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厚重的雲層,更加昏暗的天空,沒了陽光的照射,盛夏的空氣,也似乎涼爽了一些,連蚊蟲都徹底絕跡,這也許是唯一值得幸存者們欣慰的事情了。

喪屍們則依然是日復一日的張著嘴,仰著腦袋,望著根本看不見的天空,彷彿是等待著有食物掉在面前給它們吃,毫無意識的浪費著不知道還能動彈多久的身體。

無牙喪屍和那隻抱著一根大腿骨的喪屍兄弟,再次進入城市遊蕩了幾日後,又被進化喪屍追趕的不得不離開城市流落荒野,天廣地闊的野外,動物們成為了它們的食物,甚至比在城市裡吃到的東西還多。

兩隻喪屍或招貓逗狗,或偷雞抓鵝,無牙喪屍有敏銳的嗅覺,初始喪屍有堅硬無比的大腿骨做武器,比它們的爪子還好用。

它們也似乎培養出了一些默契,無牙喪屍吞噬鮮血,抱著大腿骨的喪屍吃肉。

喪屍兄弟每一次進食,都會變的更加強大,在吃掉一隻半人高的大公雞後,更是渾身被一層羽毛遮蓋,揮舞起腿骨也更加有力,它現在看起來,就像一隻拿著大棒錘的鳥人。

尋找食物的途中,偶爾也會遇到幾隻跟它們一樣的流浪喪屍,喪屍們在沒有食物的時候,關係還算和諧,立定時同時張嘴抬頭望天,行動時又會同時烏泱泱嚎叫著一窩蜂的狂奔。

偶爾也會遇到暴躁的喪屍攻擊它們,每到這時鳥人兄弟就會用它的大棒錘敲死對方,接著同行的喪屍們便會一擁而上,將不和諧的喪屍分吃掉。

鳥人兄弟和其他的喪屍們的形象也越來越怪異,而無牙喪屍始終還是原來的樣子,外表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

但它的嗅覺更加的靈敏了,視線裡也比從前多了一些東西,它總是能發現躲藏起來的獵物,因此它總是走在最前面,儼然是一副不好惹的大佬姿態。

在它的帶領下,一小群喪屍移動到了國道旁邊的小村鎮上,零零散散的建築,對沒有思想的喪屍來說,像是一座轉不出去的迷宮。

無牙喪屍的混沌腦海裡,閃過一些零碎意識,那是對美味食物的記憶,但此刻的它並不懂記憶碎片意味著什麼,它只是特別想在這個地方待著。

這裡還停留著很多喪屍同類,全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動不動的矗立著,仰望著,嘴巴大張著,傻呆呆的等,等一場盛宴,等食物送上門。

無牙喪屍總四處遊蕩,像個巡視地盤的野獸,尋找著食物的蹤跡,身後寸步不離的跟著它的喪屍小弟們。

微弱的食物味道久違的再次飄進鼻腔,無牙喪屍鼻頭聳動,循著氣味移動,卻不小心撞到一隻仰望天空的喪屍,被驚動的喪屍扭過頭,不滿的衝它嚎叫一聲,張著的嘴“吧唧”一口啃在無牙喪屍臉上

..........

無牙喪屍愣了一下,因為對方並沒有咬下去,那隻被踩的喪屍好像嘴巴張的太久,久到下巴離開了嘴巴的控制。

它這輩子恐怕都無法進食了,鳥人喪屍第一時間衝上來,幫這隻可憐的喪屍同類解脫了。

附近的喪屍群都被進食的訊號刺激的開啟了狂躁模式,撲向被錘掉腦袋的喪屍,混戰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爆發了。

而引起這一血戰的罪魁禍首沒有絲毫猶豫的脫離了混戰區。

只是一隻乾癟的喪屍,並不足以餵飽一大群狂躁喪屍們,喪屍群失去目標便開始相互攻擊,一場吞噬盛宴眼看就要再次開始。

香甜的食物味道,適時的出現,且卻越來越近。

陸續駛來的幾輛汽車,成功阻止了喪屍們的內部爭鬥,轉而追逐移動的汽車,車上的人也發現了逐漸向路中間聚攏的喪屍。

車燈明亮的白光一閃而過,照出無牙喪屍光禿禿的腦袋上,一層剛發芽的白毛和身上遍佈著的潰爛發黑的斑點;眼睛裡小到不細看幾乎發現不了的瞳孔,隨著白光閃過,劇烈的收縮成一粒明顯的黑點。

接著白光消失,帶起一大片塵土將它淹沒,飄起的碎紙屑混著枯葉碎片落進它大張的嘴巴里,塵土糊上它再次散開消失了瞳孔的眼睛裡。

“握草,那是個什麼東西。”車上一人指著鳥人喪屍驚呼。

車上的人沒有注意不起眼的無牙喪屍,倒是它旁邊形象奇異的鳥人喪屍,想不注意到都難。

接著一聲槍響,子彈射向喪屍群,車上又一人怒罵:“敗家玩意,子彈是這麼浪費的嗎?再亂射,老子把你扔下去。”

