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裴風依舊在入定狀態,他漸漸平息了三苗神蠱的狂躁,但距離控蠱成功,還有一段距離。

“這是食道修行法門,還有我的一些心得,你可以結合著看,如果你自已可以從頭入門,那自然最好,不行的話,切勿從後面開始嘗試,食道與其他道法相似之處甚少,不可一概而論,更不可能一蹴而就。夜深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至於虞芝與裴琥,他們今後有何打算你可以問問他們的意見。”尹浪認為這三棲獸終究不是裴風的靈獸,還是多做打算好一些,尤其是聽聞這三棲獸被封印那麼長時間。

“徒兒謹記師父教誨。”裴風也沒多說什麼,拜別尹浪後,收了燧天鼎,抱起裴琥便回去了。

裴風回到經樓,見賀邡的房間有光亮,便打算去問候一下,順便把裴琥介紹給他,誰知裴風這邊剛敲門,賀邡就在裡面懶洋洋的說道:“睡了睡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但屋內的燈光從門縫透出,裴風直接喊道:“賀師兄,是我,裴風。”

賀邡一聽是裴風,連忙把門開啟,然後一把將裴風拉了進去,裴風還沒站穩,就見賀邡的臉龐變得模糊起來,起初裴風以為是幻象,但卻發現,除了賀邡的臉,其他地方都沒有異常,於是他試探的問道:“師兄,你這是易容了麼?”

“易什麼容啊,他這是鬼上身了。”裴琥在裴風懷裡懶洋洋的說道,語氣甚是漫不經心。

“這是啥?”賀邡看裴風懷裡抱了一隻會說話的貓,便好奇的問道,但他的臉依舊模糊不清。

“這是三棲獸,叫裴琥,先別說這個了,裴琥說你鬼上身了是什麼情況?”

“唉,今天馬長老,就是教我魂鬼之道的那個長老,給我開小灶,讓我先煉化一條鬼魂,然後就帶我去仙墓……”

“就上次你被教育的那個地方麼?”

“對,就是那個地方,仙墓中鬼魂甚多,不過像那位前輩一般實力的鬼魂並不多,多數都是殘魂。不過即便如此,這些殘魂也不是我能駕馭得了的,馬長老給我找了一條虛弱的鬼魂,讓我嘗試煉化……”

“然後你就變成這樣了?”裴風心中以為煉化鬼魂十分兇險,所以,即便是虛弱的鬼魂也可以讓賀邡變成這樣。

“當然不是了,好歹我也快煉氣七階了,那種虛弱的鬼魂根本只能拿來練手,馬長老見我初學便有這般天分,便讓我自已去尋一條靈魂,讓我用自已的靈魂之力去感受仙墓中最契合我的魂魄。然後我正感受著呢,忽然就被一道鬼魂附身了,馬長老本來是要幫我把這鬼魂驅逐走的,但驅逐的過程發現我與這道鬼魂契合度非常高,然後就幫我煉化了,之後就成現在的樣子了。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個鬼哥的聲音。無論是他說的話,還是發出的聲音,都跟小時候我姐給我講的鬼故事一模一樣,但奇怪的地方就是我一點都不怕。”

“師兄,我發現一件事,你臉變得模糊似乎是因為鬼魂想顯形,裴琥,你能看出這是怎麼回事麼?”裴風也知道,與其瞎猜,不如問一個明白人,三棲獸的閱歷甚廣,問它正合適。

裴琥閉著眼睛說道:“這還能有什麼啊,肯定是心願未了唄,鬼魂本就是魂魄的執念所成,你幫他完成心願,他就不會再用淒厲的聲音折磨你了。”

裴琥話畢,裴風就看到賀邡臉上的模糊消失了。

“看來裴琥沒說錯……我去!”賀邡臉上模糊的痕跡消失時,裴風還以為裴琥猜對了,然而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那鬼魂虛晃一槍,忽然幻化成一張巨大的臉,嘶吼著顯現出來,雖然是轉瞬即逝,但此刻賀邡卻有了變化,他眼中冒起幽幽鬼火,嘴上掛著滲人的笑容,裴風抱起裴琥正打算跑,但裴琥卻跳了下來,瞬間變大。

