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又繞了幾個彎,終於在紅牆綠瓦的丞相府門前停了下來。

錢嬤嬤走到車前,輕聲喚道:“三小姐,丞相府到了。”

樓晚意深吸一口氣,向上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待到呼吸平穩下來才揚起嘴角,撩開車簾朝外伸出手。

錢嬤嬤牽著樓玩意的手,攙扶著她下了馬車。替她掖緊披風,笑著道:“三小姐,咱們到家了。老爺和夫人就等在前頭呢!”

樓晚意裝作驚慌的樣子,緩緩抬頭望去,一雙小鹿般的眼睛怔怔的看向丞相府的大門處。

正是樓義止和蘇瑜禾,與上一世一樣。

一下馬車便看見他們帶著眾人站立在門口,也是如今日這般等著她回家。

重新回到阿爹和阿孃的身邊,這輩子一切還都來得及!

樓義止和蘇瑜禾快步朝她走來,馮婉兒一邊走還一邊抹眼淚,走到她面前時,阿孃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抱住樓玩意道:“我苦命的孩兒啊!”

樓義止輕輕拍了拍妻女的肩膀,側過身抹了一把淚。

樓晚意靠在馮婉兒的懷裡,餘光注意到一個穿著淺粉色齊胸交領襦裙的身影,不用看便也知道是誰。

過了好一會兒,蘇瑜禾才捨得鬆開樓晚意,在樓晚棠正要出聲說話之前,樓晚意乖巧的喊了聲“爹、娘。”

聽得蘇瑜禾和樓義止皆眉開眼笑的連連應是。

然後樓晚意環視一週,朝著穿粉色齊胸交領襦裙的樓晚棠輕聲道:“穿得這麼氣派的想必就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了。”

樓晚意睜著無辜的雙眼又朝前走了一步,更靠近樓晚棠道:“我以前在鄉下時,也聽說過丞相府的二小姐是金疙瘩養大的。姐姐放心,我來了不是搶阿爹阿孃的,望姐姐莫要與我生分了。”

說罷,樓晚意還小心的看了一眼樓晚棠,彷佛生怕她真的會不開心一般。

樓晚棠笑著的臉一下掛不住了,本來準備的場面話說不出口了。

身邊丫鬟婆子看向她的眼神突然就變味了。

府中誰不知道接回來這位才是真正的丞相府親生的嫡小姐,別人眼裡她才是鳩佔鵲巢的那個冒牌貨,人家親生的二小姐淪落到鄉下過了這麼多年的苦日子。她卻在府中吃香的喝辣的,享受別人的人生。

剛剛她還說什麼“穿得如此氣派”、“在鄉下時,也聽說過丞相府的二小姐是金疙瘩養大的”,這不是提醒別人她在搶別人的人生過好日子嗎?!

樓晚棠終於真切感受到她不再是從前那個金尊玉貴,眾人捧在手心的丞相府唯一的小姐了!

捏緊絲帕,樓晚棠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壓抑住自已的怒火,好一會兒才從嘴裡擠出:“妹妹受苦了,你這是說的哪裡話。”

蘇瑜禾牽過樓晚意,“好啦好啦,別站著了,咱們先回府。阿孃給你準備了好吃的,不知道你的口味,你來親自試試喜不喜歡。”

說罷一邊替她心疼的將面前的髮絲拂到耳朵後,一邊緊緊握著她的手往府裡走。邊走還邊噓寒問暖的問樓晚意路上累不累、渴不渴。

樓晚意看樓晚棠這副樣子,便覺得很是暢快。上輩子樓晚棠就是慣會說漂亮話討長輩歡心,明明心如蛇蠍還天天一副偽善的面龐,也導致她被騙的團團轉。

蘇瑜禾一直緊握著樓晚意的手,笑意快溢位眼角,“府中你還有個嫡親大哥樓鶴予和庶弟樓鶴然,他二人常年在驪山書院求學。如今不常回來,但總有機會見著的。”

眾人也都隨著往前走,慢慢的只剩樓晚棠和貼身侍女百靈還站在原地。

望著眾人簇擁著樓晚意離去的背影,樓晚棠頓時感覺呼吸不暢,“百靈,我討厭她。為什麼她會突然出現,她不是早就沒了嗎!”

“小姐,這話可不能說。”百靈趕緊左右看看,低聲道:“咱們不僅不能說,還要表現出歡迎識大體,畢竟您才是養在身邊十幾年的,總歸比接回來的更疼些。”

樓晚棠撥出一口濁氣,半晌才往府中走去。“咱們走,這才剛開始。親生又如何,這十幾年豈是能輕易抵過的?”

百靈急忙跟在身邊,應道:“這麼多年來誰不對小姐稱讚有加,豈是她一個鄉下野丫頭能比的!”

