在空中不斷飄動。
“哈哈，墨兄啊，你可真是，讓我，驚喜不斷啊，哈哈哈。”
慕久凌不由得放聲大笑。
光柱漸漸消散。
蛟龍的身影重新出現二人面前。
慕久凌將離墨染放在地上，起身猛然拔出早已斷裂的長劍。
白衣染血，長髮凌亂在空中飄舞，手中殘劍指蛟龍。
數道藍白色劍型的虛影在他身後凝結。
“嗯？壞了，起猛了，我怎麼看到一個妖獸好像出了個復活甲？” 一聲低語在慕久凌身後響起。
“墨兄？” 慕久凌驚喜的喊道。
離墨染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怎麼感覺，我頭好像捱了一斧子一樣。”
神魂枯竭的虛弱感，伴隨而來的劇烈頭疼，都在不斷地衝擊著離墨染的意識。
原來用雷法這些東西，消耗的是精神力呀。
遲滯的思維讓離墨染艱難的思考著。
手背上的符文，也已黯淡到近乎消失。
她動作有些遲緩的抬起手背，看了一眼，又抬起眼眸看向前方。
只有一道，早已到達極限，如今仍站在她身前，苦苦支撐的背影。
神魂的枯竭，讓她連一點雷弧都召不出來。
僅是保持清醒就已是極限。
看著前方的戰鬥，離墨染突然發現，那條蛟龍正不斷從慕久凌身上汲取著他那洶湧旺盛的氣血，來增強自身血脈。
現在竟隱隱有了突破蛻變之勢。
“誒！你別在那養爹呀。”
離墨染聲音虛弱，焦急的呼喊道。
對此，慕久凌心中也很清楚，但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無奈呀。
他為什麼要讓這條龍吸收呢，為什麼不一劍砍了它呢，是他不想嘛？
他體內的靈氣自從進入這個秘境以來，就沒有充盈過，一直都是恢復一點，就用了。
方才好不容易攢下一些，還因為要救離墨染，而扔出的那道符籙，又消耗一空。
現在只能依靠肉身和這條蛇硬剛。
和它打，緩慢去世，逃跑，原地死亡。
以往準備的保命空間符籙，進入這個空間後，和廢紙無異。
他也很絕望呀。
“墨兄，別看戲了！我快被榨乾了！”
慕久凌重重的吃了一擊，忍痛衝離墨染喊道。
等了片刻，沒有聽到回應。
匆忙之間，他迅速扭頭向後看了一眼。
誒！你怎麼又暈了！
“砰。”
一道堅實的蛇尾，再次抽在他的臉上。
慕久凌無力的低垂著頭，可右手卻死死的捏住蛇尾，霸道的勁力，使他手指掐碎鱗片，深深陷入蛟龍的血肉之中。
“嘖。”
自從他醒來到現在就一直高強度捱打。
本就是桀驁少年，何曾受過這氣？
此刻，他破防了。
一團血色的氣焰，包裹著他的全身。
先前是有退路，而現在，他要開始搏命了。
另一邊。
在離墨染的識海中。
“哦？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回憶殺？”
她頗有些激動地說道，十分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此時的她，外貌重新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她看著眼前逐漸凝實的虛影，眼中的好奇之色愈發濃郁。
……
“嗯？所以你這是什麼表情？”
一道人影現身時，就看見一個非常可愛的小蘿莉，正用好奇的目光看著自已。
但看清楚後，臉上的表情卻變成了一個非常微妙的樣子。
正是自離墨染進入幻境後，幻化的樣子，或者說是她前世的樣子。
“所以，你到底是誰？”離墨染開口問道。
“我嘛，你可以大致理解為，我和你沒有任何關聯，我只是冰辰那個狗東西的，朋友。”再說“朋友”這兩個字時，人影停頓了一下。
“你是你，我是我。”說完之後，人影又接著模稜兩可的補充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俯下身子，抬起右手，在他的掌心中託著一枚金色的印記。
離墨染有些疑惑的看著那枚印記。
隨著她心念一動，印記光芒大綻。
照亮了這片原本漆黑的識海。
在識海的深處。
慕靈皺眉頭看著突然出現的這道印記。
