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了我嗎？”她凝視男子，卻看不透他的神情。
男子想要靠近她，卻被九靈冷漠躲過。
“昭妍，才千年不見，你對我就這般生疏了，真是傷了本王的心。”他自嘲道。
“你的心臟已經穿透，怕是不能再傷一次了吧？”
九靈不冷不熱的話語直擊他的天靈蓋。
果然，他的身體變得緊繃，拳頭死握成拳，指關節泛著明顯的白色，手臂微微抖動，彷彿下一刻就能將面前的女子打倒。
“千年了，本王始終被困在原地，而你卻早已入了輪迴，真是可笑啊。”
臉邊不知何時滑過一滴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到了自已心愛的人面前，卻還是怎樣也控制不住。
“你要殺了我嗎？”九靈繼續重複前面的問題。
“殺你？哈哈哈哈哈……這真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是昭妍。”
昭妍是千年前的人，早就已經死了。
“你是她的轉世！你就是她！”他幾近瘋魔般的咆哮道。
對於這執念太深的惡鬼，不管她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只能找到昭妍殺害她的原因，說不定就能讓他自願回到冥界了。
“你知道她為什麼殺你嗎？”
凌卿搖了搖頭，這是困在他心中的惑，他想問昭妍為什麼要殺他，為什麼那麼毫不留情地將刀子捅向他的心臟。
“本王不知道！”
“如果我能幫你找到答案，你能跟我回冥界嗎？”
“當然。”
這不就簡單了。
可還沒等她來得及高興，凌卿臉色一變，“昭妍殺了我，她是個冷漠無情的女人，你是她的轉世，你和她一樣無情，我又怎麼能相信你？”
“我判官九靈以冥王主月的名義起誓，若不能幫你調查到當年的真相，便死在你的劍下。”
她的眼神雖看不出什麼，但卻給人一種值得信任的感覺。
“口頭上的誓言誰都會說……”
說實話，他不想讓她死，就算她曾經殺了他，他也依舊捨不得。
“冥王是冥界最高的主使者，以她的名義起誓，若不能實現對方的承諾，就算你不親自來解決我，主月也會幫你履行承諾。”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畢竟是千年的惡鬼，心思真的難以琢磨。
“好……可若是事實的真相就是你負過本王呢？”
這問題不應該問她呀，她又不是昭妍。
“也死在你的劍下。”
當你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值得留戀的東西時，你就會乖乖的接受冥界審判吧。
“不！”他一口拒絕。
“如果真的是你負了本王，你這一輩子就得當我的傀儡，任本王差遣。”
這算盤打的都快崩到本尊的眼珠子上了。
九靈點頭答應。
昭妍，千萬別是你負了這惡鬼，不然老孃的一輩子就要搭進去了。
凌卿，華升國的凌三王爺。
又回到了婚禮的這一天，兩鬼（九靈和死去的凌卿）處於旁觀者的地位。
當凌卿為昭妍褪去衣衫，滿心期待地迎接她時，卻不曾料到她從袖子裡抽出小匕首捅向他的心臟。
痛苦襲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那個他曾許諾要與之度過一生的女子，此刻卻變成了刺向他的敵人。
恨意和不甘充斥著凌卿的大腦，然而在生命垂危之際，他還是想問一句，為什麼。
鮮血順著匕首流到昭妍的手上，身上……
她冷漠地望著凌卿，眼中沒有一絲後悔，卻流下了眼淚，“我終於……”
凌卿聽不到昭妍的聲音，不知道她說了什麼，身體漸漸失去力量，緩緩倒地。
死去的凌卿沒有聽到，可站在旁邊的惡鬼凌卿卻聽得一清二楚。
“我終於為元家報仇了。”
報仇？昭妍接近他是為了報仇？這個訊息猶如晴天霹靂打到了凌卿的腦子裡。
不可能，自已怎麼會是昭妍的仇人？搞錯了，一定是搞錯了！
“小姐！”
一個裝扮成丫鬟樣的女子推開了房間門。
看到滿手鮮血的昭妍，她渾身顫了一下，哆嗦的說道： “小姐……小姐你糊塗呀……你還是殺了凌三王爺……”
“常雪，你快走，王府的人很快就會發現凌卿的死，到時候誰也走不了了。”
“小姐，要走也是你走！常雪要替小姐留下來抵命！”
“常雪！”
昭妍哪兒是從小習武常雪的對手，一記劈肩就將人打暈了。
她早已為自家小姐留好了後路，讓王府裡接應的人將小姐送了出去，只要活著，無論去哪兒都行。
昭妍是化名，而她真實的名字是元清雨，成武國元大將軍的女兒。
當年華升國為了統領四方，征伐威脅自已地位的成武國，本來生活富足的百姓們也成了這場戰爭中的犧牲品。
成武國派出的是實力強盛、赫赫有名的元大將軍元令，而華升國派出的是同樣厲害的北林將軍。
可真到關鍵時候，北林將軍卻落了下風，成了元將軍的階下囚。
就算淪為階下囚，他的骨氣依然硬，元令自然也不強迫他，而是以禮相待。
如果沒有戰爭，說不定兩人還能成為朋友呢。
北林將軍戰敗，華升國皇帝大怒，凌三王爺，也就是凌卿，自願擔起大任，滅掉敵國將軍，解救北林將軍，順便拿下對方所在的這座城池。
血，好多血，染紅了大地，浸染了護城河。
月黑風高，夜色如同被濃墨潑灑過的畫卷，沉甸甸地壓在這座城池的上空。
元清雨，那個曾經活潑開朗的將軍府大小姐，此刻卻站在廢墟之中……
她的眼裡，閃爍著的光已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絕望。
雙手緊緊握著一把染血的匕首，那是她父親生前最珍愛的物件，如今卻成了她心中唯一的慰藉。
耳邊，迴盪著戰馬的嘶鳴和刀劍的交鋒聲，那些曾經熟悉的面孔，在火光中一一倒下，化作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她的家人，她的親人，就這樣在她眼前失去了生命。
“爹！娘！”
元清雨趴在他們的身上，努力地去聽他們的心跳聲，幻想著他們還活著。
爹孃不在了，對了，還有清泠……
“小姐！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若是被巡察的敵軍發現了必死無疑。
“常雪，我妹妹！我妹妹說不定還活著！”
常雪下意識的低下了頭，語氣哽咽道：“二小姐……二小姐她已經死了。”
最後的希望也被打破。
“那我活著還有什麼用？”
“小姐，你是元家唯一的血脈了！你若是再死了，元家可真的就絕後了！”
“哈哈哈哈……絕後？我元家被華升國軍屠殺殆盡，獨留我一人在這世界又有什麼用呢？”
所有的希望都沒了，我要去陪他們去，黃泉路上，誰也不孤單。
“不！小姐，你要替元家滿門報仇！”
只要能讓小姐活下來，說什麼都行。
“報仇？”
“對，報仇！”
報仇二字深深地刻在了元清雨的腦子裡，任何情感也無法改變她報仇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