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莊長老成全。”姬若黎收起了手中的紅色小弓,學著玄祁的模樣對著莊牧雲抱了抱拳,果真是英姿颯爽。

玄祁:“……嗯?”

他瞪大了眼睛,漆黑眼瞳之中的那一抹驚詫都好像要從眼眶之中掉出來……

怎麼回事?

姬若黎不是對莊通那個偽君子極好嗎?

上一世莊通和江榮婉搞到一起去以後,玄祁曾經質問過姬若黎:“你到底怎麼想的?那是活生生的背叛,為什麼這樣都不退婚?”

當時姬若黎背對著他,聲音帶著溫柔的聖母光環:“小祁兒,我對莊通是大愛,我不在乎這些。”

一句大愛把玄祁噁心的要死。

現在怎麼輕而易舉的就要斷絕了婚約關係?

玄祁的目光落到姬若黎身上,若有所思的想著,難道因為那天晚上姬若黎的回溯鏡之上是莊通和江榮婉交合的畫面?

因為提前知道了,所以不能接受背叛?

可上一世姬若黎連現場版的都見過,現在還隔著一層鏡面就要退婚了?

說好的大愛呢?

玄祁深深的凝視著姬若黎,只覺得這人自已現在已經看不懂了……

莊牧雲的手指重重的抖了一抖,差點連九節鞭都沒有拿穩,沒想到姬若黎竟順水推舟,“你說什麼?”

他不可能叫姬若黎和莊通退婚的。

絕不!

只要拿捏住姬若黎婚事,日後姬若黎與莊通締結雙修道侶大典,姬家的那些傳承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若是任姬若黎解除婚約,那古族的傳承哪還有他莊牧雲的一杯羹可分?

只是可恨這妮子非要守著什麼規矩,雙修道侶大典不成,通兒幾次相邀都不肯雙修一次。

若非如此,哪至於她一句退婚,就叫他們莊家如此被動。

莊牧雲心中已經有了一絲恐慌。

可轉而想到姬若黎曾經眼巴巴的送上一堆資源給莊通,又覺得姬若黎不會如此輕易放棄,“今日我就當你是戲言,我知你與通兒感情深厚,日後萬萬不可如此任性了。”

“你那弟子畢竟是個外人,日後你與通兒成婚,我莊家才是你的底氣才和你是正經的一家人,外人終究是不如一家人貼心的。”

和上一世近乎一樣的話語落在姬若黎的耳中。

何等的冠冕堂皇?

她輕輕的笑了一下,“一家人……”

姬若黎的眼眸沾染上了悲傷——

外人?

玄祁怎麼能是外人呢?

玄祁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關心、最在乎她的人,明明後背尚未生羽翼,卻妄圖用一身血肉為她擋下四面八方的惡意和試探。

只是上一世她一次次的推脫,一次次的愚蠢,將玄祁推得越來越遠……

甚至連累了玄祁。

姬若黎記得上一世莊通和江榮婉搞到一起去之後,玄祁曾經質問過她,“你到底怎麼想的?那是活生生的背叛,為什麼這樣都不退婚?”

當時她是這麼回答的,“小祁兒,我對莊通是大愛,我不在乎這些。”

她是知道怎麼樣能夠把玄祁越推越遠的。

果然她這一句大愛一出玄祁噁心的不像樣子,之後就再也不管她了。

在她印象當中,那是玉澤靈王到來之前她和玄祁之間最後的交談了。

那個時候,她已經感覺到莊家父子不對勁,甚至整個神道宗都好似有一種莫名的惡意在針對她。

可她又沒有能力和神道宗作對,只能透過割裂自已和玄祁之間的關係去保護玄祁。

她想和玄祁斷絕關係,讓玄祁重新被神道宗接納。

就像秦川一樣。

只是後來不等她將玄祁逐出師門,就是靈王上門的一連串的事情。

為了避嫌,為了體現自已和玄祁真的沒什麼關係,她也就沒有將玄祁一起帶著逃離宗門,甚至離開宗門之前都沒有看玄祁一眼……

而那,成了她上一世最後悔的事情,這是她要把上一次犯的蠢那些錯誤的事情一一的糾正。

退婚就是第一件事。

姬若黎長身而立,身後揹著一把長長的紅色的弓。

她微微的仰頭看向宗門最高處,帶眉目之間著解脫,“莊長老,稍後就去找宗主退婚走個流程。”

“當初你從爺爺手中拿走的那些東西都是我的嫁妝,也需要還給我,至於你們家的聘禮我還沒有收到,想必不必退回……”

聘禮?

那都是他們難得一見的珍寶,怎麼可能退還!

