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我阿孃可漂亮了。”
小女孩滿臉驕傲道，可又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的眼神有些悲傷：“但是她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來接我，她明明說過，晚上到後院的狗洞外等她，我等了很久，只等來了那個負心漢阿爹，阿爹可壞了，他把我關起來，不給我飯吃，我只有吃屋裡的老鼠，可是到後面，屋子裡連老鼠也沒有了……”
聽完小女孩的話，顧衍之的手止不住地顫抖，連一旁的司玄幾人聞言，看向小女孩的眼神也透露著憐憫。
真是可憐啊，負心漢老爹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養了三十房小妾夜夜笙歌，自已卻只能被關在陰暗得不見天日的小屋子裡，以鼠充飢，食不果腹。
她應當還不知道自已的阿孃死了，不然也不會還在這裡傻傻地等著阿孃來接她。
顧衍之將內心深處升起的悲痛強壓下去，輕聲勸道：“先把粥喝了，一會兒再說你阿孃。”
小女孩點點頭，乖巧的開始張口喝粥，瓷碗裡滿滿當當的白粥沒一會兒就見了底。
見小女孩喝完粥，顧衍之順手就把手裡的空碗遞給方樓棄，準備起身離開，可小女孩卻緊緊拽著顧衍之的袖子不放，鍥而不捨地追問道：“阿孃她什麼時候來接我？”
顧衍之對上那雙清澈見底眼眸，終是嘆了口氣，編了個善意的謊言：“你阿孃現在正跟李伯在一起，她說等時機成熟了自會來接你。”
“李伯？”小女孩的紫黑色眼眸瞬間有了神采：“是那個老給我家送菜的老伯嗎？”
“對，就是他。”事到如今，顧衍之只好搬出昨晚遇見的那個老伯，畢竟他與那女鮫人熟識，應當足以讓小女孩信服。
小女孩這才放開顧衍之的袖子，相信了他的話：“好吧，那我就在這兒等著阿孃來接我。”
管家在旁邊看了許久，見顧衍之沒有要收拾這個小女孩的意思，便出言提醒起來：“仙師，她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妖女啊，可不能就這麼放過她，不然我們府裡永遠都得不到安寧了。”
“殺人不眨眼？”顧衍之眸光一凜，朝管家望去：“你是覺得她這麼小一個孩子，能打得過那些小妾，並把她們開膛破肚嗎？”
“怎麼不可能，這妖女剛剛不是還把老爺咬傷，並且嘴裡還咒罵著要讓老爺斷子絕孫嗎？”
管家生怕顧衍之不信，還直接把現場目擊證人都給說了出來：“香玉可是親眼看到這妖女趴在別人身上啃食內臟呢，那畫面要有多血腥就有多血腥。”
管家一邊說一邊乾嘔著，好像親眼看見那血腥場面的人不是香玉而是他一樣。
顧衍之問：“香玉是誰，丫鬟嗎？”
管家也立馬點頭回答：“她是府中趙姨娘的貼身丫鬟。”
顧衍之：“趙姨娘？”
管家：“對，趙姨娘。”
顧衍之擰眉思索了一下，覺得這其中恐怕另有內情，便朝管家問：“我能見見這位趙姨娘和那丫鬟香玉嗎？”
管家不敢拒絕，當即就叫人把趙姨娘請到前廳，然後又把顧衍之幾人帶了過去。
顧衍之一進門就瞧見裡面坐著一位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眼角雖有些許細紋，但面板卻白皙光潤，看起來保養得不錯。
瞧見幾人進屋，她連忙笑著打起了招呼：“顧仙師快請坐。”
語氣雖客氣，卻半點沒有起身招呼幾人的意思，而是自顧自地端著一杯喝著，態度傲慢，目中無人，但又讓人挑不出錯。
果真是個難對付的角色。
顧衍之在心裡默默想著，隨後便跟隨管家的指示，走到座位上坐下，其餘幾人也陸續落座。
趙姨娘將手中茶杯放到桌上，抬眼朝顧衍之望來：“顧仙師今日把妾身請出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要說？”
顧衍之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把視線轉移到一旁站著的香玉身上，問：“聽說香玉姑娘親眼撞見了貴府小姐害人，能否與在下詳細說說？”
香玉聞言，猛地抬起頭，驚慌失色地看著顧衍之：“我……我……”
趙姨娘悄悄在背後擰了她一下，對著她皮笑肉不笑道：“你見到了什麼儘管跟顧仙師說就是，不要害怕。”
接收到趙姨娘眼神傳來的訊息，香玉這才結結巴巴地回答：“那日，我……我半夜起來如廁，碰巧路過後花園，瞧見……瞧見小姐正趴在姜姨娘身上啃食著她的內臟。”
“看吧顧仙師，我沒騙你吧？”香玉一說完，管家就在旁邊附和起來：“那妖女果真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您剛剛就應該把她繩之以法。”
顧衍之沒有搭理他，而是繼續問著香玉：“能跟我說說細節嗎？”
“細節？”香玉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對，細節。”顧衍之的眼神緊盯著香玉，不放過她表情一絲一毫變化：“比如她是怎麼吃的？吃的是心臟還是肝肺？你真的親眼見到她在吃那姜姨娘的內臟了嗎？”
香玉被他問得大腦一片空白，手心浸出細細密密的冷汗，臉色也愈發煞白：“我……我……”
眼見情況不對，趙姨娘立馬沉下臉，出言打斷道：“顧仙師這是何意，難不成認為我的貼身丫鬟在撒謊？”
顧衍之笑了笑，沒說話，已經在心裡肯定了香玉在撒謊，至於她撒謊的原因……
顧衍之眼神在趙姨娘身上轉了轉，已然有了答案。
看來又是宅鬥中最骯髒低劣的栽贓手段，這死去的幾位姨娘都是身懷六甲，卻被開膛破肚，其中定有趙姨娘的手筆。
“顧仙師怎麼不說話，難道真的認為香玉在撒謊？”趙姨娘的心裡其實有點慌，但表面上還是保持著一副無辜者的模樣。
她絕對不能讓顧衍之查出來什麼，要是讓老爺知道那幾個女人都是被自已害死的，肯定要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顧衍之沒有當眾揭穿她，而是又對她笑了笑，說：“我可沒有說香玉姑娘在撒謊，只是有點好奇那夜的場景究竟是如何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