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婭大姐菲菲來看小外甥,還帶來了她大姑姐給西婭兒子買的巴布豆品牌的披風和小娃娃穿的夾襖,打算到十月孩子滿月時讓孩子穿上,菲菲抱著這個外甥都不捨得放下了,西婭招呼姐姐坐下,姐姐逗孩子玩了一會,問西婭“肚子餓嗎?乳母會很容易餓,一方面自已術後要身體恢復,一方面每日沒夜照顧孩子還要哺乳消耗量會比較大,所以她那時候一天要吃五餐,這個點兒,自已的婆婆或大姑姐通常都會煮一些雞蛋麵或者赤豆紅棗湯之類,補充營養的”,西婭道“難怪我總是覺得很餓,一天三頓老覺得吃不飽”“哎呀,你也太老實了,覺得餓就讓家裡公婆幫你弄吃的嘍,你能扛孩子母乳不夠就會營養不良的,更何況你自已也需要補充能量啊!”有了在醫院產後那段時間的經歷,西婭便不願意跟公婆開口,而自立忙生意週五晚上回來週一早上回上海,大部分時間西婭婆婆給孩子洗尿布,公公負責做飯煲湯,西婭也不願向他們開口,而西婭的爸媽有一回過來,跟她公婆商量兩邊老人輪流過來照顧西婭跟孩子,公婆毫不客氣拒絕了,這樣一來,西婭跟孩子完全受控於自已的公婆了。“我給你買的阿膠補血口服液記得喝”,“咦,我們送過來的那些營養品,你放哪裡了,我幫你拿過來,自已要善待自已!”,“哦,你們拿來的營養品婆婆說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就讓小姑子鄭海荏拿回去了”西婭道,“啊,豈有此理,我們孃家給你補身子的營養品,你小姑子憑什麼拿回去,真是莫名其妙!你現在餓嗎?我這就去跟你婆婆說,讓她給你煮碗麵”菲菲聽了西婭說的,有點生氣起身就要去找西婭婆婆,“來了來了,熱騰騰的雞蛋麵,老頭子特地給西婭煮的,我們家西婭胃口是真好,平常三頓還不夠,我們還得給她加餐呢”,原來剛剛西婭婆婆聽到姐妹倆的對話,急忙讓公公去廚房給西婭煮麵,她怕到時親家知道要跟兒子告狀,說他們公婆倆怠慢兒媳,畢竟自從有了孫子,鄭自立又加了生活費,已經比她倆每個月的退休工資都高了幾倍了,萬一自立知道老婆孩子被剋扣生活費,那兩人豈不要打道回鎮嗎?“乳母的胃口本來就比我們這種常人要好,阿姨您也是過來人,應該知道孩子要喝奶,母親的營養要夠才行呀”菲菲壓著火,但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是的是的,菲菲你說得對,好了你們姐妹倆慢慢聊,我們老兩口得準備晚飯了”婆婆放下面碗趕緊就走出了臥室,西婭接過菲菲遞過來的麵碗迅速吃完,然後抱起嗯奶嗯奶的兒子喂起奶來,菲菲看看時間,準備回家了,臨走西婭跟姐姐菲菲說“姐姐,你要常來呀,只有你來我才有面吃”,“哎呦,西婭你別說的這麼可憐啦,那我下次再來看看,今天我這樣拜託過之後,你公婆會不會自覺點呢”。

隔了幾天,大姐菲菲又過來看西婭和外甥,凳子還沒坐熱,婆婆就從廚房端來一碗麵,“西婭呀,是不是有點餓了?快吃雞蛋麵,墊墊飢哦”看著西婭婆婆對西婭如此體貼,菲菲很高興,婆婆走後,菲菲說“你可真有福氣!公公婆婆照顧得這麼好”“大姐那天多虧你來跟我婆婆說了加餐的事情,說起來也挺難為情的,畢竟我跟他們才相處了多少個月呢?我不可能像對待自已父母那樣的要求他們,能不麻煩他們我就儘量不麻煩他們,你知道嗎,我生產完在婦保院那段日子我公婆...”礙於自已的面子,西婭打住了話頭,她實在不想讓大姐和父母擔憂,讓她們知道自已並不受公婆待見,“大姐我真是天天盼著你來,你看你一來我就有面吃,你不來我就只有一日三餐,哪怕肚子餓著也只能等到晚上!哎說起來真是難為情,這段時間胃口真的挺好的,可能是我兒子喝得多吧,你看囝囝每次都要吃到睡著呢”“哎呀,孩子能喝能吃是最好的,能吃會長啊!這表示孩子健康啊!你真是的,你自已要多加強營養,也沒什麼好難為情的,跟自已的公公婆婆有什麼就直說唄,他們也不光是為你對嗎,他們也是為自已的兒子孫子,所以呢,你該提的時候就得提,沒什麼好難為情的,眼下你和孩子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大姐,我知道了,我不會委屈自已的”,話雖如此,其實西婭比誰都清楚,自已的公婆真不是自已能左右的。

