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盜亦有道,詩書所不屑!

黃金若糞土,肝膽硬如鐵。

策馬渡懸崖,彎弓射胡月。

人頭作酒杯,飲盡仇讎血!

這詩用來形容墨羽,再適合不過了。

自古以來,無論世道是盛是衰,盜匪之患,始終難絕。

總有人或被生活所迫,或因自身貪婪,從而混跡市井之間,遊走於道德律法之外,在夜深人靜之時,以種種手段竊掠他人財物,乃至威脅別人生命。

百姓聞之色變,唯恐避之不及。

更可氣的,便是這些盜匪,原本也是社會底層勞苦人士,一朝道德淪喪,屠刀所向,卻並非那些為富不仁的地主豪紳,反倒欺負起了曾經處境相同的貧苦大眾。

原因說來既簡單也可笑,那便是忌憚富人的報復,如此行徑,不過欺軟怕硬罷了。

而在江湖上,卻有這麼一群人,他們行走江湖,不為名,不為利,只為那一份心中的正義。

他們自號俠盜,所行皆是劫富濟貧,鋤強扶弱,救人於危難,扶危濟困之事,卻又從不留名。

久而久之,這群人竟莫名其妙聚攏在一起,因意氣相投,故而建幫立派,開始以“盜門”名義,行俠義之事。

盜門上下,組織鬆散,並無嚴苛的層級關係,平時自由行動,若有大事發生,便由門主抉擇。

而歷代盜門之主,便被冠以“盜聖”之名,以其守一至於極處,能出類而拔萃!

盜聖行蹤,從來飄渺難尋,猶如風過竹林,既無痕跡,又留下聲聲嘆息。

歷代盜聖行走江湖,俱以代號揚名,於是便有了諸如“九天飛鳳”、“九現神龍”、“墨玉麒麟”之類的名號。

他們的真名及來歷皆不可考,便有好事之人猜測,這盜門魁首的真實身份以及盜門背後的圖謀,定然極為可怖。

而當代盜門之主,卻一反前輩作風。

墨羽不僅以真名出道,且在每次行動之前,都會以信函告知對方,自已的目的。

然而即便如此,不管對手如何嚴加防範,仍是讓他屢屢得手,其能為著實讓人讚歎。

江湖上見過他的人不少。

他常著一襲青衫,撐一把油紙傘,獨行雨中。

那青衫,似乎染上了他的氣質,既飄逸又深沉。他的笑容,總是那麼淡然,彷彿世間的一切繁華,都與他無關。

有人說,他是南方的煙雨,飄渺而又真實;又有人說,他是北地的雪花,純淨而又冷峻。然而,真正的盜聖,卻始終如同那鏡中花、水中月,難以捉摸。

然而盜門之人,向來不對寒門出手,針對的一直都是土豪劣紳。他們常在夜深人靜之時動手,往往難免撞見一些蠅營狗苟之事,從而更加深了世家大族對盜門的不滿。

終於在三年前,濟水氾濫成災之時,有人以八十萬兩賑災銀為餌,設局圍殺墨羽以及一干盜門高手。

這是一場陽謀,若墨羽龜縮不出,那麼不止盜門“俠義”之名將要受損,沿河百姓也要失了救濟,那時餓殍遍野,易子相食,中州西北一地,頃刻之間就要化為人間煉獄。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墨羽心知此行危難,卻仍舊毅然決然地率眾前去。

此役傷亡極慘,盜門北上之眾,半數埋骨他鄉,其餘也是個個帶傷,也有過半之人,餘生再也無法與人動武。

“傳聞,那一戰中,墨羽為了掩護同伴,被廢了一手一足,突圍之後便不知所蹤,盜門從此也一蹶不振,江湖之中也已久不聞其名了。不曾想,他竟入了你的麾下!有機會倒要認識認識。”

聽燕北歌這麼一說,趙小云便知道他已助墨羽恢復了往日修為,對這位聞名遐邇的盜聖,她自是敬佩有加,希望能一睹其風采。

“不錯!”燕北歌點了點頭:

“昔年濟水一戰之後,滄州城萬家自承其為此事主謀,給出的說法則是墨羽盜走了萬家一尊傳家的白玉觀音,可此事過後,那八十萬兩白銀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萬家家主更是因此自盡以謝天下。”

說到此處,韓白石接過話來:“所幸先有神武盟凌退之,赤手空拳,三日之內,連挑三山二十八寨,從這大小山匪賊寇手中奪得二十萬兩白銀。後又有號稱‘財可通神’的西塘錢家,為其補足了缺口,中州西北才未釀成慘劇。”

“想來那萬家,不過頭替罪羊罷了,真正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韓千葉一拍扇柄,接著叔叔的話說道。

“此事不必細究,日後自有墨羽前去清算。”燕北歌制止了眾人的談論,轉而嚴肅地說道:

“墨羽之事,尚屬機密,切記不可外傳。”其餘三人對此事早已知之,他這話主要說與趙小云及韓千葉。

“如今血影教一事暫時便算告一段落了,接下來便是收尾工作了。”

燕北歌說道,靜靜地看著韓白石。

若依之前的計劃,便應由韓白石掌控韓家,配合燕北歌接下來的計劃。然而此次事件之中,韓千葉的出現是個意外,卻也是個另一個選擇。

“便由千葉來執掌韓家吧。我則抽出身來,完成其他任務。你此刻怕也正為人手不足而發愁吧!”

韓白石飲了一口茶水,悠悠說道:“十年的七秀坊一事,你們也都知道。”

“原本我以為並沒有捲入這件醜事中的族中耆宿,竟然也都趟過那趟混水。因而此次韓家遭逢大難,我選擇袖手旁觀,只想在關鍵之時,再暗中出手,為我韓家保留一絲血脈。”

“不成想,千葉侄兒竟已成材。”

韓白石落魄的臉上又展露出一絲笑意,接著道:“如今韓家人員凋敝,料無內鬥可能,便有些許聲音,我可反掌鎮壓。婺州群雄如今又感念千葉援手之情,想必也能關照一二。如此內外皆定,當無意外。”

“我入城之後,去了一趟七秀坊與極樂館,也打聽到了一些事情。這小子那些荒唐行徑,便由他自已分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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