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山映斜陽。落日慢慢地沉入地平線中。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天空,漫天的雲朵化身成金色的羽毛,山巒的輪廓在橙紅色的餘暉中愈發清晰。

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從深山老林中緩緩流出,沿著山勢一路蜿蜒前行,宛如一條銀色的絲帶。

唐夷和南宮紫極靜靜地坐在小溪旁邊,兩人的身影被夕陽餘暉映照得格外清晰。

他們已經沉默地看了晚霞許久,彷彿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了。終於,南宮紫極打破了沉默,輕聲問道:\"你......還好嗎?\"

唐夷輕扯了下嘴角,平靜地說道:“挺好的,還活著。”

南宮紫極緊緊咬著嘴唇,心中有無數的話語想要說出口,但思索良久,最終只是說了一句:\"師尊她......常常會念起你。\"

聽到這話,唐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他抬起頭,望向遠方,回憶起當年的情景。

“當年還是蒲姨送我進的宗門,沒想到……”想起往事,唐夷的眸光不免有幾分波動。

二十六年前的一個雪夜,無極宗宗主蒲憶丹在雪地裡撿到了他。原本是想帶回無極宗的,但發現他是天生劍心,遂將他送往了太珩宗。太珩宗是第一大宗門,以修劍為主。宗主寧有道也是天生劍心,他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寧有道的關門弟子。

天火靈根,五歲築基,七歲金丹,十一元嬰,十六出竅。若不是發生了那件事,現在二十六的唐夷會是什麼修為,沒有人敢想。

誰能想到人人都稱讚的修道鬼才,會淪落成今天這樣呢,真是世事無常。

“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南宮紫極問。

“你信我嗎?”

“我信你。”南宮紫極回答地毫不猶豫。

他與唐夷是不打不相識。以前唐夷偶爾會來無極宗看望蒲憶丹。那年他七歲,剛剛築基。年少的他氣不過,明明是同齡人卻總是被拿來比較,比就算了,還相差甚遠,便在唐夷又一次來無極宗時挑戰了他,結果自然是慘敗。但此後他們時常相約切磋。大抵也算是朋友了。

唐夷低垂著頭,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眼裡的情緒。

“十年前,我突破至出竅境,下山遊歷時路過一個偏遠的凡人城鎮,”提起這個城,他平靜的語氣有了一絲異常,“當時路上遇到了同宗的師兄弟們,我們結伴入城,沒想到城裡的人大多有傷病在身,查探一番後,才發現有一個陣法在暗中汲取血氣。”

“汲取血氣的陣法?”南宮紫極那張向來面無表情的面龐上,此刻也不禁掠過一抹驚異之色。他心頭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沒錯,正是血影殺陣。”唐夷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彷彿重新置身於當年的恐怖場景之中。每一次回憶都會讓他感到一陣無法遏制的痛苦,太陽穴更是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

“佈陣的人,是血羅教的主教之一,別巽,他的修為已是出竅圓滿,本來我們聯手之下,就快要制服他了……但他突然引動陣法自爆……”唐夷閉上了眼睛。

“師尊的魂印救了我,但其他人……無一生還……”埋藏在內心深處多年的記憶重新浮現,本以為會有所褪色,但沒想到那一幕幕回憶竟無比鮮活,宛如昨日才發生一樣。

這就是起因嗎?南宮紫極道:“如此一來,所謂的屠戮一城、已入邪道,豈不是無稽之談。為何寧宗主他……”話還未說完便被唐夷迅速打斷。

“我不知道,”唐夷睜開眼睛,緩緩道,“我不知道。”

南宮紫極看到他微微泛紅的雙眸。他認識的唐夷從來都是驕傲的,不羈的,這個意氣風發的男子從沒有露出過這麼脆弱的神情。有什麼東西在他心裡搖搖欲墜。

儘管不忍,但他還是沉聲道:“難道你就從沒懷疑過嗎?師尊在我來之前告訴我,她不久前得知,寧宗主在入太珩宗前,是個濮古大陸的宗親子弟。他一心求仙做了個散修,直到分神境才拜入太珩宗。這件事,極少有人知道。”

夕陽金黃的光輝照在唐夷臉上,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於,他緩緩張開嘴唇,吐出一句輕聲細語,那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的殘燭一般,稍縱即逝。

“紫極,陪我去盛京吧。”

空氣一陣寂靜。他們靜靜看著夕陽一點點落下,晚霞的餘暉漸漸淡去,直至完全沉入地表。

另一邊的客棧裡,溶月無聊地趴在桌子上啃西瓜。

本來此刻她應該拉著唐夷教她梵淨訣的,但唐夷在和他朋友敘舊。正雙目無神地啃著瓜時,餘光瞥見一個小女孩站在不遠處,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手裡的瓜?

