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楚星陽終於悠悠轉醒。人生第一次的宿醉後勁十足,勉強撐開乾澀的眼皮,又覺得頭疼欲裂。楚星陽努力撐起身子坐起來,看著陌生的房間和床發起了呆。

這是哪兒啊?

自已口乾舌燥地厲害,四下看過去,床頭竟恰好擺著一杯水。拿起來的瞬間發現杯子下還壓著一張紙條。

“沒酒量還喝這麼多!醒了記得喝點水,走的時候把門帶上就行。”

紙條上沒有署名。房間裡,熟悉的香水味和床頭櫃上程晚禮的照片,無一不提醒著他,這是程晚禮的臥室。楚星陽驚得忙扯開蓋在身上的被子,發現自已除了鞋襪外穿著齊全,這才緩了一口氣。意識到自已剛剛齷齪的想法,他趕忙起身,走出了臥室門。

家裡空無一人,客廳和廚房早已不知被誰收拾乾淨,垃圾桶也換上了嶄新的垃圾袋。桌子上只擺著昨晚剩下的半塊生日蛋糕以及和臥室裡同款的小紙條。

“還剩半塊蛋糕,當早飯吃了吧。”

紙條上依舊沒有署名,但想來也知道,這也是程晚禮留給他的。

楚星陽進了衛生間簡單洗了個臉,聽話地拿起桌上的半塊蛋糕,坐在沙發上準備當午餐吃掉。頭疼的感覺比剛剛醒來時候好些,昨晚的記憶斷斷續續回到腦袋裡。原本自已也沒有喝酒的習慣,只是不知為何,昨晚鬼使神差地就喝了起來。一開始還好,沒什麼感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突然大腦就不受控制了。清醒的記憶裡,昨天他和沈諾來程晚禮家裡給師姐過生日,幾個人喝了酒吃了蛋糕,然後在沙發上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楚星陽想了想,自已大概就是轉了幾次勺子之後,開始覺得有些頭疼的。

記憶開始變得細碎,楚星陽依稀想起了自已抓著程晚禮的胳膊,大聲質問她要她道歉的片段,手裡的蛋糕都差點沒拿住掉在地上。他懊惱地敲了敲發脹的額頭,對於程晚禮後面的反應他完全失去了印象,只記得她被自已抓著後滿是驚愕的臉。

我昨晚幹了什麼?!耍酒瘋嗎?!

楚星陽皺起眉頭,拼命回憶昨晚發生的事,窗外的陽光照得他刺眼,楚星陽扭頭向陽臺看去,熟悉的場景映入腦海,想起來了,他在陽臺上,向程晚禮表白了。

“你現在這個樣子的意思是,你喜歡我嗎?”

“嗯,好喜歡。”

……

“可我怎麼聽不到你的心跳聲呢?”

楚星陽努力回想,可除了這兩句話外一無所獲。

到底昨晚自已幹了什麼,和程晚禮的關係有緩解還是更壞了?原本想著昨天見了面,至少他態度端正地道個歉,實在不行,至少求著程晚禮把他從黑名單里拉出來。怎麼喝了酒,反而讓她道起歉來了。所以後來程晚禮聽到自已胡言亂語的表白,那句“我怎麼聽不到你的心跳聲”,是拒絕的意思嗎?

楚星陽成了熱鍋上的螞蟻,迫切需要知道昨晚發生的真相。他開啟與程晚禮的聊天介面,卻不敢發任何訊息給她。醉酒失言打亂了自已的所有計劃,記憶中程晚禮的反應並不算好,即便看到今早她留下的紙條,楚星陽依舊沒有把握確定,現在自已在她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煩躁中,楚星陽終於想起了沈諾,以他的酒量,昨晚是不可能喝醉的。

——你在工作室?

——不在,我在家。

你終於醒了?

雖說今天是元旦,但按沈諾的性格,不管是什麼日子,只要沒有通告,一般都是在工作室的。沒想到大中午的居然在家裡,不過楚星陽也只是疑惑了一下,顧不上好奇他的反常舉動。

——昨天我好像喝多了

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如果你覺得玩真心話大冒險玩著玩著哭起來,抓著程晚禮讓她給自已道歉,這種行為算 是正常的話,那你確實只是喝多了

看到沈諾的回答,楚星陽心涼了半截,看來自已昨天確實失態了。

——那後來呢,我是不是去陽臺了

——後來你就吐了,再後來追著程晚禮在陽臺說話,最後斷片了把你扶進臥室了

——說什麼了?

——你們倆在陽臺說話,我怎麼知道?

——那進了臥室……沒發生什麼吧?

——你想表達什麼?

你喝多了斷片了,睡得很沉,我們把你放到床上就走了

楚星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明明就不會喝酒,不光把自已搞斷片了,在陽臺一定還胡說了別的混賬話。

——晚晚有什麼反應

——沒什麼吧,一開始嚇了一跳?我也沒太注意,早上走的時候,她倒是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走的。

至此,沈諾的話讓楚星陽充分印證了自已的猜測,自已一定是在陽臺上草率表了白,還被程晚禮拒絕了。怕見面尷尬不好面對彼此,才在早上準備了紙條,又自已悄悄先走了。事情經過在楚星陽的腦海裡說通了,也把自已的心說疼了。

沒心情吃剩下的蛋糕,楚星陽穿好衣服,走前還不忘把臥室的被子疊好,才從程晚禮家“落荒而逃”。

楚星陽把自已關在家裡,在他看來,自已把一切都搞砸了,如果昨晚的表白已經被拒絕,那以後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以朋友的身份再留在程晚禮身邊了。他努力回想這一年再遇到程晚禮之後的點點滴滴,不知道是在哪一步走錯了路。

其實在錄音棚設計遇到程晚禮的那天,他就決定好了,要向她表白的。

年少時的錯過使他深刻的意識到了人海茫茫,相遇不易。既然上天給了他一次重逢的機會,他就是要牢牢抓住的。不管是有意靠近也好,日常關心也罷,這一次他要讓程晚禮知道,他一直都喜歡她。小時候性格靦腆來不及說出口的話,他要全部讓程晚禮知道。讓她知道,不管她是什麼樣子,離開了多久,他永遠都可以補齊這些錯過的時光,永遠在她身邊守護她,陪伴她。他什麼都想好了,但絕不是在昨天,不是在醉酒後,不是在發酒瘋的時候。

當膽小鬼終於決定勇敢一次,卻又得知自已被拒絕時,楚星陽的心快要跳出來了。如果程晚禮可以現在就出現在他面前,楚星陽一定要讓她聽一聽,自已的心跳聲,明明如此鏗鏘有力。

楚星陽決定,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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