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洲幾個也識相，衝著沈予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沈予把車子停好，看著江凜。
“江凜，是不是我來你不開心了？”她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好像從來都沒有什麼脾氣一樣，但是江凜知道，她是一個脾氣很硬的人。
“要走了嗎？”
他沒有回答，倒是再次看向她身側的腳踏車。
沈予輕聲嗯了一聲。
“幾點的車？”
“晚上十二點。”
江凜皺眉：“慢車？”
沈予點頭：“快車兩百多塊錢，慢車只需要六十。”
江凜叉著腰似乎是被氣著了，他低著頭看著沈予，一時之間有些無奈，他咬了咬牙。
“把票退了，買快車的。”
沈予沒有說話，沒有說同意還是不同意，只是揪著手指，有些難為情。
“江凜，你說這個學校為什麼要錄取我？僅僅是因為我的才藝優異嗎？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免學費還給錢的......”
“每年政策不同。”
沈予無從知曉答案，所以，她也不再問這個問題了。
“江凜，你知道嗎？前段時間我沒有交學費，可是後來有個人給我交了。”
她話題變得快，江凜有點跟不上，他掃視著路上的過路人，儘可能的拉開點與沈予的距離，可沈予就像是不能理解一樣，他退一步，她就跟一步。
江凜咳嗽一聲：“可能是你家裡人吧。”
“你見過他們，你覺得會嗎？”
“其他的......”
“沒有其他的人了。”
江凜有些無奈，他只好試著岔開話題，語氣有點不耐：“你別忘了退票改簽，坐什麼慢車。”
“江凜”
她聲音柔柔的。
臉頰泛紅，神情嬌柔。
“我喜歡你。”
“除了父母，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對待我，你幫我這麼多，到底是為了什麼？是因為我好看？可是我看見過追你的女生比我好看的太多，那你是因為什麼呢？是你可憐我嗎？可你又處處維護我的尊嚴，所以，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她抬眸看他，卻只能看見他閃躲的目光。
想起他之前說的話，沈予又笑了。
苦澀，婉約。
她好像忘記了，江凜從來都沒有說過喜歡自已，只是在自已落魄又需要幫助的時候施以援手，這和喜歡是不一樣的，他對自已無所求。沈予對自已把江凜的善心曲解成他意而羞愧，但是她也並不覺得怎樣，就算不喜歡她又如何。
她喜歡他。
沈予喜歡江凜。
既然現在不是說喜歡的時候，那就等她能說的時候，等到她真的能對人生負責的時候。
江凜看著她的笑，一時有些不明白，他儘量讓自已看起來不那麼冷酷，聲音也壓低了幾分。
“你笑什麼？”
他輕皺眉，微微低頭去看她。
沈予回神，輕輕搖頭，語氣有些惋惜：“沒什麼。”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就是覺得，你幫助了我這麼多次，而我連想和你擁抱告別一下都沒有勇氣。”
她眼底堆滿失落，卻還是抬頭去看江凜的表情。
“可以嗎？”她的語氣乞求，一字一字的詢問。
江凜看了眼四周，人雖不多，但是總是有些熟悉的面孔。
“別人看到會說的。”
沈予苦笑：“幹嘛那麼在意別人的眼光和看法？”
江凜握了握拳，緊蹙的眉峰鋒銳。
“我不是擔心自已，我是擔心你，一個女孩子......”
沈予搖頭打斷他：“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一個女孩子又怎麼了？我過了今晚還會回來嗎？就算是還回來，還有幾個人能記得我？”
江凜喉結滾了滾，他微微低頭，像是在思索。片刻，他張開手臂，輕微的將人拉到自已面前，微微環繞著，兩人之間充斥著梔子花香和淡淡的松木香氣。
僅僅是片刻，江凜整個人就像是燒了起來，他清晰感覺到沈予身上淡淡的熱意，以及骨架小小的只需要他一隻胳膊就能環繞，在他懷裡覺得空蕩蕩的總是想讓他束緊她。
他鬆開的很倉促，在沈予把臉埋在他胸前的時候就撤了。
空氣中瀰漫著一絲尷尬，沈予笑著將髮絲拂了拂，笑著看著他。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
“江凜，那我走了。”她衝他擺擺手。
江凜杵在原地，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她。
“江凜，我祝你前程似錦。”
他眉尾稍稍一動，啟唇說道：“沈予，別忘了把票改簽，晚一些發給我看看。”
沈予愣了愣，而後眉眼彎彎的笑了，點了點頭，推著腳踏車看向他後，轉身離開了。
江凜一直目送著她消失在十字路口，直至看不見她的身影。
與此同時，單元樓門口，江懷瑾拿著垃圾站在那裡許久，他靠在門口處的臺子上，低頭思索著什麼，想到什麼唇角微微勾起，然後轉身想往樓上走，抬頭之餘又發現江凜已經朝著他過來了。
“看見了？”
江凜問的直白，他抄著兜，一副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又怎麼樣，我們是清白的。
江懷瑾笑了笑，儒雅溫謙。
“看到了，但是我沒有多想。”
江凜挑了挑眉，沒有上樓的意思，好像過來就是為了跟他說清楚。
“沒有多想就對了，她今晚就去北京了，過來道個別。”
“這是你之前幫助的那個？”
“嗯”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這樣不對江凜，人做什麼事之前，總有為什麼，哪怕一點點很小的緣由。”
江凜抬眸看他，眸裡清冷的沒有一絲溫度，語氣亦然：“或許是因為，她所經歷的痛苦和困難都是結結實實存在的，就和溫女士一樣，當初也是遇到了結結實實的困難，但是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幫助過她。”
他說著嘆了一口氣：“我希望那個時候，是有人伸手幫助過她的，這也僅僅是我希望的。”
江懷瑾在聽到他說溫崢的時候，目光瞬間柔軟了，他點頭：“江凜，你很善良，遇見你，是你同學的幸運。”
說完，江懷瑾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欣慰的問他：“怎麼？還出去？”
江凜點頭：“約了同學，出去坐坐。”
江懷瑾抬手把垃圾遞到他面前：“正好，把垃圾扔了。”
爺倆對視了一眼，然後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