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沒有再哭，她出神的看著他，想到她來北京之前找到江凜告白時，江凜說的那些話。
而現在，他的話就像是在為過去的話做的延續。
沈予輕嗯一聲，然後往他身邊湊了湊，她聞到了江凜身上好聞的松香味，連心緒都平定了。
“江凜”
她喚他：“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江凜鬆了一口氣，表情也鬆弛了下來。
沈予的目光中充滿著溫柔和依戀，她心裡想著，總有一天自已會站在耀眼的地方，讓江凜看到自已，然後能驕傲的說，他認識她。
地鐵不管是幾點人都很多，江凜想打個車，卻被沈予拉住了。
“我打吧。”
她用手機軟體打車，江凜看到她手機上有好幾個兼職的軟體，他匆匆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司機來的不是很快，沈予緊盯著手機螢幕上司機的位置，而江凜就一直就盯著她。
北京的冬天要比平南更冷一些的，凌冽的風颳在臉上有些生疼，沈予膚白，現在鼻尖紅紅的，手指好像也凍僵了一樣，江凜握了握手沒忍住還是牽住了她的手指。
“看清楚車牌，把手機放兜裡。”他的手帶著溫度，沈予的手指冰涼，被他緊緊攥在手裡。
沈予看著他的手，愣了兩秒，很聽話的把手機塞進兜裡，眼睛亮亮的往江凜身邊靠了靠。
“江凜，你冷不冷？”
“冷。”
“我也冷。”
她笑了笑。
江凜低頭看了她一眼，收回視線嘴角扯出一絲笑：“看出來了。”
沈予聽到他的話，不自然的看著他們緊緊牽著的手，他看不出什麼神情，除了她自已的靠近，他始終這個姿勢。
隆冬苦寒，昏天暗地，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灰塵，車流如織，每一個紅綠燈就像是一場聚會，顏色一變，場子就散了。
沈予兀自想著什麼，眼神愣愣的，直到江凜捏了捏她的手才回過神來。
她恍惚，瞪著好看的眸茫然看他：“怎麼了？”
江凜抬了抬下巴：“你手機在響。”
司機師傅應該是不想往裡走，他嗓門很大，但是說的話卻很中肯：“妹妹，長春橋這地兒太堵了，我這進去可能就出不來了，你看這麼著行不行，你往外走走，我在這個路口等你......”
沈予面露難色，她揚起臉看向江凜：“師傅說，想讓我們往外走走......”
江凜嗯了一聲，沒等著沈予反應過來，拉著她問哪個方向。
沈予著急的對著師傅說等一會就過去，然後拉著江凜就快步朝前面的路口去了。
這一路很奇怪，沈予彷彿生出了一種錯覺，他們好像一直在一起，如同尋常的日子，他們只是出來逛一逛這個京都的繁華，日落後歸巢，理所應當的肩挨著肩，手牽著手，從來沒有分開。
她分不清心裡那份安定是因為他的接觸，還是來自此刻心裡再次冒出來的歡喜。
天色晦暗，前途光明，一直有所指引，不是嗎？
在這條有盡頭的道路上，她想努力朝著他們沒有盡頭的方向前進，證明自已他沒有看錯人。
“江凜。”
他步伐很快，沈予小跑著才能跟得上他，她聲若蚊蠅，江凜並沒有察覺她叫他。
“江凜”她扯了扯他牽著的手。
江凜回頭，眉眼分明看了過來，他眼中透著疑惑。
“你說。”江凜腳步慢了下來，似乎察覺到她急促的呼吸，讓出前面的位置，讓她走在前面。
沈予看不到他了，只能微微側首用餘光去看他。
“我五月份會有一次比賽，你要來看嗎？”
“什麼比賽？”
“是競賽，舞蹈，你要來嗎？”
她執著的問他來不來。
江凜已經看到在路口閃著雙閃的車了，他沒有回答她，手在她的脖頸處摁了一下，像是再用力推著她往前走。
這條路是不允許長時間停車的，江凜看著師傅伸出來的腦袋，只好催促著沈予往前走。
“等會兒再說。”
他心不在焉的說著。
沈予低了低頭，情緒難測。上了車後，她幾次抬頭想和他說話，但是因為司機總是從後視鏡往後看，她有種談戀愛被抓的錯覺。
江凜側著頭，看著車窗外繁華的都市，其實每座城市都是差不多的，有繁華的地方，也有懷舊的城樓，有眾生躋身之地，也有神仙普度眾生之所。北京對江凜的吸引力沒有太大，他想要不是沈予在北京，或許他來北京的時間還要往後拖幾年。
沒有人知道他的想法，而他曾經自以為的天平，也早已傾斜在沈予這邊。
只有他自已不知道而已。
百年學府，學術高地，很多人慕名來訪。沈予帶著江凜走在校園裡，這個季節和時間學校裡的人很少，一路上碰不到幾個人。
江凜看了眼沈予身上的羽絨服，不算長也不算短，她頭髮在車上的時候散了下來，蜿蜿蜒蜒傾瀉下來，如幕如瀑。
江凜看了一圈，沒有找到宿舍的位置，他手抄在兜裡，盯著路上的指導牌看了眼。
“女生宿舍還很遠？”
沈予回頭，反應過來：“啊，還在前面。”
江凜斂眉，點了點頭：“走吧，我送你回去。”
沈予：“那你呢？你不是說住我們學校......”
“不了，約了朋友，早點見到早點回平南了。”
沈予眨了眨眼，恍然間，她艱難的點頭：“那我送你吧，你朋友在哪裡？”
江凜搖頭，繼續往前走，沈予沒有辦法，只能跟上他的腳步，顯然沈予腳步變沉了，連空氣中都瀰漫著沉默的低沉氣息。
女生宿舍門前空無一人，紫丁香只剩下枯枯的藤盤旋，綠植也被包裹成一個球來抵抗嚴寒的冬。
蕭條，肅穆，冷酷。
江凜看了眼樓宇，站在門口回身看她：“到了。”
好像下一句他就要走了，沈予不知道怎麼說，她心裡亂糟糟的，但是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要他留下來，可是因為什麼留呢？
他是來看朋友的，又不是來專門找她的。
“你跟你朋友去吃飯嗎？”
江凜搖頭。
“那你們去幹嘛？我現在沒什麼事。”
沈予期待的目光在他沉默中沉寂了。
沈予語氣低沉，整個人也萎靡了，她喃喃道：“學校放假了，整個學校裡沒有多少人了，我可以不住校的......”
“沈予，你記住我說的話，這樣的話我以後不會再對你說第二遍。”
江凜打斷她，語氣晦暗，整個人就像要融進這個冰冷刺骨的寒冬一樣，連目光都帶著霜冷。
沈予怔愣著，她沒有見過江凜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