“老子不發威,你拿我當小貓了是吧,跟我比嗓門,找死,吼——”裴琥一聲吼,經樓都開始顫抖了,樓中還在讀書的虛丹閣弟子也紛紛被嚇的跑了出去。

裴風以為裴琥生氣了,連忙撫摸安慰,然而這傢伙根本沒生氣,回過頭用腦袋蹭了蹭裴風的下巴,然後輕描淡寫的道:“小場面。”

裴風藉機問道:“這是什麼情況啊,這鬼魂不是有心願未了麼,難道我們猜錯了?”

“這傻小子應該是同意這鬼魂控制他身體的要求了,看起來,這小鬼兒要麼是生前有什麼深仇大恨,要麼是本就沒安好心,想借體還魂。我說你這小鬼兒啊,你要是有冤說冤,有仇報仇,但如果你敢耍小心思,我讓你魂飛魄散。”

“琥哥威武!”裴風拍了拍裴琥的肩膀說道,裴琥對這溜鬚之辭甚是受用,居然驕傲的昂起了頭。

這鬼魂也是見風使舵,他見裴琥的實力不凡,立刻乖了起來,只見他操控著賀邡的身體跪了下來,聲淚俱下的道:“稟仙長,小的並非鬼魂,而是器靈……”

“等會兒,你是哪種器靈?”裴琥問道。

“回仙長,小的是即將成為至寶的靈寶的器靈。”

“即將成為至寶的靈寶的器靈,是那種麼?”

“仙長何意,小的並不是獻祭而成的,是天材地寶煉化孕育出來的……”

“這就對了,獻祭而成的器靈離開靈寶便會消散,那你這麼完整的器靈,你的本體是什麼靈寶啊,你怎麼會流落至此呢?”

“回稟仙長,小的本體是冥牙……”

“嘶——煉獄冥牙劍!你是何時脫離煉獄冥牙劍的,我被封印了幾百年了,有些東西我我不太清楚。”

“回仙長的話,小的與冥牙分開有百餘年了。”

聽完器靈的話,裴琥便不再問了,而是推了推裴風,示意裴風有什麼想問的就說吧。

“這個嘛,器靈前輩,這解鈴還需繫鈴人,當初是誰把你從冥牙中分離出來的,分離出來後,你可知道冥牙的去向。還有,您最後怎麼到了連葉樓呢,而且連葉樓進入仙墓的修行者不知凡幾,為何你卻選中了賀師兄。”

“你這個問題問的好,小器靈,你回話啊。”裴琥插嘴道。

“回稟仙長,冥牙前任劍主身死道消後,冥牙便被鎮壓在江邡寺,但寺中僧侶鎮我不住,便解散眾僧,最後只留十八人,將我生生抽離冥牙,這個過程爆發的巨大能量,將方圓二里內的生物全部震死,那十八人也紛紛圓寂,我亦受重創,但還是逃了出來,而後便進入仙墓溫養靈魂,至於為何我會與這小子契合,我也不清楚,我甚至有些討厭這個傢伙……”

其實賀邡便生於江邡寺,而且被聖靈附身,所以今天應該並不是他被器靈附身,而是他體內聖靈抓住了器靈。

“那你剛剛為什麼發怒,我師兄已經讓你控制他的身體了,而且當初將你抽離的人已經過世了,你還有什麼好怨的。”裴風從冥牙器靈的口中得知,這煉獄冥牙劍並非善類,那賀邡煉化這種器靈,會不會有什麼害處呢。

“哼,我莫名其妙被一個煉氣螻蟻煉化了,如何不怒?”

