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差不多凌晨一點，沈琰從睡夢中被江星黎叫起來，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他一把拉開大門，眉頭緊皺，擔心地問，“怎麼了？”
“我有事要跟你談。”江星黎冷靜地表示。
沈琰有些驚訝，“現在？”
江星黎默默點頭，眼神堅定，不像是開玩笑。
沈琰抬手捂住自已的眼睛緩了緩，順手把額前的頭髮撩到腦後，看起來已經清醒不少，“好，你說吧，我聽著。”
江星黎左右看看，“不想站著說，我們去客廳。”
“來我的房間吧，”沈琰向後退一步，做出邀請的姿勢，“比去客廳方便。”
江星黎原本還有些猶豫，一想到是自已不講道理非要找他聊聊，便昂首闊步走進了他的臥室。
臥室內只開著一盞床頭燈，散發著溫暖的橘色光暈。
江星黎腳步一頓，想起這應該是她第一次走進沈琰的房間，不由得四處打量起來。
臥室裡新添置的傢俱擺件，每一件都由江星黎親自挑選。
但放在哪個地方，完全由沈琰自已決定。
所以她看這個房間，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隨便坐，我們慢慢聊。”沈琰跟過來，隨意坐在床尾凳上，一隻手臂託在下巴撐在長腿上，顯然在努力控制住睡意。
江星黎不想坐，直接站在沈琰面前，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說，“你跟謝靈兒的事，我知道了。”
沈琰明顯一愣，把手放下來，抬頭看向她，有些驚訝地說，“你在哪裡聽到的謠言，我跟她沒什麼事。”
江星黎不回答，繼續專注地發問，“謝靈兒說，你願意跟我閃婚，是因為想躲著她，是真的嗎？”
沈琰表情漸漸嚴肅，話說到這份上，沒必要再問江星黎從哪裡聽說的，也沒必要撒謊敷衍。
事實上，謝靈兒的話沒有錯，雖然不是他答應跟江星黎結婚的主要原因，但能算得上是次要原因。
大約一年半以前，謝靈兒一進公司，就對沈琰表示出好感，後來展開熱烈追求。
沈琰對她沒感覺，明確拒絕過好幾次，謝靈兒無所謂，說只要他還是單身，她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沈琰拿她沒辦法，她是楚渙之心愛的外甥女，不能鬧得太難看。
只能他躲她追，整天在公司鬥智鬥勇，不是什麼性命攸關的大事，算是不堪其擾的小事。
他跟江星黎結婚，順便能解決這個麻煩，其實是很開心的。
江星黎見他不否認，怒火噌地一下死灰復燃，“居然是真的，真沒想到啊！”
“是真的，但只是一件小事，”沈琰想了想，從另一個角度說，“如果我沒跟你結婚，她的行為對於我來說是一種困擾，你替我解決了，我應該對你說聲謝謝。”
江星黎突然被感謝，不由得自失一笑，想起那兩人的對話，沈琰確實一直在保持距離，表示拒絕。
她望著沈琰困得要死，努力維持清醒的可憐樣，稍微控制住了怒火。
沈琰挺優秀的，有小姑娘喜歡他，是一件挺正常的事，沒必要遷怒他。
不過江星黎依舊不爽，她四處看看，搬來一個腳凳坐在沈琰對面，“你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放你睡覺。”
沈琰目光迷離，重重地點頭。
“我跟謝靈兒誰聰明？”江星黎冷聲質問，她最在意這一點。
沈琰眉毛一挑，“比哪方面？”
“專業能力，我學得管理，她學得金融，我知道你都瞭解，按照你的標準給我們打個分，在各自領域中誰更厲害。”
沈琰捂住自已的嘴，又遲疑了。
江星黎見自已沒勝算，惱火掐沈琰的手臂，“你說實話！我能接受！”
沈琰疼得笑起來，“別鬧，你聽我跟你說，謝靈兒她媽媽，是挺有名的教育家叫楚敏之，她寫了一本關於兒童教育的書，叫培養小天才，寫得就是謝靈兒。”
江星黎驚訝，“還有這種事？”
“對，謝靈兒從小對數字敏感，得過很多競賽一等獎，進入公司後，名義上是個實習生，實際她已經做過很多專案，”沈琰頓了頓繼續說，“楚總怕她過慧易夭，一直對外瞞著這事，只有幾個公司高管知道。”
江星黎張大嘴，升起一股挫敗感，好吧，自已真被比下去了。
說起學習這事，她自認沒有天賦，算是一般聰明。
她能一直名列前茅，並且考上最高等學府，百分之四十靠勤奮，百分之四十靠砸錢請名師補習，最後百分之二十靠家世給予的光環。
誰不羨慕隨隨便便考第一的天生學霸呢，她為了考名校付出的努力，有多辛苦難熬只有自已知道。
她不能賣慘，因為她是江五小姐，沒有賣慘的資格。
江星黎一下子沒了氣勢，腰板塌下來，鬱悶地說，“好吧，她那麼聰明，你為什麼不喜歡她？”
“我要是看重這一點，我應該去喜歡計算機。”沈琰見她心情不好，玩了一個冷幽默。
江星黎反應過來被逗笑了，什麼鬼啊。
沈琰伸出手臂，低聲問，“要不要抱抱？”
江星黎一怔，一動不動凝視著他，忽然站起來撲過去，狠狠抱住沈琰。
整整一晚上的鬱悶、委屈、不甘和挫敗，在此刻化為暖流，從心臟流到四肢百骸，說不出的溫暖治癒。
沈琰順勢一躺，抱著江星黎倒在床上，他沒有說話，只是用骨節分明的手指，梳理著她的長髮。
良久，江星黎問，“在你的評判標準裡，你認為我哪一點，比謝靈兒特別厲害？”
江星黎想找回一點場子，心中已有期待，想讓沈琰說她更漂亮。
審美是很私人的事，她不管別人，只要在沈琰眼中，她贏過謝靈兒就行了。
“我想想，”沈琰閉著眼睛，緩緩答道，“我認為是善良。”
江星黎猛地抬起頭，不自覺地拔高聲調，“什麼？別開玩笑了！”
太失望了，對比漂亮和聰明，善良算什麼啊！
“這怎麼會是開玩笑？”沈琰睜開眼，翻身看向江星黎，“善良很重要，這話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我只告訴你。”
“我最討厭謝靈兒的一點，是她恃才傲物，無意間傷害過很多人，天才和瘋子之間只有一線之隔，她在我眼裡，是一把鋒利的武器，離得越遠越好。”
江星黎久久不能回神，這個說法真的……好殘忍，好有說服力。
她有點小開心，抬手輕撫男人的側臉，“好吧我信你，善良的我要走了，晚安，早點睡吧。”
她直起腰要走，被沈琰一把拉回來，圈在自已懷裡，“善良的你，能不能大發善心，補償我一下？”
江星黎臉色一紅，“別鬧，你不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