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學不會拒絕
“真的，我真的看見了！”
嘴裡鼓鼓囊囊塞滿了飯的人還在努力為自已爭辯，他努力嚥下去一大口，才繼續說話。
“當時我就看見.......”
切原赤也還在努力回憶當時的情景，到處捲翹亂翹的髮絲也莫名又捲了幾分，好像也在努力思考，櫻井琉璃認真聽著，時不時還附和幾聲，眼眸卻淡淡掃了就坐在切原赤也旁邊木椅上的“罪魁禍首”。
“.......學姐！你最近一定要小心一點，我聽說這種妖怪很喜歡纏著一個人不放！”
“可能....還可能，叫上它們一家來吸你的精氣！”
墨綠色的澄澈眼睛裡滿滿都是擔心，櫻井琉璃不忍心辜負這份好意，但她也不覺得這個“妖怪”有什麼害人的壞心眼，思考片刻回道，“沒關係的，妖怪也分好妖壞妖。”
“聽赤也剛剛說的，這個‘小妖怪’——”，櫻井琉璃帶著笑意又看了眼“小妖怪”。
只見“它”坐在椅子上舒舒服服，還翹了個二郎腿，聽到自已提起“它”，慢悠悠看了過來，懶散又愜意的樣子。
“...應該不會是那種壞蛋，它可能就是走得累了，停下來歇歇腳。”
切原赤也忍不住笑了幾聲，又有些擔心，躊躇了一會，只是嘆了口氣，決定自已之後多注意注意學姐的狀態。
他很喜歡這個隔壁家的姐姐，雖然只是大了一歲，可不管什麼事情，只要交給她都能輕鬆完成，是一個很神奇又很厲害的姐姐。
可就是有一點很值得人擔心，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給了點東西，就要收回點東西的討厭道理。
學姐她腦袋裡面好像缺了根筋......
不是罵人的意思。
這根筋叫做，不會拒絕，不會反抗，不會說——
不。
——
送走了表情欲言又止的小學弟，櫻井琉璃回頭看向新晉的家庭成員，“小妖怪”。
“它”已經沒有了剛才那副大爺的樣子，站在桌上瞪著眼看那些殘羹冷炙，看她看過來還有些生悶氣的樣子，別過臉不理她。
還真是大爺。
櫻井琉璃暗暗笑了一下，之前那種失望的想法褪去了大半。她其實只是有些寂寞，在沒有父母陪伴的這幾年，空蕩蕩的房子裡只有她一個人。
實在是太冷了。
所以不管是誰都可以，讓這個房子熱鬧起來就好。
人走了。
雖然沒有回頭看，可五條悟就是知道，這讓他更生氣了，委屈巴巴的喪氣坐下，額前的劉海擋去了他的大半視線。
和那個海帶頭就能聊天聊這麼久，還給他做飯吃，結果到了他這，好嘛，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說的。
五條悟恨恨的想著，手已經默默捂上了自已的肚子。
櫻井琉璃來到餐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
可愛精緻像個10厘米左右小手辦的“妖怪”坐在餐桌上的一個角落，腦袋可憐的往下耷拉著，很慘很可憐的樣子。
她瞬間心都化了，笑得眼眯眯，輕手輕腳的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它”眼前。
在吃飯之前，她有想過“精靈”到底需不需要吃飯，不過，或者說是“妖怪”？
不過猶豫之後，還是偷偷摸摸留了一些，做的時候也是挑著好切成小塊的東西做的，方便“它”入口。
剛剛她只是去找以前過家家用的一套餐具去了，她大致比量了一下，覺得應該還挺合適的。
面前被擺上了合適的餐具，五條悟愣了一會，心下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好像有點驚訝，又有點.......高興？
被記住，記掛的感覺還不錯。
“勉勉強強還能入口”，心裡是這麼想的，嘴巴上面他卻不饒人的挑著刺。
“是嗎，那就好。”
到底哪裡好啦！！！
被沒來由的堵了一嘴，五條悟憋著悶使勁嚼著嘴裡的東西。
他本來是想櫻井琉璃回懟他，那他也就可以大方的誇那麼個幾句，現在卻搞得他不上不下的很難受。
“看在你這麼努力的份上，這幾天我就暫時保護你吧。”
小小的一個杵在面前，雙手環胸斜著眼側側看過來，一副你佔了大便宜的樣子，實在是很......有趣。
櫻井琉璃笑著點頭應是。
“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一句“我是最強的”被憋了回去，小五條有些挫敗，眼前的人好奇心好像很弱，除了最開始的那一個問題之外，其他什麼都沒有再問過。