樓晚棠聽到這話,才感覺心裡的一股氣順了些。

樓晚意的手被蘇瑜禾一路握著,一邊還給她介紹。很快又穿過一處亭臺水榭,兩旁皆是精緻典雅的玲瓏樓閣,沿路還遍佈著當下時令的花草。

樓晚意上輩子對這裡的一切都已經非常熟悉,所以面對這一切,都是乖巧應是的微笑點頭,並沒有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身後兩側的丫鬟婆子皆看在眼裡,眾人對視,眼裡又多出了幾分肅然。果然高門大戶的血脈,哪怕曾經落入鄉野,也是自帶氣派的。

樓晚意剛在前廳坐下,蘇瑜禾便吩咐下人將備好的點心小吃都傳上來。

錢嬤嬤也笑著走到蘇瑜禾面前,將這一路來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在說到沿途遇到的茶攤是劫匪所扮,差點還都喝下下了藥的茶湯,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

再說到多虧樓晚意警覺,發現茶攤之中不對勁,讓大夥提前撤離。還提醒自已在外賞錢不要露財,否則大夥可能還是難以脫身。

身旁丫鬟婆子皆是一臉震驚的看向樓晚意,眾人不由得對眼前這三小姐又是敬重了幾分,再也不敢在心裡輕慢這三小姐是鄉間養大的了。

蘇瑜禾早已眼含熱淚,拿著手帕連連拭淚,待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笑起來,“回家了便好,阿爹阿孃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從前可有名諱?”

樓晚意聽罷,狀似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道:“從前村裡人都叫我二花,名諱……是不曾有的。”

眾人看著皆是微微側目,想不到這三小姐連名諱都不曾有。

蘇瑜禾一聽眼圈又紅了,側過身用手帕不斷擦拭眼角。女兒本應是金尊玉貴的丞相府嫡小姐,卻因家宅之爭剛降生便顛沛流離,甚至長到十二歲了連名諱都不曾有,可見從前過的都是些什麼日子。

樓義止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對著樓晚意道:“都過去了,以後你就叫樓晚意,是我丞相府的三小姐,誰也不敢欺負了你去!”

樓晚意點點頭,感動的看向樓義止道:“女兒不孝,從前不能在阿爹阿孃身前侍奉,是女兒的不是。如今能重回家中,定是上輩子積攢的福分,如今父母康健,女兒也別無所求了。”

樓義止高興得拍起掌來,“好孩子!真不愧是我們的女兒!”

樓晚棠剛走到前廳,便聽到這一句,立刻怔在原地。心裡像是燃起一團火焰,嫉妒越燒越旺。

看著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樓晚棠感覺自已簡直像是個笑話。牙齒咬得嘎吱響,才抑制住自已想拿起身邊的白玉梅花盆景揮到地上。

樓義止笑聲漸止,看到樓晚棠,連忙朝她招手讓樓晚棠過來。

樓晚棠重新堆起笑容,姿態嫻雅的走到樓義止和蘇瑜禾面前,屈腿將雙手交疊在腰部右側行了個禮,“阿爹,阿孃。”

樓義止點點頭,慈愛的看著樓晚棠,又朝樓晚意道:“晚意,這是你二姐姐晚棠,年長你十天。日後你們姐妹一定要互相照顧,姐妹同心。”

樓晚意在心裡冷笑道:那是自然,我一定會把儘量把她“照顧”得很好。

但是面上還是乖巧的應是,主動走到樓晚棠面前,學著她剛才的樣子,笨拙的行了個禮,“二姐姐。”

樣子確實有些滑稽,身側的丫鬟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蘇瑜禾皺眉正要說話,樓晚棠先一步呵道:“掌嘴!三小姐豈是你能笑的,快向三小姐道歉。”

剛剛笑出聲的丫鬟連忙跪倒在地,不斷朝自已掌嘴,一邊掌嘴還一邊喊著“三小姐饒命。”

樓晚意在心中冷哼:樓晚棠表面上是在替她出頭,實際上還是在拿她的由頭髮作下人。這豈不是讓下人怨恨於她,平白無故就讓她在無形之中樹敵,而且還會讓阿爹阿孃覺得她在保護妹妹。

上一世雖沒有這一幕,但當時的她遇到這種情形只怕反而會對樓晚棠感恩不已,也覺得是她替自已出頭了。

如今重活一世,看透了許多才意識道是被人當成了靶子。

行,你不是能裝好人嗎?咱們就看看誰到底更能裝。

樓晚意急忙扶起跪在地上的丫鬟,然後假裝膽怯的看向樓晚棠:“我初來乍到,對禮節之事尚且不熟悉,只能有樣學樣。我知道姐姐是替我出氣,但真不至於此,這丫鬟也定是覺得今日是好日子才笑出聲的。”

說罷,微笑著看向剛剛那個丫鬟。丫鬟愣住了,反應過來後急忙應道:“是……,奴婢就是看見老爺夫人重新接回三小姐太高興了,但是笑的時機不對,還是奴婢的過錯。”

兩旁的丫鬟婆子也點點頭,也覺得與她平日裡溫良寬厚的形象不符,反而是這三小姐才是真寬厚之人,於是看著樓晚棠竊竊私語起來。

樓晚棠面色一僵,注意到身旁眾人探究的眼神,一時有些慌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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