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家還算安全的旅館住下,將東西收拾好,拉開窗簾,夕陽沉下,天邊灰濛濛一片。
她看向聯合醫院的方向,新聞裡說那裡在重建。
兩年的點點滴滴承載了她的使命,也承載了她至美至痛的回憶。
她回頭看了一眼揹包,上面還掛著孫悟空玩偶掛件。
她垂眸拉上窗簾,簡單洗漱後和衣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路容醒來時天色微亮,她收拾好,揹著揹包下樓,街邊已經恢復了戰爭前的熱鬧。
在街邊早餐店買了份皮塔餅拿在手裡邊啃邊等車。
司機問她去哪裡,她想了想,根據記憶說了一個地址。
小鎮是D國和S國的邊境,住戶不多,路容下車後走了一段距離才找到那對老夫婦的家。
老婦人在門口坐著,手裡拄著柺杖,滿頭的銀髮,路容依稀記得三個月前老婦人似乎沒有這麼多白頭髮。
她微笑上前打招呼,老婦人反應遲鈍, 目光呆滯,路容說了好幾遍,對方的眼眸才緩緩轉動。
“是不是我兒子回來了 ?”聲音蒼老又沙啞。
路容心中微驚,她發現老婦人的眼睛不對勁,似乎看不清東西。
這三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讓老婦人如此迅速蒼老?
日光刺眼,路容將門開啟,想扶老婦人進去休息,可老婦人不肯,她說,“只是一座空蕩蕩的院子罷了,我的兒子和丈夫都回不來了,我自已一個人住著還有什麼意義。 ”
午飯時間有鄰居送來了食物,路容才知一個月以前老婦人的老伴兒突然猝世了。
路容眼眶溫熱,看著門口倔強的不肯進來的老婦人,心底隱隱作痛。
路容將食物放進老婦人手裡,陪著她坐在門口等待。
老婦人似乎恢復了些清明,也似乎明白了她來這裡的目的,側過頭看她,眼神渾濁。
“他走了,很早就走了,沒有留下任何話 。”就像她的丈夫,甚至來不及告別。
即使知道這樣的結果,路容仍舊忍不住淚流滿面。
從老婦人家出來,路容又去找那位政府軍少將,得到的答案還是一樣,無從知曉。
他向少將打聽維克多,少將也只能告訴她是俄羅斯人。
路容回到旅館已經是晚上,她躺在床上半睡半醒,噩夢一個接一個,醒來時腦袋發沉,昨晚的噩夢卻是一個都沒記住。
去領事館的路上,路過聯合醫院,大樓已經初具規模。
司機見她望著醫院的方向發呆,嘆道,“戰爭前聯合醫院算是拉奇城最大的醫院了,可惜被炸的幾乎成為廢墟 。”
路容收回視線,手裡摩挲著揹包上的孫悟空玩偶掛件,眼底感傷漸濃。
她記得維克托說過,他們不會在D國停留太久,她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去英國或者俄羅斯。
在領事館辦理完前往英國的簽證,收到程帆發來的訊息。
她不想讓她擔心,只回到一切挺好。
10月23日 路容登上了前往英國的飛機
她的座位靠近過道邊,飛機未起飛前他閉眼休息。
“嗨,女士,能讓一下嗎,我的座位在裡面。 ”純正的英國發音 。
鹿茸睜開眼睛,是一位深眼窩高鼻樑的年輕男人,短髮、魁梧、穿著風衣,態度很紳士。
路容想也沒想便站起身,走到過道邊讓男人進去。
男人坐下後禮貌道謝,路容抱以微笑。
飛機上的人並不多,起飛後機艙內很安靜,路容心神疲憊,準備閉眼睡一會兒。
身旁的男人突然出聲 ,“女士,冒昧問一下,你是韓國人?華國人?還是……”
“龍的傳人。”未等對方說完,路容便回道。
“哇,那是個很美的國家。”
對於男人的搭訕路容並不與多說,只是禮貌笑笑。
男人是個話癆,路容被擾得不勝其煩,期間去了一趟洗手間,坐下時無意瞥見男人胳膊上的傷疤。
她一眼認出那是槍傷。
身材魁梧,又有槍傷,而且還是英國人。心臟猛的一跳,有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
她開始試圖和男人說話,但不敢輕易露出自已的目的。
男人對他似乎沒有防備心,解釋了自已手腕有槍傷的原因。
原來這個男人以前是警察,在一起持槍傷人案中受了傷,來D國是尋找做生意的弟弟,戰爭爆發後和家人失聯了。
路容心中略略失望,但警察這個職業卻讓她心中的防備鬆動了不少。
她說,她是無國界醫生,曾經在戰場上救過一名英國僱傭兵,如果這次旅行中能遇見,她會很開心。
以此,她引出了僱傭兵的話題。
英國那麼大,她總要有個方向去尋找。
聽到僱傭兵這個詞,男人沉思了一會,說道,“我知道倫敦有個地方時常僱傭兵聚集,如果幸運的話,你也許會遇見他。”
接下來的一路,路容毫無睏意,心中隱隱雀躍。
或許,他就在那裡。
飛機落地倫敦時是凌晨,從機艙出來,涼颼颼的冷意瞬間穿透衣衫。
叫雷恩的男人走在她的後面,善意提醒,“現在倫敦的氣溫大約在十度,女士,你穿的太單薄了。”
說話時,男人從包裡掏出一沓便利貼,在上面快速寫下一串字母。
路容接過仔細辨認,是地址。
“祝你好運女士!”男人笑著揚長而去。
路容從揹包裡翻出一件外套穿身上,去路邊打車。
男人給的地址並不近,打車差不多半個時辰才到。
等車的時間再加上打車的時間,現在已經早上六點,可大街上的人仍稀稀拉拉的,她四處望了望,想問一下霍爾區具體在哪,剛才的司機並沒有說清楚。
路容拿著紙條看到一過路女士,她忙上前。
女人有一雙棕色的漂亮眼睛,看到紙條上的地址目光閃亮,“哇哦,這裡可都是肌肉男,你確定要去?”
對方說肌肉男,路容更加確定了這裡就是僱傭兵聚集地。
“正好順路,跟我來吧。”
女人一身紅色風衣,金棕色波浪,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噔噔的聲音。
路容跟在後面,雖然身高近一米七,與前面的女人不相上下,但走路的速度似乎有點跟不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女人似乎有些風塵。
猶豫之際,女人鑽進了一條衚衕,路容還來不及轉身,便被衚衕裡伸出的大手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