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家庭爭吵
“……以上就是我的提案，眾神的使者。”修普諾斯淡金的雙眸流溢著迷濛的霧氣。
“我沒有十分的把握。”赫爾墨斯的聲音冷冽得像是剛從冰天雪地回來，“現在局勢緊迫，我會依你所說，藏匿神王的武器。”
睡神微微頷首，赫爾墨斯只覺得周身一輕，束縛自已多日的禁制已經解除。
他靠在寶座上伸展了一下腰肢，輕輕飄起，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夜神之子，“修普諾斯，你欺騙了我和阿波羅，這件事以後再算。”
赫爾墨斯剛要飛出密室，靈巧的身姿忽然頓了頓：“謝謝你告知珀耳塞福涅的情況，還有，拜託你保護好佐伊。”
輕捷的身影倏然消失，暖心的話語飄零四散。
修普諾斯鬆了口氣。
赫爾墨斯不僅速度冠絕眾神，還擁有自由出入各界的能力和靈敏狡猾的心智，如果他與宙斯立場一致，冥界預先佈置的陷阱恐怕難以發揮作用。
至於赫爾墨斯一直強調自已欺騙了他和光明神——
“哎，好麻煩吶。”修普諾斯苦著臉揉了揉眉心，“奧林匹斯神的報復心可真強，我戲弄塔納那麼多次他都沒有計較…但願他們不會比宙斯更難纏。”
赫爾墨斯一回聖山就被宙斯召見：“赫爾墨斯，這些時日你都在做什麼？穿越者在哪裡？”
神使拿出提前準備的說辭：“我追蹤穿越者進入冥界，被修普諾斯偷襲催眠，他私自將我扣押在睡眠神殿，還釋放大量神力壓制我，方才我趁他離開神殿從囚籠逃脫。”
“什麼？”宙斯的表情既疑惑又震驚，“你的意思是修普諾斯揹著哈迪斯擅自行事？”
赫爾墨斯一臉慎重地點了點頭：“沒錯，若是冥王自已對您有異心，絕不會做出將眾神使者扣押冥界這種莽撞的舉動，以致落您口實。”
神王眯起雙眼，倚靠著鏤刻繁密橄欖枝葉的黃金椅背：“哈迪斯的確沒有那麼愚蠢。仄費羅斯看到修普諾斯與東方穿越者交手並將對方擊敗帶走，修普諾斯又在你追捕另一個穿越者時出手阻撓，他這麼做是在向我挑釁，因為我曾兩次降罪，又將他逐出聖山。”
眾神之王揚起下巴，目露狠厲，“修普諾斯，我必須嚴厲地懲罰你，可尼克斯大神…”
神王頓了頓，又看向赫爾墨斯：“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伽倪墨得斯，取一壺密酒給捷足的使者。”
糖糖走後，斟酒官一職空缺，宙斯軟磨硬泡，終究說服了滿心不願的特洛伊小王子。
赫爾墨斯接過俊美少年雙手奉上的酒壺，快步走出神王壯美的殿堂。
“您是萬物的主宰，何必瞻前顧後。”冷漠而威嚴的女聲。
宙斯冷冷一笑，轉頭看向來者，“赫拉，你想表達什麼？”
“我見你日日憂思，便來為你排憂解難。”
神王搖頭：“呵，你不從中作梗就好。”
“我原本是婚姻之神，仰仗和你的關係得到天后權位，自然站在你這邊。”
“赫拉，我美麗而溫和的姐姐，我追求了你很久都沒有成功，直到變作受傷的杜鵑鳥騙取了你的憐憫，才被你擁入懷中。你成為神王的妻子，享受了至高無上的榮耀和眾神的追捧，再也無法離開我了，於是你開始嫉妒所有和我有過關係的女神和人類，迫害她們…”
“宙斯！”赫拉試圖打斷，神王卻自顧自說了下去。
“你喜歡同我爭吵，明裡暗裡違逆我的意志，唆使其他神祇反叛我，為了讓我滿足你的要求，你從阿芙洛狄忒那裡索取魅力腰帶來激發我對你的愛意。”
“宙斯，你說夠了沒有。”赫拉怒不可遏，“我是婚姻之神，你卻朝秦暮楚，這是對我神職和尊嚴的踐踏，我怎麼能夠忍受？”
“你沒有足夠的力量戰勝我，就去傷害我的情人和孩子。”
“那也是你造成的！”
眾神之王面無表情地陳述著：“不，那是你自已的罪。你傷害越多的神祇和人類，就越不能失去天后的地位，你沒有勇氣和能力面對她們的怨恨和報復，這就是你還站在我身邊的原因。”
婚姻之神白皙飽滿的面龐因憤怒和憎恨而扭曲顫動，彷彿在塔爾塔羅斯受盡折磨的惡鬼。
“親愛的丈夫，你說得沒錯，那些事情當然是我遵循自已的意願所做，但是，如果不是你用盡手段糾纏，我又怎麼會落到如今騎虎難下的地步？我本來可以像姐姐赫斯提亞那樣，遠離爭鬥和戰火，安心地做一個護佑人類的神明。”
“我羨慕赫斯提亞，她獨善其身，從不參與奧林匹斯日夜無休的紛爭；我羨慕德墨忒爾，她縱然一時情迷和你同床共寢，卻沒有被你永遠繫結在身邊；我甚至羨慕勒託，她生育了一對俊秀的兒女，還不用每日面對著你。”
神王走上前去擁抱了天后：“所以我說你不是來替我排憂解難的，你為自已的權力和地位而來。那麼，你的建議是什麼？”
婚姻之神推開宙斯，怪異的笑容掛在她美麗的臉孔上，這張臉曾經散發著恬靜柔和的氣息，如今卻籠罩在傲慢、憤怒和狠辣的陰雲下。
女神年少時如姐姐赫斯提亞一樣，內心充滿了憐憫與慈悲，會敞開懷抱溫暖一隻受傷的鳥兒，而現在這個冰冷而威嚴的天后，卻少有生靈敢於親近。
“宙斯，執掌雷霆的你擁有足以壓制所有神祇的力量，為什麼不下定決心，將所有反對你管理冥界的神投入你讓赫菲斯托斯精心修造的奧林匹斯神獄呢？畢竟深淵之神未必樂意關押與自已本原近似的冥界神祇。”
“沒錯。”宙斯撐著額頭喃喃道，“神獄就是為此而準備，我不會讓自已受制於任何神，就算創世的大神也不例外。”
“你打算怎麼動手？”
“就從那個屢屢冒犯我的修普諾斯開始，震懾不肯服從的冥神。伊裡絲，去把阿波羅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