莊牧雲的臉色變換了幾波,終於還是重重的哼了一聲,“小女娃被好顏色的小白臉忽悠幾聲就忘了本,今日我不同你計較,你且好好想想究竟誰才是真正對你好。”

話音落下,他身形如電消失在了原地。

腳下還有他發動身形之時落下的一個大坑,坑洞朝著四下散去如蛛網一般,帶著十足的狼狽和不風雅。

莊通走了,蔡永興就知道自已活不下去了,他躺在原地,口中吐著鮮血。

雷蛇狂躁的肆虐著他的肉身,此刻他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來,手指徒勞無力的朝著莊牧雲離開的方向延伸而去。

憤恨的眼淚從眼角落下。

可恨他怎麼就精蟲上腦給這些人做刀呢?

做刀本來就沒有好下場。

他的眼神於是漸漸的渾濁了起來,變成了一潭死水,再也沒有一絲的波動。

他會死的……

玄祁恨他,莊牧雲已經走了,那些外門弟子也如同蝗蟲一般畏懼火光的褪去,玄祁想要殺了他,只要將他帶出神道宗滅了他的神魂便可。

他會死的……

真實的死亡感如同將他墜入了黑暗泥濘的沼澤之中,他張大嘴巴像是一條落入空氣之中窒息的魚。

“咦?長老,這是您找來蓋房子的雜役嗎?”

一道輕靈的聲音從落雲峰之上那個看著不倫不類的屋舍之中傳來,王婉卿不帶畏懼的走到了蔡永興的面前,“他怎麼傷成這樣了?還能蓋房子嗎?”

玄祁冷然的目光掃到了蔡永興的身上,蔡永興立刻吐幹了自已口中的血,一隻不帶好肉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的抓住了王婉卿的腳踝,“我會蓋房子,我會蓋房子,我會蓋房子!!”

王婉卿低頭看他,玄祁都要以為婉姨要聖母心發作了,正要厭蠢。

卻見王婉卿帥氣利落,不帶一絲猶豫的一腳踩開了蔡永興的手,“長老和公子還沒有說話,哪有你廢話的事兒,不懂規矩!”

蔡永興一瞬就瞪大了眼睛,怎麼跟他想的不一樣呢?

女人不都是頭髮長見識短嗎?不是都看到慘一點的東西就哭哭啼啼嗎?

他有過很多女人。

大部分都是被他逼迫的,那些女人的力氣小的很,壓下去之後就只能哭著掙扎,要了她們之後,就捨不得殺了自已。

至於山下無知愚民將妻女獻上的也不是沒有,可他從沒有想到有一日他竟栽在了那些一隻手就能推倒的娘們兒手裡。

可惡,可恨!

這一次的動作已經耗空了他最後的力氣,蔡永興跌了下去徹底昏死過去,想來若無人醫治他的傷勢,便是死在落雲峰上,也不是不可能。

看到這一幕,玄祁低低的笑了起來,“王姑娘做的很好,此人不配留在落雲峰之上。”

又道:“日後遇上其他神道宗的人也記得手腕鐵血底氣硬些,在這個吃人的宗門當中,好人是活不下去的。”

王婉卿似乎已習以為常,“公子放心,這世上怎麼可能還有無緣無故對你好的爛好人呢?”

玄祁笑著看向姬若黎,眼瞳沉黑的重複,“是,這世上怎麼會有那種毫無下限、毫無底線的爛好人呢?是吧?姬長老。”

姬若黎一點也不覺得玄祁在點她。

爛好人是上一世的姬若黎,和她這一世的姬若黎有什麼關係?

於是她點頭沉聲說,“正是如此,這世上怎麼會有爛好人?”

她已經不打算做爛好人了。

“嗯?”玄祁深深打量著姬若黎。

這廝前段時間不是還挺有自知之明,自稱爛好人嗎?怎麼現在就一副坦蕩的將自已和爛好人劃開了界限?

掃了一眼蔡永興,玄祁揚聲喊了小五,“將這人拖去外門,若是不認路就在路上問。”

小五憨厚的點了點頭,“鼻子底下就是路。”

王婉卿以為小五又犯蠢了,白了他一眼說,“鼻子底下只有嘴沒有路。”

小五嘿嘿的笑著也不解釋。

山下遠遠的蕭逸跟在那群失魂落魄的外門弟子後頭離去。

他沒有現身,因為玄祁給他的震撼有點大,他需要消化一下,“一個月三階靈者,還有至少地階的法訣領悟,天級天賦……難道又是一個大天驕?”

找到一個姬若黎已經讓他興奮了老半天,結果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大聖母,還是和此方掌權者有大矛盾的古族的人。

姬若黎已經廢了,可是她又收了個徒弟。

“怎麼可能?”

“不行,我得找個時間測一測,他萬一真的是個大天驕呢……”

蕭逸站在落雲峰下回過頭,神色帶著激動的,卻剛好對上了玄祁和姬若黎兩雙黑黝黝的眼。

蕭逸:“???”

這兩人為什麼在他後頭?

玄祁:“敢問蕭師兄,什麼是大天驕?”

蕭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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