人影盤腿坐在離墨染身旁，說道：“你這具身體是冰辰給你造的，不是天然孕育而生，天道不認可你，天地規則也不允許你的存在。
只不過你之前呆的那個世界，規則異常殘破，並且一直無法修補完整，長期如此，就導致那個世界的法則呈現一種非常扭曲的形式，以此來強行完善破損的規則，所以你才沒有被天道抹滅
也因此你的神魂和身體遲遲無法完全融合，並不是完整的一體。
如今你神魂極度虛弱，並且這方小世界的天地規則比較完整，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幫你把神魂和身體徹底融為一體。”
說罷，人影看著眼前小小的人兒。
她沒有預想中的驚慌，錯愕，甚至是憤怒和質疑。
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愣愣的呆望著前方。
人影見此，無趣的撇了撇嘴，又自顧自的，將離墨染的意識送了出去。
人影看著離墨染消失的地方，許久之後忽的一笑，說道：“這狗東西，不過審美倒還算不錯。”
他看著空曠的識海空間，幽幽嘆了一口氣，身體開始虛幻。
因為離墨染的神魂和身體徹底融合，就代表著離墨染的存在已經完整。
而他本就是因為離墨染無法融合的那一部分神魂，在一些機緣巧合下誕生的存在，所以自然會被抹去。
“你……”
慕久凌正燃燒著自已的小宇宙，忽然一隻纖細白嫩的小手搭在自已的肩上。
“嗯？”
卻見一隻一米五的小蘿莉，笑眯眯站在自已身後。
離墨染繼續向前慢慢走去。
她一手握住纏在手腕上的髮帶，輕輕一拉。
髮帶閃過一道光芒，化為長槍出現在她手上。
“喲。”
她印象中自已好像曾看到了自已的長槍。
同時在她的視角中還出現了這條髮帶。
試了一下，沒想到還真是。
離墨染目光不善的看著前方的蛟龍。
絲絲雷霆層層環繞在長槍上。
離墨染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
“獻醜了！”
她舉槍躍起，槍身的雷光刺向蒼穹，曲散的電弧，共同交織出一個圓，將一人一蛟，甚至這方小天地籠罩在內，一道玄奧的圖案在圓內構成。
許久之後。
慕久凌百無聊賴的站在一旁。
默默地數著離墨染這是第多少次被打進地裡。
離墨染人都快麻了。
現在的局面簡單點說就是。
那條蛇無論是以那種攻擊方式攻擊離墨染，都無法傷不到她。
但同樣離墨染，也打不到那條蛇，每一次長槍都會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像是主動避開那條蛟龍一般。
一人一蛟，就這麼僵持著。
“我可以在這裡和你耗一整天。”離墨染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臉上帶著倔強的笑容。
終於在某一刻，那條蛟，它跑了。
這種沒有轉機的僵持，讓它失去耐心。
但更重要是，它發現離墨染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成長。
這段時間的交手，她竟對力的規則有了初步的感悟。
它不敢再耗下去了。
離墨染看著轉身就跑的蛟龍，本欲去追。
可突然一段陌生的記憶，在她的腦海中閃過。
“雷獄。”
離墨染下意識的對著虛空一握。
無邊的雷霆自天際降臨。
以蛟龍為中心不斷收縮。
蛟龍嘗試著用身體的鱗片和術法與之抗衡，但只是徒勞。
他的攻擊毫無阻礙的透過雷霆。
但它的肉體稍微碰到雷霆一點，覆蓋在它身上堅硬無比的鱗片瞬間炸開。
雷鳴平息。
那頭蛟龍只剩下一副殘軀。
離墨染虛脫似的長長呼了一口氣。
下一刻，場景輪轉。
等她反應過來時，出現在一片湖面上。
這裡廣闊無邊，蔓延至遠處的水面與天空相連。
清澈湖面和鏡面無異，清晰的倒映出離墨染的身影，一時間讓人難以分辨哪邊是實體，哪邊才是湖面的倒影。
腳尖輕點水面，泛起層層漣漪。
她看到數米外有一道身影，正背對著自已，看向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