溶月衝她招了招手。

小女孩遲疑了片刻。爺爺說不能輕易理會陌生人的,但這個姐姐長得真好看,就像畫上的仙女一樣,怎麼看都不像壞人。她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溶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女孩很拘謹:“我……我叫蘇英秀。”

溶月又隨口問道:“你多大了?”

“我七歲了。”

溶月沒有意識到她這兩個隨口的問題,特別像給人相親的媒婆。而蘇英秀還小,顯然也不知道。

“姐姐……我可以吃這個嗎?”蘇英秀悄悄伸出根手指,指著西瓜,小心翼翼地問。可能是和這個漂亮姐姐說了幾句話,她心裡也沒那麼怕了。

桌子上放著一盤西瓜,一片片飽滿多汁。溶月肯定了,剛剛她就是在看西瓜。

“拿著。”溶月遞給了她一片。

蘇英秀接過,低聲道:“我……我只有兩文錢。”

溶月看了眼她身上破舊的衣服,道:“我們在這裡相遇就是緣分。兩文錢,這一整盤我全給你,好不好。”

蘇英秀眼睛一亮,她剛剛還想一片西瓜和爺爺一起吃太少了。但她還有些猶豫:“真的嗎?緣分是什麼?”

“緣分看不見摸不著,是用錢也買不來的東西。反正很珍貴就是了。”

蘇英秀似懂非懂。她從衣兜裡拿出兩文錢遞給溶月,然後一臉滿足地咬了口手裡的瓜。

“不是冰的。”蘇英秀嚥下嘴裡的果肉,有些低落。

“你想要冰的?”溶月把盤子端起來,放在她手上。

蘇英秀疑惑道:“這些會是嗎?”

“你後面拿的每一塊兒都會是冰的。”

蘇英秀感受了一下,手裡的確傳來一陣冷意。她高興地端著盤子,跑去馬廄找爺爺去了。

然而沒過多久,蘇英秀又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位老者。

蘇沫海把西瓜放回了桌上,對溶月說道:“姑娘見諒,小丫頭不懂事。這盤瓜多少錢,我現在就付給你。”

見他就要往兜裡掏錢,溶月忙阻止道:“不用了,這是我答應蘇姑娘的。一些瓜罷了,我見她親切。”但蘇沫海不聽,非要給錢,溶月沒辦法,就再象徵性地要了五文,理由是她也吃了不少。

蘇沫海嘆道:“姑娘是個善人啊,若是世上善人再多些,我們也不用在外面遊蕩了。”

“遊蕩?這是何意啊?”

或許是老人也想找人傾訴一番,隨著他的講述,溶月才知道老人沒有妻兒,蘇英秀是他撿來的孩子,此番是因為家鄉遭了難,不得已去投奔遠房親戚的。

盛國雖說是濮古大陸四國中最強的,但當今皇帝一心撲在了求仙問道上,朝政幾乎都交給了司禮監掌印程析代為執掌,底下的百姓們生活的水深火熱。

兩年前一支反叛軍揭竿起義,朝廷屢次派人鎮壓,那叛軍首領殷溫茂好幾次都險些被抓獲了。但這終究傷不到他們的根本,沒過多久叛軍又會死灰復燃。

“本以為叛軍是個好的,但沒想到啊,幾個月前,叛軍攻佔了涼州城,在我們村裡為非作歹,幹著強盜的行徑啊。”蘇沫海痛心地說。

“那還有人支援他們?”溶月問。

“一開始我也不懂,但我出了村才知道,叛軍只搶我們這種小村落。他們在城裡倒是裝的正派,外界對他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說完這些後,蘇沫海表示他們要繼續趕路了,本來在客棧也只是喂毛驢吃些飼料而已。

待他們走後,溶月深深嘆了口氣。

靈陵大陸和濮古大陸一樣,凡人的數量遠遠超過了修者,兩個大陸一樣有國家,有不同的文化。這些政權的更迭,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演,每當新的統治者崛起,舊的王朝便會被推翻,權力的爭奪永無休止。在這場殘酷的遊戲中,最終受苦受難的往往是那些無辜的百姓。他們成為了戰爭的犧牲品,失去了家園、親人甚至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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