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神女祭（十七）：舊情人
最後徹底失去了自主意識，淪為木偶傀儡。
翟姝想著，經過了她的房間，卻沒有進入。
待在這蛇神廟兩日，翟姝一直有一個疑問。
九蓮鬼僧。
江湖榜上有名。
這等厲害的人物，金風殿到底是為什麼把他安排在這偏僻的蛇神廟呢？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這裡除了詭異的每到夜半會表現出蛇的習性的一些百姓，還有蛇窟裡的一堆蛇，其餘的就只有不定時到來的神女了。
除非……他是在護著什麼。
翟姝循著昨夜她在老和尚腳下做過的標記，一路沿著路徑，最後在寺外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停下。
地上的痕跡到了這裡就憑空消失了，前面只有普通的沙土碎石偶爾被風吹動，再上面就是一片灌木樹叢。
翟姝眯了眯眼，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低頭看向了那一塊區域，右腳腳尖轉來轉去碾磨著腳下的碎沙石。
心跳猛的加快，翟姝雙耳敏銳，聽見了後頭的腳步聲。
很輕，很緩，但很有力。
九成是那老和尚。
翟姝動作輕快，立馬就藏身於夏日茂密的樹叢，微弓匍匐，呼吸放緩，從葉隙中透出一點眼睛觀察外面的動靜。
蟬鳴煩人，卻也掩住了聲息。
翟姝看見那雙屬於老和尚的腳也停在了那塊地的旁邊。
稍頓片刻，她又聽見了佛珠被捻動相撞的聲音。
他蹲了下來，用手搬開了那一塊地表面的覆蓋。
約莫是階梯，老和尚下去了。
翟姝藏在樹叢，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直到等了幾息，她才終於走了出來，定定地望著那通向一片黑暗的階梯。
又來了。
進去？還是不進？
翟姝不敢肯定這裡面有什麼，她只能確定一點，在幾個鐘頭後金風殿的那幾人來之前，那老和尚應該不會殺她。
她決定把問題交給樹葉。
奇就去，偶就走。
一、二、三、四……十二
翟姝看著手中被薅光的禿樹枝，微睜大了眼睛，然後隨手把它扔掉了，進了地下。
安靜。
裡面好安靜。
翟姝望向了前方的黑暗，沒由來地想起了南潯玉，上一次經歷這種黑暗的場景時，南潯玉在她的身邊。
他說自已怕黑，他為他自已掌燈，但是翟姝知道怕黑的不是南潯玉，南潯玉為掌燈的也不是他自已。
如今前後無倚仗，翟姝緊張心驚的同時，倒生出了些背水一戰的野心和興味。
連帶著眼前的黑暗也不怎麼怕了。
她握緊了手中的武器，一步一步地移動著步伐。
翟姝原以為裡面應該是一通到底，沒想到竟然彎彎曲曲隔了好幾面牆。
她側身靠牆，終於走到了約莫是最中間的位置，眼睛往中間探去。
她先聽見的是奇怪的“咯吱咯吱”聲，像是什麼骨骼碎掉斷裂的聲音。
翟姝看見老和尚就在那兒，手邊放了刀斧之類的器具，他背對著她，雙手時而揮動，滿手都是鮮血，手骨上的佛珠串還清晰可見。
是蛇。
他在剖蛇膽。
翟姝看得更清晰了一些。
牆頭一具男屍像一朵枯萎的花朵一樣癱軟下來，頭向一邊無力地垂下來，一雙眼睛撐得睜圓，眼珠大得像是要跳出來，他的周身全是刀割斧鑿的大大小小的傷口，血跡早已乾涸凝固，已經把他死死黏住在地了。
他的周圍圍著一圈蛇，並不講道理地貪婪吞食著他的屍體。
翟姝看到這一幕，心中懸著的巨劍落了下來，雙眼瞳孔放大，抿緊住了嘴唇。
是不久前她找過的許勇！
這具屍體臉上所有的恐懼與希望都被毫不留情地剝奪了。
她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定定地轉頭盯著這場景的始作俑者——
！
不見了！
剛剛那處沒有一丁點人影！
翟姝的第六感立馬在她腦內敲起了警鐘，背後的殺氣和壓迫感幾乎是瞬間出現。
她也不遑多讓，反應迅速，動作飛快，就往彎彎曲曲的外牆逃。
老和尚已經變得面目猙獰，頗有惡鬼的姿態，壓抑著發出詭異的聲音。
“桀桀桀——小丫頭，無論你是誰派來的，今天你都逃不了了。”
疾風在封閉的環境裡更加明顯，老和尚步步緊逼，翟姝連連後退，甩出了她久未見血的蛇骨鞭。
蛇骨鞭低斂含蘊，周身啞光，抽到人身上可不會叫人啞住喉嚨。
翟姝使用起這鞭倒是遊刃有餘，經驗十足，她左手握住鞭把，右手握住鞭身，然後將鞭身以手腕為軸向外甩出，同時左手鬆開，右手握住鞭身就向老和尚拉回。
鞭身的倒刺果然扒下來幾寸淋漓。
可這對付九蓮鬼佛還不夠。
老和尚沒料到翟姝還會用鞭，放棄了原來的攻勢，拔出了佛珠串裡的血線。
他淺運輕功一跳一飛，如劍似針一般的赤紅血線就往翟姝天靈蓋衝來。
“不管你是淵門還是朝廷的狗！你死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
翟姝身形飛快，揚鞭甩動，後腳蹬地，腰、胯、肩三位一體，抖動著由內向外旋轉，前手的手臂以肩的中線為軸，由肩帶動肘，肘帶動腕，腕帶動拳，由內向外甩出，生生捲住了那攻擊而來的血線。
沒想到血線慣性更強，翟姝飛身的瞬間，擦到了她的眼角，一尾紅深深地烙在了她右眼眼角。
翟姝冷汗出了一身，被這激烈的打鬥惹得呼吸急促。
突地間，疾風止。
翟姝意外，攻勢還沒停下。
老和尚放棄了攻擊，遲疑地站在原地細細地打量翟姝，聲音乾澀發問：“皎月是你什麼人……？”
翟姝看老和尚這表現，八成也能猜到他停手就與鄭皎月有關，喘著還沒平復的熱氣回他。
“她是我娘。”
他用一種熱切地不能再熱切的奇怪表情盯著翟姝的臉，走近了前，飛快地上手扯掉了翟姝的偽裝面具。
“你走吧。”
“隨便去哪都好，不要回金風殿，也不要去淵門。”
“皎月的女兒，我不殺。”
翟姝緊緊皺眉，一臉黑線，嘴角抽抽，看著老和尚盯著她臉的表情。
這老和尚……不會是她孃的舊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