西婭此時回想起自已回禾城安胎和公婆相處的這段時光,公公每天一早都彷彿很和善的問西婭,“今天早上想吃些什麼呀呀?西婭說“隨便吧公公,您買什麼我就吃什麼,您不用太費心去給我做吃的,平時你們愛吃什麼你就買什麼就行了”,“隨便?你說得容易,隨便這樣東西最難買,自立之前特地關照我們,要把你照顧好,再說了你不吃,這肚子裡我孫子還得要吃呢,說吧儘管說,能買到的,但凡菜場裡有的,都會盡量去給你買,”“那您要不給我買幾條魚吧?”“什麼魚啊”“隨便什麼魚,我就想吃個魚,然後簡單的再弄個湯,蔬菜就青菜吧,”“好那我就看著買了”到了中午的時候啞巴公公回來了,果然中午的飯桌上還真有三條寸把長的小毛魚,那些冰凍小黃魚撒上蒜末蒸一蒸,再淋上點菜油,別說,西亞還挺喜歡吃的,蔬菜也很簡單,通常標配就是一個菠菜或者是一個青菜,湯呢紫菜蝦皮湯番茄蛋花湯。平時的週一到週五,西婭和公婆三個人就吃這點,有的時候洗西婭感覺嘴巴里淡出鳥了,晚上就跟公公說我想吃個蛋炒飯,公公說“行啊那你自已做吧”,然後西婭就跑進廚房,拿幾個雞蛋炒一炒和中午剩下的冷飯倒在一起再炒一炒,別的菜不行,可是蛋炒飯味道還真不錯!西亞炒完了炒好蛋炒飯還會招呼公公婆婆一起吃。但是到了週五鄭自立回來的時候,桌上的菜那個豐盛,簡直讓平時吃慣了“標配”的西婭都目瞪口呆,小桌子上有鮑魚爆魚,醬鴨,鹽水蝦,白水魚,乾煸荷蘭豆,排骨湯,還有西蘭花,木耳菜,醬牛肉,哪怕西婭餓了也不能動筷,要等鄭自立回來,看到滿桌子的菜,自立不由驚歎“哎呀今天怎麼又這麼豐盛啊?”公公婆婆就會不失時機地說,“哪裡是今天,我們每天都是這麼吃的,現在這個物價還真是不便宜,那比我們小鎮上的物價那可是高多了,鄭自立馬上心領神會,”我有數,生活費不夠就跟我說,我等會拿給你”老兩口兒對視一笑,趕緊招呼兒子兒媳“哎呀快吃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現在西婭回想起那時候的經歷,雖然她也不傻知道公公婆婆就是精明,但是單純的西婭還是會想著公婆那是為了節約開支,是為了體恤自已老公的辛苦,也許他們那一代人就是這樣,省吃儉用過日子的。就像公公說的“錢要花在刀刃上,自立不回來我們這幾個人就簡單吃點”所以有了這些以往的記憶,西婭又怎麼可能在自立不在家的時候,跟公公婆婆提要求呢?而且事實證明,即便提了要求也是徒勞。

那時候西婭身懷六甲正值初夏,有一天公公也就跟往常一樣例行公事般來問西婭,“西婭,今天想吃點什麼?”西婭想起來那天聽公公說,已經有葡萄賣了就莫名很想吃葡萄,其實一直以來,西婭都不是太喜歡吃葡萄,懷孕後卻喜歡上了酸酸甜甜的口味,於是就斗膽跟公公說:“爸,您到菜場去要是看到有葡萄,幫我帶一串吧?”“哦,想吃葡萄,那沒問題呀,我回頭給你買回來”,看老鄭會的得如此爽快,西婭高興壞了,終於可以吃上心心念唸的葡萄了,結果沒想到,老鄭買菜回來手裡依舊是三件套:冰凍小黃魚,一把蔬菜,還有一些雞蛋。覺得很奇怪左顧右盼的西婭也沒看到老公公手裡面有提著水果,終於午飯時饞兮兮的大肚婆西婭忍不住問公公,“現在菜場還沒有葡萄賣嗎?”聽西亞這麼問老鄭有些不樂意了“葡萄倒是有,可是這葡萄太貴了,我是買不下手,簡直要跟河蝦一個價了,花這個錢,我還不如吃河蝦,吃什麼葡萄?!我是買不到手的”老鄭又強調了一句!“是!