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平穩的行駛在路上,路過一處山腳下時,看見一個簡易搭成的茶攤,供趕路之人歇息。

南溪村地處荊州,從荊州回到京城,最快也還需兩日路程。錢嬤嬤怕樓晚意一路舟車勞頓身子不適,便讓大夥都停下歇歇。

此處一向都是荊州通向京城的必經之路,所以來往之人每日都極多。

樓晚意被扶下馬車,果然看見茶攤裡滿是趕路之人,看樣子不止有遊商,還有許多上京趕考的學子。

錢嬤嬤派人去給茶攤給樓晚意要了一盞茶解渴,小二看見這麼多奴僕侍衛一道出行,知道定是達官顯貴,於是連忙騰出一桌,用肩上搭著的抹布將木桌擦得鋥亮。

又接著上了一盞茶水,小二弓著身一邊退後道:“您慢用,有需要再叫小的哎!”說罷,餘光又瞥了他們一眼。

錢嬤嬤點點頭,替樓晚意拿著摘下的帷帽。

樓晚意眼皮一直跳,總覺得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但她完全記不清楚了。

三月十二、回京途中、茶攤……究竟她遺忘了什麼?

錢嬤嬤看到樓晚意蒼白的臉,以為是由於她不習慣坐馬車導致的,於是給她倒了一杯茶,遞到了她的面前。

看著這杯茶,“噔”的一下,樓晚意腦子裡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

那年回京的路上,也是三月十二那天,路過一個茶攤時發生的。

上輩子樓晚意防備心理很重,怕生人得緊。於是根本沒有下馬,只是停車原地歇在了此處。家丁們沒有帶茶水,又連日奔波,錢嬤嬤便好心的給眾人發了銅板去討茶喝。

結果誰能想到,這茶攤的主人竟是一夥潛藏已久的劫匪。為了打劫過路人的錢財,早在茶水裡都下了軟筋散。

等到樓晚意發現不對勁時,身邊只餘錢嬤嬤、劉全和兩個護衛,周圍皆靜悄悄的。

茶攤的一眾劫匪此時也朝馬車逼近,靠著人多勢眾將樓晚意擄了下來,甚至還當著眾人面前,摸了一把她的臉,說要讓她回去做壓寨夫人。

這也成了樓晚棠日後在京城各世家貴女中抬不起頭的原因之一。

萬幸的是,當日永安侯世子歸京途中也路過此地,才將眾人都救了。

樓晚意心驚肉跳,連忙與錢嬤嬤低語道:“嬤嬤,我們還是儘快趕路吧,我實在喝不慣這茶水。何況,我也想早日見到阿爹阿孃。”

嬤嬤思索一番,既然是小姐的要求,那自是要達成的。剛剛正想分些銅板讓大夥自已去買茶水喝,如今也罷。“來人,咱們啟程。”

奴僕們唉聲一片,這好不容易剛歇上一會兒,這麼快就啟程了。

樓晚意見眾人狀態不佳,於是出聲道:“前方就有一處清泉,十分甘甜可口,我們村裡日常都是去那裡打水喝的。”

眾人不敢回嘴,只是明顯從異樣的眼光中多了幾分看不起。不少人心想果然是村野養大的,茶水不喝非得去喝些山泉,真是山豬吃不慣細糠。

於是眾人整裝待發,準備重新上路。

店老闆和小二連忙跑出來留客,急急問道:“小店是否招待不周,讓貴人不滿意了?”

錢嬤嬤想著荒郊野外的,店家做生意也不易,正想掏出一錠金子給店家。被樓晚意阻下了,低聲示意錢嬤嬤,“出門在外,財不外露。”

錢嬤嬤驚訝的看著樓晚意,片刻後點點頭,從錢袋子裡摸出幾枚銅板,下馬車交給了店家。

店家看見這寒酸的幾枚銅板,低頭思忖片刻:貴人皆出手闊綽,賞錢就幾枚銅板的定不是什麼真正有錢之人。還以為今天遇上了一條大肥魚,沒想到也是金絮其外而已。

何況他們這隊伍的人都未喝他下在茶中的軟筋散,十幾個身強力壯的護衛,強留下來也是不易,而且還會提前暴露他們自已。

於是和小二交換了一下眼神,小二意會,連忙撐起笑臉道:“貴人好走,有需要再來。”

樓晚意緊繃的心終於鬆了一口氣,鬆開不自覺捏做一團的衣角。

馬車重新上路,很快便到了那處山泉。

錢嬤嬤讓眾人也原地休整,下人們紛紛拿出裝水的容器接水喝起來。

遠離馬車的地方,不少下人正在交頭接耳的朝這邊指指點點,樓晚意不用想,就知道是在說自已。

說的無非就是鄉野出生,不懂享樂之類的。

樓晚意不在意的回到馬車上,準備閉目養神歇息一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樓晚意被外面一陣喧鬧聲吵醒。

撩開簾子檢視,錢嬤嬤這時也回到馬車上,哆嗦著手道:“小姐,剛剛我們路過的茶攤那裡出事了!茶攤老闆和一眾小二居然都是劫匪!”