怒斥聲隨著幾輛貨車加速透過喪屍密佈的公路遠去。

車上人的目標雖是鳥人喪屍,但子彈卻打在了無牙喪屍腳邊的一塊石頭上,子彈與石頭相撞,彈片又高高彈起,砸中最後方另一隻倒黴喪屍身上。

剛剛還群情激奮追逐汽車的喪屍群,又因為一隻倒黴喪屍的倒地,蜂擁爭搶著撲成一團。

無牙喪屍依舊沒有參與同類們的爭鬥,而是執著的繼續追著汽車跑,因為這一次的氣味非常濃郁,跟以前嘗過的都不一樣。

比會移動的食物,有著更加致命的吸引力。

通常,汽車追著追著就不見了,但這一次它沒有跟丟,甚至還讓它追上了。

它似乎忘了光會帶來滅亡,只記得,光,再次給它帶來了美味的食物。

離的越來越近,特殊的氣味還伴隨著更多食物的味道越來越濃烈,這意味著,這一次的食物還是它惹不起的存在。

還得多找些同類一起上才行。

但是那群蠢貨,沒有一隻跟上來。

無牙喪屍沒有時間概念,也不知道疲憊,它到停下來才發現,同類們的味道已經聞不到了。

................

天空徹底黑透,沒有光汙染的夜,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人類沒有發現身後跟著一隻不起眼的喪屍,四輛大貨車停在一座大鐵門前,從第一輛車跳下來三個人,手裡舉著槍,腰上彆著長刀,緊張的戒備著。

三人在門口觀察了好一會才進入大門,不一會兒,裡面傳出幾聲喪屍的嘶吼,片刻後又安靜下來,又過了一陣,出來一個人向同伴招手,另外兩人推開大鐵門,汽車這才重新啟動,開進了廠區的院子裡。

光消失了,被勾起進食慾望的喪屍,焦急的徘徊在原地,特殊氣味一刻不停的誘惑著它,它忘記了危險與恐懼,火燒刀割般的飢餓感讓它暴躁,急切的進食衝動,讓它不顧一切的想衝進去。

噗通-------

腳下踏空,自從離開新手村就沒再無緣無故摔倒過的無牙喪屍,跌進了廠房院牆外的小河溝裡。

河溝裡的水所剩不多,即使趴著也只埋到它一半的身子,但這是它首次接觸水。

像餓了要吃的本能一樣,喪屍對水也有著本能的畏懼,它就那麼趴著,說不清是不敢動還是不想動,像一個被淹死了的人,頭朝下,臉埋在水裡,一動不動的趴著。

工廠內眾人各自忙碌著,沒有人察覺牆外正趴著一隻快要淹死的喪屍,也沒聽到那聲輕微的響動。

兩名小少年生完一堆篝火,託著腮幫子守在篝火旁,看三個強壯的男人合力從車裡搬下一隻大紅鳥,另一邊,幾個女人另外生起一個小爐子,準備煮一鍋白粥。

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和另外五六名身穿制服的人,將二層樓的建築裡裡外外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

這是一間服裝廠,也沒什麼成品衣服,倒是大包小包的一堆布料管夠,男人滿意的點點頭,最後遇到的喪屍群,已經遠在十公里外,廠房外也沒遮擋,倒是更方便警戒,他打算今晚就住這裡。

安排好今晚輪崗放哨的人,又派了幾人去周圍佈置警戒,眾人各司其職,領頭的男人進入車間大門,將裝滿布料的麻袋挨個割開,布料和絨線等散落一地,男人窩進一堆布料中間,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悠閒的擦拭著手上的步槍。

男人正是曾經的體育老師房長明,現在是一個車隊的首領,從老師成為明哥後,他帶著被刀疤男劫持出來的倖存者清理出一間度假山莊。

他本打算在山莊中過男耕女織的平靜生活,卻遇到自已的高中同學和同學的戰友,與路上結伴的黃聞忠一起衝進山莊裡蒐集物資。

山莊裡的物資本就緊張,供養不起突然多出來的十多個人,在得知同學要和戰友一起去什麼安全島避難後,房長明也覺得還是跟著官方安全,便決定與同學和曾經的武警小隊結伴前往安全島。

當初黃聞忠帶著倖存隊員衝出城市時,身邊就只剩下六人,年輕的小隊員,抱著一桶汽油,為他們抵擋下逃離城市前,遇上的最後一波喪屍圍攻;小隊員臨行前將自已的步槍交給了黃聞忠,卻至死不願丟掉自已的頭盔,他說,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實現的夢想。

