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殘垣斷壁的廢墟中,目光所至之處,盡是一片破敗與荒蕪。

密佈的黑雲將天空遮擋。

離墨染孤身背對著葉雲,站在她的前面。

肆虐的狂風,帶起了離墨染被血染紅的白衣。

她的身後凝聚著一輪龐大的黑紫色圓輪。

不過這輪圓環並不是一個整體,而是由無數破碎的細小碎片構成。

她們的對面是數位修仙者。

每人凝聚著百丈高的法身,傲慢的站在虛空中俯視著她們。

強大的威壓讓虛空都發出嘶鳴聲。

離墨染一手持槍,挺直腰身同樣高傲的看著他們,另一隻手,卻是垂在身側,手心中還緩緩運轉著一道若隱若現,似是隨時都會消散的淡藍色透明陣法。

在葉雲的視角中,就是這一道陣法,將外界的威壓,傷害都隔絕在外。

但也同樣隔絕了聲音。

那群修仙者,不知朝著離墨染喊了些什麼。

離墨染停頓了片刻後轉過頭,看向她們。

滿是血跡的臉上,依舊遮擋不住她絕美的容顏。

可也正是如此,在那臉上的笑容又是多麼的讓人心痛。

離墨染顫抖的露出一個悽美的笑容,只是臉上滑落的兩行清淚,眼中皆是對此世,對她們的不捨,為這抹笑容又添了一份悲涼。

葉雲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求你了,不要!”

一聲嘶啞的哀求,在葉雲身旁響起。

在她的旁邊趴著一名黑髮仙子。

黑髮仙子的面前插立著一柄斷劍,身上遍佈著大大小小的傷口,甚至腹部是一個空蕩蕩地血洞。

她口中不斷的苦苦哀求,一邊用僅剩下的一條手臂,一點一點朝離墨染爬去。

這番行為,讓她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一股股的向外湧出,可她毫不在意,只是機械的重複著。

滿是塵土的地面上被她拖出一道不長的血痕。

最終在黑髮女子支離破碎的目光中,一道光柱貫穿了離墨染的身體,隨即數把兵器將離墨染的殘軀,釘在陣法形成的屏障上。

頃刻間,天地黯淡,無盡的劍鳴響徹天地,女子一念白頭,死死地盯著葉雲。

澈藍色的眼眸被滲出的鮮血染紅,嘴角是一抹扭曲恐怖的笑容。

戰場上瀰漫的濃郁血氣,瘋狂湧進女子體內。

“沒有你,墨染就不會死!”

……

“嗒。”

一滴漆黑的墨汁,從葉雲手間毛筆的筆尖滴下,落在一位大臣奉上的奏摺中,整齊乾淨的紙面,這一滴墨汁顯得格外刺眼。

葉雲揉了揉眉心,企圖讓煩躁的內心平靜一些。

這是一段未來的記憶,也是她無法忘卻的夢魘。

“離墨染呢?”

她聲音有些失控喊道。

這一次她難得叫的是離墨染的全名。

距離她不遠的離皓軒趕忙回道:“陛下,她現在應該在審理以往的案件,我這就去找她。”

“算了。”葉雲聲音帶著一點細微的疲憊,阻止道。

“是。”聞言,離皓軒繼續回到位子上處理檔案。

其他人也回到了自已的崗位,只有葉雲目光無神的盯著眼前的奏摺。

……

“上官文!過來!”監察院中央的大殿響起一聲嬌喝。

“誒,大人。”上官文急忙放下手中的卷宗,一路小跑的奔向主殿。

“大人,您叫我?”上官文微微喘著粗氣,努力用平穩的語氣問道。

離墨染以一種不太雅觀的姿勢躺坐在椅上,周圍凌亂的堆放著許多卷宗,手中和懷中還各捧著一卷。

“你們都不看的嗎?為什麼我這裡這麼多?”

“額。”上官文的面色有些異樣。

他也沒想到,那一日和他說話的小女孩竟會是他的領導。

“大人,這些都是我們已經審查過,需要您審批的,您已經積攢好多天了,自然很多。”

離墨染哼哼唧唧的重新翻看起過往的卷宗。

“咚,咚,咚。”

幾聲沉悶鼓響,迴盪在整個監察院中。

“咦?”

聞聲,離墨染隨手將卷宗丟給上官文。

這面鼓是前幾日,離墨染設立在監察院門口,用以擊鼓鳴冤。

後來經過離家的大力宣傳,今日倒是第一次有人擊鼓。

見狀上官文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將手中的卷宗收好返回在桌案上,向前堂走去。

前堂,是離墨染劃分出專門用來審案的地方。

這一次報案的是一對爺孫。

老者的眼睛已經看不見東西了,一名小女孩就攙扶著他,並排走進監察院。

兩人身上的衣物有些破舊,到處都是汙漬,一些打在衣服上的補丁也脫落,看樣子便是趕了許久的路。

小女孩稚嫩的臉上也滿是泥汙,但唯獨她的眼睛異常明亮,漆黑的瞳孔緊緊盯著前方的空位。

老者似是安撫的輕輕拍著女孩的後背。

不多時,離墨染身套著寬大的官袍,臉上戴著一副面具,從殿後走來,坐在位上。

當看見離墨染坐在位上的那一刻,小女孩毫不猶豫的跪在地上,老者隨即也跟著跪在地上。

隨著小女孩一陣深呼吸過後,她緩緩講述了一件她的事情。

一天清晨,天還未亮之際,小女孩便早早收拾完坐在村子的入口前,臉上是期待和激動。

爺爺笑呵呵的陪著她一起坐著,一邊哼著歌謠,一邊不厭其煩的回答著小女孩的問題。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到?”

“快了快了,丫兒不要急,他們啊在路上了。”

今天是小女孩父母提前約定好回來的日子。

太陽從天邊升起的晨光照亮了小女孩眼底的渴望。

就這樣,他們一直等待著,從清晨等到正午。

他們坐在樹蔭下,爺爺搖著手中的蒲扇,為丫兒扇走一些正午的炎熱。

他們又從正午等到了黃昏。

天空遠處的黑暗,映入女孩的眼底,可她卻按捺住自已心中的失落和焦慮,反而安慰起爺爺。

“沒事的,他們一定是在給我們買禮物耽誤了。”

“嗯,丫兒懂事了。”

他們從黃昏等到了深夜。

儘管女孩心中十分複雜,但她擔心爺爺的身體,拖拽著爺爺回屋。

夜晚她總是偷偷趴在窗前遙望著遠方。

往日細心的她,甚至沒有發現呼嚕很響的爺爺,今夜竟出奇的安靜。

後來,爺爺摸索著坐起身,把趴在窗前睡著的丫兒,小心的抱回到床上,獨自坐在屋門前,拿出多年未動的煙桿抽了起來。

次日,他們踏上了旅途,從未出過山村的二人,一路摸索著向城鎮走去。

四處打聽下,二人來到一處小屋前,這是女孩父母居住的地方。

開啟門便是一股異樣的怪味,這讓不懂小女孩捏著鼻子說了一聲。

因為在她的印象中,父母都是很愛乾淨的人。

但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父母,女孩還是將此事選擇忽略,急忙想要走進屋裡。

這時她卻被爺爺攔了下來。

她疑惑地看向爺爺,只見爺爺深深的皺著眉頭。

當爺爺聞到這股氣味時,他的心中就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可思量再三後,他還是艱難的收回了手,放任女孩進去。

眼見沒了爺爺的阻攔,小女孩開開心心的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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