錢嬤嬤被驚嚇到,又拍了拍心口,“阿彌陀佛,實是萬幸啊!”

接著道:“他們在茶水裡下了藥,有幾個後來的沒喝上茶,意識到不對勁連忙趁亂騎馬逃出來。路過此地,看見我們人多,特地來尋求結伴回京的。”

看見樓晚意不甚驚訝的樣子,錢嬤嬤內心突突的跳起來,驚異道:\"難道小姐早就知曉了?\"

樓晚意扯了個謊,“嬤嬤勿憂心,在茶攤時我就注意到茶攤後廚底下藏了好多把明晃晃的刀,所以我尋思這家茶攤,定不是什麼正經做買賣的。”

“故而我也留了個心眼,不讓嬤嬤漏財,免得我們不易脫身。”樓晚意安撫性的拍了拍錢嬤嬤的手。“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錢嬤嬤震驚得嘴張大,這鄉野出身的三小姐,竟然有這等非同尋常的觀察力,更難得的是還能毫不驚慌的快速對險境做出判斷!

別說三小姐從來沒受過成體系的教育,就是京城裡享受著最好教育的世家公子貴女們,都是極少做得到的。

錢嬤嬤不由得對樓晚意生出幾分鄭重之意,要不是樓晚意讓大夥繼續啟程,此時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於是殷勤的替樓晚意拿來披風蓋在身上,嘴裡還唸叨道:“如今還是寒意濃,小姐萬萬要注意身子,莫受涼了。老奴再去給小姐傳些吃食來。”

樓晚意注意到錢嬤嬤的變化,勾起一個甜甜的笑容,道了聲:“有勞嬤嬤”。

錢嬤嬤下去以後,首先就說與劉全聽了。劉全的反應和錢嬤嬤一致,都是覺得從前小看了這三小姐,日後定非池中之物。

兩人都在內心暗暗道:日後在伺候三小姐上,定要更慎重些。

那些碎嘴的下人們,自從看見那些騎馬逃出來的人後,便靜悄悄的不再說話了。知道茶攤發生的事情後,看向馬車時都不約而同換了一副敬佩的眼神。

雖然三小姐自小在鄉野長大,但嫡小姐的血脈果然和他們這些鼠目寸光之人不一樣。是他們膚淺了,還看不起三小姐,原來三小姐實際是在救他們一命啊!

外面眾人的心理變化樓晚意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時她已在馬車中睡著了,又做起了前世的夢。

夢的內容是她剛嫁給江暮陽的時候,江暮陽滿是歡喜的揭開蓋頭與她對視,眼裡滿是濃情蜜意。

她真的想不明白,難道眼底的情真意切也是可以偽裝的嗎?

眼角滑下一滴淚,樓晚意突然就醒了過來。

再看外面天色,已是下午了,再不啟程恐怕今晚都得在外面過夜了。

於是喚來錢嬤嬤,隊伍清點了一番隨行人員便馬上啟程。

又走了十幾裡車程,終於在天完全黑下來前到了陡水鎮。

到了當地最好的客棧,下人就先進去收拾房間了。

其餘人因為趕路了一天,還受到不小的驚嚇,於是樓晚意做主點了好幾桌菜,讓隨行的大夥一起吃頓好的。

一眾下人自是感恩戴德,又將樓晚意誇上了天。

樓晚意是留了點小心思的,因為隨行人員中有幾個是上京趕考的學子。

也是上輩子獲救後才知曉,當日因未喝茶逃過一劫的人中有一個叫李望,是金陵李家遊歷在外的嫡子,在世家子弟中也是說得上話的。

並且上輩子李望也是走了今日那條道逃離的,再結合他的談吐做派,樓晚意便能肯定就是此人了。

她剛回京城,最重要的自然是造勢,如果提前將聰慧良善的名號打出去,於她而言自是極好的。

隨行的眾人也是此時才知曉,今日馬車中的是丞相府身子不好,一直在京外別莊休養的三小姐。

下人中有個擅長講故事的,酒足飯飽後便將今日發生的事情,繪聲繪色的說出來。

周圍的人都被吸引過來聽,無不嘖嘖稱奇,看向樓晚意的眼神都多了幾分驚異。

突然間,外面一陣馬蹄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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