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溫柔,歲月靜好。

桑翊在日復一日的靜立之下,感受著分明的四季。

櫻桃兒被家人寵愛,於無憂無慮中成長。

這樣的環境使得櫻桃兒養成了活潑可愛的性格,每每路過的鄰居們,也都忍不住誇她一句可愛。

直到櫻桃兒長到七八歲時,她有天在門前嬉戲,摔了一跤。

家人下地幹活去了,沒有人管她,小女孩頓時覺得委屈極了。

她手臂上血流如注,疼得鑽心,知道家人不在,沒人能夠給她安慰。

左看看右望望,櫻桃兒想起了她的乾爹。

於是她便靠在柳樹旁喊疼,咿咿呀呀地哼唧。

哼了會,覺得嘴裡面漏風,一舔,發現門牙摔掉了半顆......

這下,櫻桃兒直接是抱著柳樹哭起來。

嘴裡說著“乾爹,我疼!我以後沒牙吃飯了,我要餓死了嗚嗚嗚......”

桑翊感覺到又好笑又無奈。

也就是因為櫻桃兒緊緊抱著柳樹,她流下的血也順著胳膊融入柳樹生長的土壤。

柳樹吸收這片土地的養分已久,幾乎是下一刻,桑翊只覺得自已似乎是得了無上養料一般,體內開始湧動某種靈力。

這變故來得突然,桑翊不明白是怎麼了。

晚上,桑翊的神志越來越清醒,他感到柳樹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吸納力開始吸納充沛的天地靈氣。

他這才明白,柳樹因為某個契機,要增長功力了。

於是,精魄凝結,柳樹片刻之間,竟化成了人形。

桑翊這才將前因後果串起來。

自已是進入這個結界後,魂魄不知什麼原因落在了柳樹妖的體內,在被帶著經歷他經歷過的事。

剛剛化形,柳妖也不太習慣動彈,他嘗試著邁出一步,像個天真的孩子一樣,滿是新奇地笑了。

對於一個妖來說,要修成人形十分不易,櫻桃兒的血,可是幫了柳妖大忙。

青光大盛,柳妖將自已變成了凡人的模樣。

這動靜不算小,柳妖剛轉身,就察覺到了一股氣息帶著殺意而來。

是那個巫醫。

“她認你為乾爹,你卻飲了她的血,你不覺得慚愧嗎?”

柳妖第一次嘗試說話,語氣有些磕磕絆絆,“我......我這是意外。”

可這樣的磕磕絆絆在巫醫眼中就成了心虛。

“分明是強詞奪理!”巫醫看不慣妖飲凡人血,想要抓住柳妖就地正法。

桑翊魂魄跟著柳妖左右躲避,躲得狼狽。

柳妖道:“你怎麼......怎麼知道?”

巫醫停下攻擊,“你這妖氣裡隱隱含有血腥,一聞便知!”

柳妖覺得委屈。

他道:“可......可是,是她......摔的!”

巫醫看了眼柳樹樹根處的點點暗紅色,眼神懷疑,“是你搞的鬼嗎?”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柳妖沒有成形,沒有那個本事。

但是同為一村人,他還是關心櫻桃兒,便道:“這次放過你,不要對她不利!”

柳妖點頭如搗蒜。

等巫醫走遠,柳妖笑了。

他雖然被巫醫搞得狼狽,心裡卻為有人關心櫻桃兒開心。

夜色如墨,月光澄澈。

柳妖走到河邊,在月色下瞧見自已的倒影。

桑翊也看見了水中的一切,那是一張溫潤如玉的臉,一身青衣,頗有幾分文雅氣質。

這放在凡人堆裡,算是極為清雅的相貌了。

柳妖似乎對自已的臉比較滿意,站著多看了一會。

都是因為那縷血,柳妖心中,很是感激櫻桃兒。

這麼想著,他又想起櫻桃兒白日受傷的事,皺起眉頭。

桑翊心境亦受了柳妖影響,開始瀰漫出無限的擔憂。

如今修成人形有了腳,柳妖也毫不遲疑,轉身朝櫻桃兒睡的房間走去。

他不需要推門,只需要穿牆而過,毫不留痕。

屋子裡靜悄悄的。

柳妖很快便看到了櫻桃兒。

櫻桃兒臉頰圓潤,睡得香甜,似乎做著美夢。

她平日裡性子活潑,連帶著睡覺也十分不老實,被子被她蹬在一邊,縮在角落。

幸好櫻桃兒身上穿著中衣,柳妖想,不然又該病了。

柳妖上前,替櫻桃兒蓋好被子,看著她睡顏。

桑翊覺得這個孩子很幸運,從小被家人捧在手心,同村的人也喜歡她,還有柳妖,也在偷偷照顧她。

想起自已的童年,桑翊心中湧起了幾分酸澀。

“桑翊,你要做一個懂事的孩子。”

“桑翊,冬天這麼冷,你看你孃的手,你是不是該把衣服洗一洗?”

“桑翊,人人都說你是我家的種,但是你自已要清楚,還是有分別的。”

“我們供你吃穿,你總得回報一些吧?”

“......”

就在桑翊愣神的時候,柳妖伸出手,使用妖力治好了她手臂上的傷。

被人愛著,總是不易的。

桑翊看著櫻桃兒睡得香甜,自已也忍不住笑了。

現在,不是就有師尊一心待他好嗎?