自立能掙錢,可他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呀!這個錢得用在刀刃上”公公這麼一說,頓時西婭無語。心中暗想,明明是您早上問我想吃什麼,我才提的呀。想到自已從來不曾跟公婆開口要買什麼,之前剛懷孕時去面試的工作,人家已經通知面試後沒問題就錄用了,公公問都不問自已就直接給人回絕了,老公鄭自立又封鎖了自已的零花錢,如今嫁出去了,想買什麼又不能跟自已的爹孃開口,懷著孕想吃一串葡萄,公公還生生給自已訓一頓,西婭想到這兒真的是越想越委屈,結果是西婭挺著大肚子跑去離家很近的證交所,把自已婚前僅存的一點股票去拋了換錢。

這周,大姐菲菲很忙,西婭爸媽自從那天來看西婭被自立爸媽冷冰冰地婉拒來幫忙之後,也沒來過,這天吃完了午飯,到了兩點多,西婭有點感覺餓了,幸好自立也在家辦公,西婭就對自立說“自立,能不能給我下一碗麵?我這會兒有點餓了”,“哦,我現在手頭有點事情處理,等會我讓老頭子幫你煮,說完就衝著旁邊陽臺上看風景的老鄭喊了一句:“ 爸,給西婭煮碗麵 ”,老鄭在陽臺上悠悠的來一句,“等著,我先抽支菸,抽完再給她煮”,過了一會,西婭起來去上洗手間,就在準備出來的時候,突然聽到婆婆在陽臺上跟老鄭父子嘀咕,“怎麼可能又餓啦?才吃過中飯兩個多鐘頭,該不會是存心?”,西婭聽到這裡,會想起自已這麼久以來在公婆這裡遭受的委屈,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衝出洗手間就把門重重的甩上了,這一甩可了不得,一場對著西婭的狂風暴雨即將來臨,也為西婭之後的人生降下了風雨。

西婭甩門衝出洗手間,心裡各種委屈憤懣翻湧上胸口,怎料此時,鄭自立鐵青著一張臉,跟以往一樣,不由分說也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指著床上正在給孩子餵奶的西婭劈頭蓋臉一頓臭罵,西亞沒有料到自立會這樣對待自已,這可明明是婆婆在後面嘀咕挑撥離間搬弄是非啊,可是西亞西婭他卻忘了,在這個家裡,跟他感情最深的鄭自立,其實也只不過才認識兩年而已,而三十年來自立跟父母的感情,自然比西婭這個外人要強太多,自立指著西亞的鼻子:“你滾出去!老子不伺候了!”西婭沒有想到自立會是這樣的態度,此刻她很為自已剛才摔門的衝動行為感到後悔和自責,看到被嚇得哇哇大哭的兒子,西婭心疼萬分,她知道或許她和鄭自立的婚姻就這樣要走到頭了,西婭腦子裡閃過很多鏡頭,以往他們在上海小公寓裡彼此相親相愛,在馬路上手挽手聊天,甚至就在產前自立還回來陪著自已去買水果,這一系列的情景讓西亞的心理猶如萬馬奔騰,她不明白自立為什麼能這麼狠得下心,毫不猶豫,瞬間西婭有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腦子裡迅速的想著,如果今天離婚我要帶著孩子怎麼生活?我要是回到孃家嗎?小妹他們能容得下我嗎?孩子這麼小才出生一個月父母就離婚了沒有爸爸了,我的孩子該有多可憐!不如我從樓上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為什麼我要讓孩子失去母親呢?孩子是無辜的!如果我走了,誰來愛我的孩子,誰來呵護他成長?西婭想到這裡心如刀割,可是嘴巴卻發不出一個字,哪怕一個聲音!西婭感覺自已的四肢全部發麻了,一點點力氣都沒有,胸口像壓了胸口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讓她窒息到無法呼吸,無法動彈,終於自立終止了像狂風暴雨般得輸出後,回到了隔壁的主臥裡,拿起桌上的話筒就打了過去,“你們的女兒今天要跟我離婚了!你們兩個快點過來,幫她收拾行李,讓她打包滾蛋!”