裴風點了點頭,此刻卻聽到虞芝說道:“你要是想救你師兄,你就罵他個狗血淋頭,就像我之前罵你一樣。”裴風雖然不知道這麼做有什麼用,但照著虞芝說的做,應該不會錯。

“你能被煉氣修士煉化,說明你也不是什麼厲害角色,真拿自已當回事兒了,有冥牙劍,你是劍靈,沒有冥牙你就是個鬼而已,世界之大,強大的器靈數不勝數,像你這種只會吹牛我倒是第一次見到。你一個劍靈把劍都弄丟了,器靈當到你這個份上,可真是太失敗了。”

這器靈被裴風氣的三尸神暴跳,七竅內生煙,正要展示一下他作為器靈的威嚴,卻被裴風接下來連珠炮般的嘲諷氣到口不能言。

“你這先天靈寶,我看你是先天不學好,是不是先天不足啊,後天失調了,我是真的同情捨身把你分離出來的那些前輩高人啊,他們太過高看你了,他們要是知道你是這麼個東西,怕不是直接氣活過來了,你再看看你,靈不靈鬼不鬼的,你也好意思住在仙墓……不過也是,你就是個衰仙,做鬼能衰到你這份上,不如我做塊豆腐給你撞死得了……”

“我……”

“我,我什麼我,話都說不利索,你到底是不是器靈啊,你現在說實話我就不說你了,欺負你這種夠不上檔次的小鬼兒我可沒什麼成就感……我師兄也是倒黴啊,仙墓裡就算沒有鬼仙,總有點鬼機靈吧,結果遇到你這麼個說大話沒邊兒的傢伙,你在仙墓這麼久,是不是一直騙鬼呢……你還能在這站著啊,我要是你啊,我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丟人不丟人啊,哦對了,你個老小子不是人……”

“氣……”

“氣,氣什麼氣,你會生氣麼,一身死氣,還不如鬼呢,鬼好歹還會嗷嗚一下,你會啥……”

冥牙的劍靈氣的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像是怒火攻心,只見他附身的賀邡兩眼一翻,雙腳一軟,暈過去了,裴風眼疾手快,連忙托住賀邡,但卻被賀邡打了一拳。

裴風震驚的後退數步,他以為這劍靈詐暈,但卻發現賀邡這一拳只是有點疼,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不適。

這時賀邡也醒悟過來,然後擺著手說道:“師弟,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啥,就是覺得胸中憋悶,結果把你給打了。”

裴風把剛剛的事情講了一遍,賀邡倒是沒覺得如何,反而有些想知道這煉獄冥牙劍在哪裡。

“師弟你有所不知,我娘當時回家省親,回順丘的時候天降大雨,隨從怕我娘受涼,當夜便借宿在江邡寺,結果當夜我就出生了,師父他老人家不是說我可能是被聖靈附身了,所以才會有九幽、靈印,如今也是因為聖靈的緣故,才會與這煉獄冥牙劍的劍靈相契合吧。”

“原來師兄竟然有這等經歷,想必那附身於你的聖靈,也對抓住冥牙器靈頗有執念吧,不過話說回來,師兄,你一點都不擔心麼,這劍靈看著不像善類啊?”

“這次是我疏忽了,他一直央求我,希望能借由我的身體,為他報仇,我當時也是覺得他可憐,才給了他控制我身體的權利,現在我已經知道這傢伙是什麼貨色,就不會再上當了。明天我去問問馬長老,這種情況該怎麼辦。”賀邡此時心中有了主意,便不再在意冥牙劍靈的善惡了。

但是裴琥卻搖起了頭道:“小子,你不懂這即將成為至寶的靈寶器靈的價值,尤其是達到這個器靈這種程度的靈寶。不過我倒是有個建議,既然這器靈在仙墓待了那麼久,你去仙墓問問其他鬼魂,應該也是可以的。還有,你最好能問出這器靈之前的藏身之處,那裡肯定有些不同尋常的東西。”裴琥的意思是,這器靈能在仙墓修養這麼久而沒被發現,那麼他所在的地方,肯定有能遮蔽他存在痕跡的東西。

“那就先這樣吧,師兄我先回去了。”

“嗯,師弟也早些休息吧。”裴風離開回了閣樓,賀邡這時才想起,三棲獸是什麼,裴風還沒告訴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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