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新療養院建在郊區,青山綠水,環境宜人。
中途路過一個花店,祝星顏讓小冬停車,他下去買了一束茉莉花,用淺綠的韓素紙包裝,扎著雪白的綢緞。
到達療養院,他讓小冬在外面等他,然後捧著鮮花走了進去。
不管怎麼說,承奶奶是承南逾唯一的親人,他對奶奶好一點兒,日後總沒有壞處。
走到前臺,幾個護士眼睛都直了,祝星顏笑著說:“你們好,我想探望一下承女士……承南逾的奶奶。”
幾個小護士半天才激動地拿出登記冊,把筆遞過去,“你是祝星顏吧?我們都看《無獨有偶》。”
“真的?”祝星顏笑了笑,接過筆填好自已的名字和聯絡方式,遞回去時低聲說,“那我悄悄告訴你們,承南逾可難追了。”
“啊啊啊!”小護士互相抓著手低聲尖叫。
其中一個護士小聲鼓勵祝星顏,“別放棄,我們覺得承南逾對你有那意思的。”
“是嗎?”祝星顏故作苦惱。
另一個小護士也點頭,激動地話都說不清楚,“嗯嗯嗯,我們可是‘南極星’。”
祝星顏聞言樂了,他故意這麼說的,越多人知道他跟承南逾關係匪淺,以後離婚時承南逾顧及口碑,就不敢私下把事情做得太絕。
登記完,其中一個小護士帶著祝星顏往承奶奶的房間走去。
到了房間門口,小護士轉頭看著祝星顏,紅著臉說:“奶奶可能不認識你,承先生不許我們給奶奶看直播。”
祝星顏點點頭,“知道了,謝謝你。”
小護士離開後,祝星顏禮貌地敲了三下門,再推門而進。
承奶奶正靠在躺椅上看電視,聞聲轉過頭來。
她臉型偏長,川字紋和法令紋都特別深,看上去是很嚴肅。但她望過來的目光渾濁又茫然,將她不親近人的面部線條軟化了一些。
“你是?”
祝星顏把花放在一旁,笑著走過去,他半蹲在承奶奶躺椅邊,彎著眼笑道:“奶奶好,我是承南逾的朋友,我叫祝星顏,我來看看您。”
承奶奶嚴肅的臉上露出笑容,身子都坐直了些,“哦,是南逾的朋友啊?欸你快坐快坐,別蹲著孩子。”
祝星顏便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
承奶奶盯著祝星顏的臉,呢喃道:“真好啊……南逾的朋友我就只知道一個叫孟淮的小夥子,我還以為南逾孤僻,沒多餘朋友呢。”
孟淮?
祝星顏知道。
這確實是承南逾唯一一個交心的朋友,兩人是大學室友,不同系。
後來承南逾進了演藝圈,孟淮當了醫生,兩人沒有利益往來,偶爾小聚,關係一直維持的挺不錯。
“你說你叫祝什麼?”承奶奶問。
“祝星顏。”
“祝星顏……”承奶奶嘴裡念著這名字,眼睛卻盯著他的臉看。
祝星顏拿起一旁的蘋果,笑道:“奶奶,我給你削個水果。”
他找到水果刀,低頭笨拙地削著蘋果,承奶奶就一直盯著他的臉瞅,半晌問了一句:“你跟南逾是普通朋友嗎?”
祝星顏點點頭,“嗯。”
祝星顏確實想跟奶奶打好關係,雖然她不一定能成為將來悽慘的自已的庇護,但相處好些總歸沒壞處。
如今事情沒有發展到特別糟糕的地步,他也不需要把自已和承南逾的關係透露給奶奶,免得以後離婚時徒增老太太的煩惱。
至於他剛才跟小護士們開的玩笑話,他相信小護士們也不敢跟奶奶亂說。
果然,承奶奶眼裡露出失望,“哦,只是普通朋友啊……”
祝星顏終於削好了,他看著削掉皮後瘦了一大半的蘋果,有些啼笑皆非,“果肉都給削沒了。”
他一笑,承奶奶像是被感染似的,也跟著笑,“沒事沒事,我看著還是挺大一個的啊。”
祝星顏將果肉切成小方塊,放在盤子裡,然後從櫃子裡找來一次性叉子,插在果肉上,給奶奶放在躺椅旁的桌盤裡。
“謝謝啊,小祝。”承奶奶笑道,“昨天下午南逾才過來一趟。”
祝星顏說:“他最近工作有些忙,一直在外地。”
承奶奶點頭,語氣中難掩嘆息,“我以前對他也不是很好,他一個可憐的孩子……哎,沒事,有你們這些朋友,我也很安心,我就怕他性格孤僻,孤單……”
祝星顏又想起了承南逾半夜驚醒起來打拳的事,心下有些觸動,安慰奶奶道:“不會的奶奶,我們經常找他一起玩兒,他不會孤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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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療養院出來後,祝星顏戴著漁夫帽和口罩,悠哉哉地去了一趟世貿商場,又去逛了超市,買了大堆零食。
晚上依舊打著冷氣,放著電影,喝了一瓶啤酒,吃了一堆垃圾食品。
承南逾是半夜十二點回來的,他走進家門,熟悉的場景撲面而來——極低的冷氣,嘈雜電視聲,茶几上的啤酒和零食,被踢到地上的薄毯,還有沙發上熟睡的祝星顏。
承南逾走到祝星顏跟前,比上次駐足得久一些。
他盯著祝星顏沉沉的睡顏,就覺得這人特別離譜。
盯了半天,他關了電視,猶豫片刻,又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些,然後一臉無語地朝臥室走去。
將主臥的門關上,承南逾揉著後頸往衣帽間走去,沒走兩步他突然停下來,一抹讓人莫名感到放鬆的香薰味鑽進鼻尖。
他回頭,掉轉方向走到床頭櫃處,那兒放著一瓶深棕色的助眠香薰。
他的心驀然升出一股奇異的感覺,他強壓住這種感覺,給小桃打了個電話過去,小桃跟他一起處理完工作才到家,以為老闆還有什麼問題需要補充,“怎麼了老闆?”
“你今天給我買香了?”
“沒有啊老闆,我今天不是大部分時間都跟你在一起的嗎?”
承南逾掛了電話,盯著那瓶薰香,眼裡複雜萬分。
他突然轉身走出臥室,來到客廳沙發前,擰眉看著不知夢到什麼突然傻笑了兩聲的祝星顏,一時無語凝噎。
半晌他撥出一口氣,彎腰撿起地上的薄毯,搭在了祝星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