黃聞忠一直將防空洞被攻破,導致倖存者遇難,歸咎於是自已無能,沒有保護好民眾,若不是身邊還追隨著曾經的隊友,他大概會隨便找個地方等死。

在認出房長明一行正是從防空洞逃出來的倖存者後,也從他們口中瞭解了當日事情的前因後果,這讓一直想找個安樂窩等死的黃聞忠重新有了目標——送這些人到安全島。

但他不願意再當領隊,小隊員的步槍被他交給了房長明,推舉房長明當首領,只希望,即使他和武警小隊死光了,也要帶著倖存者們活著到安全島。

房長明的老同學和同行的戰友,其實比他更適合當首領,卻不願意冒頭,於是房長明只得硬著頭皮,接了這個位置。

一路上,黃聞忠在救助倖存者時,比誰都積極,這導致車隊的倖存者越來越多,原來只有五六十人,現在已經快兩百了。

用忠哥的話說,能多救一個是一個,算是贖罪。

廠房院子裡,眾人熱熱鬧鬧的準備著晚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扭著腰走進倉庫,魅眼如絲溫溫柔柔的問:“你這裡好軟和呀,明哥,要暖床嗎?”

房長明順勢將女人拉進懷中,笑罵道:“小婊子,你男人還在外面忙活,就敢來勾引我。”

女人撇撇嘴,很是不屑:“有什麼不敢的,活了今天沒明天的日子,誰還顧的上誰,他為了活命把我送給你的時候,我就明白了,就算你不要我,到了安全島我也不想再跟他。”

他們並不知道安全島的位置,連告訴他安全島訊息的老同學也不知道,他們這一路只是在尋找,且這一路上遍地都是喪屍,最後有幾個人能活著走到都不知道。

聽女人說起安全島,房長明長嘆一口氣,坐起身正色道:“能不能活到那裡都不知道,況且安全島是個什麼情況誰也說不好,我自已能不能自保都不知道,我現在不動你,咱們到時候看各自緣分吧。”

房長明說完拍拍女人肩膀,起身走出大廳,向院子裡高喊:“忠哥,小夢跟我去周圍轉轉。”

三人在工廠四周百米內來回巡視著,進進出出好幾回也沒發現,離他們不到20米的水溝裡,有隻喪屍正一動不動的趴著。

卡車貨櫃裡抬出的大紅鳥,被搬到角落裡,準備處理乾淨烤鳥肉吃。

“嚯,這鳥吃啥的長這麼大,還挺沉。”一個男人感嘆道。

“是啊,就這一隻夠讓咱們吃兩天了吧。”

“要是天天都能撿這麼一隻,咱還冒險找什麼物資啊。”

留下烹飪食物的男女七嘴八舌的討論著今晚的食物,一個男人舉著砍刀,準備一刀砍下鳥頭,第一刀下去,卻只有鳥血噴湧而出,蹲在鳥頭前方的陶樂被噴成了個血人,砍鳥頭的男人很是吃驚:“乖乖,還能噴血,這鳥沒死嗎?”

血人抹掉臉上的鳥血喃喃道:“剛才死沒死不知道,現在肯定死了。”

男人的刀被卻被卡在鳥頭上,拔不出來,也砍不下去,轉身喊道:“再給我拿兩把刀來。”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砍下去,而是用手先在鳥脖子上摸索,摸了足足兩分鐘,才用一把刀固定作標記,另一把刀對著標記的刀連砍幾十下,才把鳥頭斬下來。

那鳥血似乎無窮無盡,不停的滋滋的往外冒,鮮紅中還隱隱泛著一絲金色,但味道異常腥臊,負責肢解鳥肉的男人忍下好幾次想幹嘔的衝動,指揮著別人將鳥血和鳥毛掃到角落去,又催促一身鳥血的陶樂趕緊去找點水,洗洗自已,順便沖洗一下地面。

房長明和黃聞忠檢查完警戒線,回到工廠就聞到一股血腥味,皺著眉問:“誰受傷了?”

陶樂甩著還在滴血的頭髮,從車間裡竄出來擺手:“老師,沒受傷,這是鳥血,樓上有個大水箱裡面很多水,大傢伙今天都可以來洗澡啦。”

明哥心中閃過一絲不安,這麼濃烈的血腥味,今晚可不能睡的太死。

剛想到這,就聽房頂放哨的人大喊:“好多喪屍過來了。”

顧不得去追究誰的責任,房長明瞪著陶樂呵斥:“立刻轉移,笨蛋,把身上的血擦乾淨。”

陶樂嚇的一個激靈,顧不上還有女人在看,三兩下把衣服脫個精光,餘夢跑到車上抱下來一大箱水,平時連喝都得算著量的純淨水,這會被他舉著幫陶樂從頭頂往下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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