他還是很幸運的。

柳妖轉身要走,卻又起了玩心,偷偷折回來,彎曲食指,輕輕颳了下小女孩的鼻子。

“頑皮。”他輕輕道。

冬去春來,轉眼之間,櫻桃兒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自她懂事後,櫻桃兒每日都會對著柳樹訴說自已的心事,坐在柳樹下,一坐就是半個時辰。

訴說的內容涉及頗廣,比如天為什麼是藍的,月亮為什麼有時候圓有時候缺,人為什麼會長頭髮......

從小時候的雞毛蒜皮,到十幾歲的少女心事,她都說了個遍。

妖的一生漫長無比,有少女的陪伴,柳妖的每一天都過得充實無比,過出了歲月靜好的感覺。

漸漸的,這成了一人一樹的秘密,成了他們每日的習慣。

桑翊能感受到,每當櫻桃兒說話的時候,柳條都會在風中微微搖晃,像是在回應。

結界裡歲月漫長,桑翊能共情到櫻桃兒靠近柳樹時柳妖內心的歡喜,亦能感受到柳妖見不到櫻桃兒時的失落。

他無法解釋一切,但是桑翊知道,自已在驛站裡見不到殊玉時,也是這樣的心情。

他萬萬沒想到,他身為人,竟能共情一個妖。

這日與千百個過去的日子一樣普通,櫻桃兒如往常一樣來到柳樹前盤腿坐下,心事重重。

她開口,卻不是往常一般的閒扯,她眉眼帶著幾分落寞與迷茫,她道:“乾爹,我有喜歡的人了。”

桑翊在一瞬間感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苦澀,這苦澀來源於柳妖,並非來源於他自已。

因為從桑翊的角度來看,這個被自已看著長大的女孩有了心悅之人,是十分可喜可賀的。

往遠了想雖然有幾分不捨,但這終究還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說明櫻桃兒長大了。

柳妖心中為何會苦澀呢?

櫻桃兒繼續道:“我喜歡的那個人,他說要娶我,可是出嫁後,我就不會再住在這裡了,那我捨不得爹孃,也捨不得乾爹您。”

許久,皆是沉默。

初三,是一個好日子。

櫻桃兒穿戴好嫁衣,舉著三炷香站在柳樹面前。

她打扮得漂亮極了,神情恭敬,從來沒有這樣認真過。

“乾爹,他們說我出嫁是大事,為圖吉利,需要取您身上一塊木頭作為嫁妝帶在身邊,能保我平安。”

巫醫站在櫻桃兒身後,舉著儀式要用的鈴鐺。

櫻桃兒上前撫摸著柳樹,道:“您要受苦了。”

她將香插在樹前,退後一步。

就在這瞬間,一節柳枝勾住了櫻桃兒的嫁衣。

濃烈的青綠纏在鮮紅如血的紅衣,分外鮮明。

巫醫眼神瞬間變得犀利。

他大概能察覺這是柳妖的挽留,沒有惡意,便不知是對誰說道:“生離死別,是人間常態。”

櫻桃兒聽到這話,回頭看向巫醫。

柳條無力地滑落。

吉時將到。

櫻桃兒的爹便道一聲得罪,然後挑了截較粗的樹幹,幾斧子砍了下來。

桑翊嘔出一口血。

與柳妖共感,所有疼痛便要他也跟著承受一遍,與此同時,桑翊從心中升起一陣劇烈的疼痛。

似乎是難過。

一種無法形容的難過。

終究,還是人妖殊途......

櫻桃兒出嫁了,嫁給了鄰村的一個男人。

桑翊以柳妖的視角看著這空蕩蕩的門口,只覺得非常不是滋味。

他忽然想,修真界結為道侶的人有很多,如果有朝一日,殊玉有了心悅之人,與對方結為道侶,自已也會像如今的柳妖一樣,守著空空的凌霄峰。

一想到那個畫面,桑翊的心口便悶悶地痛。

這種事不是沒有可能。

殊玉氣質清冷,容顏過人,且修為非凡,修真界多的是大能,他們肯定會有人因殊玉而心動,若他們中任意一個得了殊玉的青眼,那麼......

真的到了那一天,桑翊不知自已該怎麼辦。

他沒有任何理由、任何立場、任何力量去阻止殊玉。

與此同時,殊玉打破困住她的柳藤陣,一臉陰沉地瞪向柳妖的本體。

柳妖本體已不像桑翊在幻境最初看到的模樣那般。

現在的柳妖,彷彿滿心都是傷痕,眼神無光,淡淡道:“殊玉仙尊,事已至此,你的徒弟必須經歷完這一切才能擺脫回溯,縱使是你,你也無力迴天。”

殊玉對著柳妖便是一記暴擊,“我曾救下你一縷魂魄,你答應為我做一件事,現在這又是什麼意思?!”

柳妖依舊面色平靜,絲毫沒有擔憂欺騙了強者後該有的惶恐。

他看著沉浸在回溯幻境中的桑翊,“這些年來,一直有一個問題困擾著我,那便是對喜歡的人無條件付出究竟是不是對的。”

殊玉氣還沒消,但是抬眼看了下柳妖。

她曾救下將要魂飛魄散的柳妖,這柳妖為報答殊玉,答應替殊玉做一件事。

這次對桑翊考驗,原是她與柳妖商定來佈陣測試桑翊修為,沒想到柳妖臨時變卦,將殊玉困在了藤蔓之中,引桑翊進入回溯幻境。

殊玉不明白柳妖想要做什麼,讓桑翊與之共感,是想讓多一個人知道他的痛苦嗎?

“我能感受到”,柳妖看著桑翊失落的神魂,“他心裡也喜歡一個人。”

殊玉眼皮一跳,看向桑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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