這麼一個小不點說要保護你，不應該覺得很可笑嗎。
“嗯......有的。”
本來以為會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沒想到櫻井琉璃卻在片刻後，幾乎毫不猶豫的就說有。
居然又沒有猜到。
這回小五條是真的懷疑人生了。
難道人變小還會影響智商嗎？
不過他懷疑歸懷疑，心上卻還是提起了注意力，小巧的耳朵豎得直直。
“名字，你的名字是什麼呢？”
居然只是這個！！！
櫻井琉璃眨著眼睛，期待的看著，但受了重創的人已經魂歸西天，沒有理解這層意思。
她迷茫的思索片刻，終於頓悟。
讓別人介紹名字之前，應該先說自已名字的！
手掌心突然被塞進了一個暖呼呼的東西，五條悟迷茫的捏了幾下後才回過神，他愣愣的看著眼前放大的細節，漂亮的眼睫忽閃忽閃，眼中似是藏了萬千星辰，一個沒注意就能將人吸進去。
被刻意放緩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櫻井琉璃，以後請多指教。”
他艱澀住的嗓子張張合合，半天才開口，“五條悟。”
“好。”
“小悟。”
——
吃飯的問題好不容易解決完了，難搞的事情卻才剛開始。
先是刷牙。
合適的牙刷肯定是找不到了，只能委屈委屈小悟先拿個小杯子，用漱口水先替代一下了。
嘴裡滿滿當當都是白色的泡沫，櫻井琉璃眼睛卻往著身邊人去瞥，看著人懸在半空，一下呼嚕進一大口，左右兩邊的臉頰鼓鼓的盈滿水，眼睛都睜得圓溜溜，實在是可愛。
突然就懂了養崽的快樂呢！
她心滿意足的轉回視線，終於開始認真的清理自已了。
再是睡覺。
“小悟，就先睡在這裡吧，明天我一定會給你挑個豪華大別墅回來，窗簾有蕾絲邊的那種喜不喜歡？”
五條悟抽著嘴角看面前的手帕加紙巾做成的“臨時床”，這也太可憐了！
原本勉勉強強正打算接受的時候，聽到蕾絲邊，他腦袋上的毛直接炸開，怕人雷厲風行真跑去買了，連忙拒絕。
“嗯......其實這個也還不錯，我挺喜歡的。”
“....就不用去買了。”
“真的嗎？真的不用嗎？現在那種玩具小房子做得特別逼真，連廚具都有”，櫻井琉璃失望極了，“而且還能開火。”
“真的不用——”
“好吧.......”
——
耳邊傳來了輕微的均勻呼吸聲，五條悟眼睫顫了顫，睜開了眼睛，側過臉認真看了一會不遠處的女生。
被子嚴嚴實實的蓋到了下巴，只露出一張白淨的臉，手也規矩的交疊放在身前，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個乖乖生。
可她的身上一定有什麼不對勁。
五條悟篤定道。
如果她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話，那就很難解釋自從他醒來後就無法忽視的親暱感。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好像是十幾年前，隔著十萬百千里外，在另外一個人的子宮內，他擁有了一個雙胞胎妹妹的錯覺。
他清楚的知道那只是錯覺，但還是無法避免的對櫻井琉璃流露出親近，想要靠近的訊號。
而且——
五條悟蜷了蜷弱小了不少的拳頭，露出像是見了鬼的表情。
他甚至感覺自已如果願意的話，甚至能夠操控櫻井琉璃的身體。
對小小的身體來說，這個房間實在是太大了，他待在裡面真的就像是誤入巨人世界的小小人。
被鋪在身上當做被子的手帕隨著動作滑下，坨在了尾端，五條悟操控著這個有些陌生的身體飛至半空，直直盯了櫻井琉璃愜意的睡顏好一會，手伸出想要嘗試著聚集力量，手心逐漸散發出光芒。
又突兀散去。
“算了.......總會知道的。”
房間裡並沒有開夜燈，只是合上了一半的窗簾，讓瑩瑩亮光的月色透進來，五條悟望過去的眼眸一瞬間和它融在了一起，良久，他疲倦的閉上了眼睛，身體躺回了那個鋪了幾十張紙巾當做床墊的“小床”。
“就當，是來這個世界休息休息吧.......”
最近咒靈多得要命，他每天睡覺的時間少得可憐，一天1、2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就算真的是“神”，也會累吧........
傑也是，這幾天看著特別不對勁........
或許.........
原本閉上卻還在滴溜溜轉動著的眼皮突然安靜下來。
兩道相似的呼吸聲交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