西婭此刻頓時感覺萬念俱灰,因為他完全想象不到自已所謂最親愛的人,竟然能夠在自已產後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就對自已下了逐客令,萬念俱灰的西婭躺在床上無法動彈,嘴唇氣到發紫,渾身顫抖!終於十幾分鍾後,西婭略微緩過來些,但是身體依舊僵硬沒有一點點力氣,它使西婭第一次有了一種瀕死的恐懼感,她知道現在她不能死不能倒下,因為她的孩子需要自已,於是她用僅有的氣力哀求站在旁邊的婆婆,“麻煩你幫我叫一下救護車,麻煩你把我送去醫院”然而婆婆將剛剛從床上坐起身來的西婭,又摁倒回床上,並對她說“根本沒那麼嚴重,不需要去醫院!”西婭又再一次努力地把自已直起身來,因為只有坐起來胸口才不會感覺那麼悶,那麼窒息,她感覺已經無法呼吸!了再一次西婭又被婆婆推回床上,西婭心想難道今天我就要死在這裡,我竟要死在這幾個冷血的人手裡嗎?十來分鐘後,接到電話的,西亞的爸媽而西亞的西婭爸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六樓,一進門西婭父親就質問女婿鄭自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要鬧到離婚這一步?自立說你們去問你們的寶貝女兒,我爸媽這樣辛苦的伺候她,她還在這裡發神經,居然用甩門這麼惡劣的態度對待我爸媽,我爸媽說看她臉色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兩個老人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在伺候著她,他們跟我說你女兒從來不尊重他們,總是給他們看臉色,我起初還不信,今天我可算是逮了個正著!西婭父親感到非常詫異,他非常清楚女兒對長輩的態度,一向恭敬順從,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無論如何不能讓小外孫才出生一個月就要父母分離。他穩了穩神,對自立勸說到“西婭小的時候被送到到上海,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的,我們對他的教育有欠缺,所以讓她從小脾氣就不太好,作為一個男人氣量要大一些,又不是什麼原則問題,不至於要鬧到離婚這一步!組織一個小家庭不容易,應當要珍惜,更何況你們剛剛又有了自已的孩子,好好的日子才剛開頭以後的路長著呢”自立則鐵了心道:“現在不是我原不原諒他的問題,而是她讓我父母傷心了!她給我父母看了臉色!她這樣不孝我沒有辦法容忍!你們現在就把她帶回去,孩子留下,我父母會照顧!”西婭在隔壁床上聽到自已最親愛的父母,竟然被自已的男人如此無禮頂撞還要苦苦哀求他們留下自已,感覺到無比的屈辱!可是此時西亞根本就沒有力氣讓自已爬起來,她很清醒的意識到經過這一次的傷害加上之前的身體虧虛,自已很有可能要落下一個大病了,無話可說無力反駁,也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已辯解,西婭的媽媽走過來對西婭說“女兒呀你受苦了!今天媽媽就帶你回家,帶上孩子,你把東西收拾好,我們今天就回孃家,”這個時候西亞父親走過來說西婭媽你可不能犯糊塗,小兩口吵架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怎麼能說走就走呢?你給他們一點時間,讓他們自已考慮清楚再說,不要動不動就回孃家,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我們先走吧!你們都冷靜冷靜好好的想一想!”眼看西婭媽要上手抱孩子,這個時候西亞的婆婆開口了“哎呀都是誤會!這小兩口哪有什麼仇啊!都是誤會誤會!”西婭媽盯著自立他媽,氣到嘴巴抖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聽西婭爸的話先讓他們都冷靜一下,緊跟著就隨著西婭爸回去了,臨走前西亞媽說“你別這麼氣!氣壞了身子以後你是要吃苦的!孩子還這麼小,他不能沒有爸爸也不能沒有媽媽,別衝動我們先走了,你要是要回孃家就打電話給我們,我們來接你”說著西婭爸媽就走了,房間裡面一片死寂,只留下了面如土色的西亞西婭和哇哇大哭的孩子,以及三個站在那裡猶如木頭般冰冷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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