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譯轉身從小冰箱裡拿了瓶礦泉水,擰開瓶蓋仰頭咕嚕咕嚕喝了個見底。

喝完把空瓶子扔進垃圾桶裡,他才走過來,把紀舒弛從老闆椅裡拎起來,自已坐了下去:“什麼疑問?”

紀舒弛:“女主角人選是誰?”

陽譯抬頭:“你想競爭女主角?”

“不是,”紀舒弛繞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我就是好奇。”

陽譯:“有什麼好好奇的,你要是面上了不就能見到女主人選了?

說正經事,我和星空影視公司預約的面談時間就在下週二,還有......四天。

這幾天你也別忙別的事,我給你預約了射箭老師,得趁熱打鐵去練練,該抱的佛腳還是要抱。”

“好。”紀舒弛乖順地應下來,原主應該不會射箭,但不妨礙她本人會啊,“我會努力練習的。”

“對了,”陽譯摸出自已的手機,點開相簿裡的影片,“你外婆我替你去探望過了,她最近精神頭很好,就是擔心你在綜藝裡會不會受傷。”

紀舒弛驀地盯住陽譯:“你也知道我外婆在哪裡?”

陽譯衝她齜牙,像只氣急敗壞的小阿拉:“你當初倒是想瞞著我們呢,這不自已沒本事,沒瞞住嘛。”

紀舒弛抓住重點:“你們?還有誰知道?”

“夏鬱啊,”陽譯脫口而出,隨即反應過來,立即抿緊嘴巴,“啊哦。”

紀舒弛:“......她怎麼還關心起我外婆來了?”

陽譯壓低聲音:“你忘了?當初她被人設計,差點被狗仔撞個現行,你救了她。”

“蛤?我?救她?”紀舒弛瞳孔地震了,“那她為什麼對我態度那麼差啊,我還以為是我仇人呢。”

“勉勉強強也算得上是‘仇人’吧,我指兩年前,現在你們倆都不能相提並論。”

陽譯的話匣子反正都開了蓋,他乾脆不遮掩了。

“你又忘啦?最初你們可是一個賽道的,後來你‘自甘墮落’、不爭不搶,資源也都被攔截......”

原本在那次原主解決了夏鬱危機後,兩個人之間關係說不上更好,也談不上壞,就是風平浪靜的,工作上也屬於非常公平的良性競爭。

有好的機會都是憑各自本事去爭取,從來不會對對方耍些上不得檯面的下三濫手段。

轉變就發生在原主小紀的外婆病危那次之後,她的頭被砸傷,為了外婆能安心養病,她悄摸辦轉了一傢俬密性很好的醫院,幾乎把存款都耗盡了。

那之後又接連遇上拒絕潛規則被軟封殺,原定的劇本紛紛換角,代言解約。

簡直窮得叮噹響。

反觀夏鬱,遇到了人生角色一舉爆火,從此在娛樂圈裡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身價也水漲船高。

也不知道契機是什麼,她們之間的關係莫名其妙就變差了。

夏鬱見到小紀不夾槍帶棒陰陽怪氣就像強迫症做事跳了流程一樣不舒坦,小紀當然也不反抗,絲毫不介意入耳的話有多不中聽。

“你看上次,她攔住電梯問你是不是很得意,我老覺得她墨鏡下的眼神其實是這樣的......”

陽譯捏了下鼻子,讓眼神變得更深邃更慈愛一些,當中還夾雜著微不足道的怒意,然後按照自已的臆想演繹當時夏鬱的神情。

紀舒弛苦瓜臉:“......為什麼我在你的眼睛裡看到了兩分慈祥啊?”

“呸,你才慈祥。”陽譯狠狠剜她一眼,“不管你們現在關係有多差,我倒覺得她是怒其不爭。

主要是在這點上我比較能感同身受,你這種只管在外面撕架和指引狗仔的人不懂的。”

“......行叭。”

紀舒弛和陽譯在辦公室裡秘密商討了有關末世電視劇的事情,陽譯考慮得很遠,已經在設想電視劇上線後要怎麼做營銷了。

“我還有兩個月就合約到期了,陽哥。”紀舒弛提醒他。

怕他現在這麼興奮,到時候她解了約,一切都白乾。

陽譯無所謂:“我知道啊,今天吵架就是因為你,紀舒弛,你一定要火。”

“啊?”

“到時候我和你一起走,你是我進入樺作娛樂以來第一個帶的藝人,當初那麼艱難,我們倆都走過來了,

你一直沒放棄我,我也不會隨隨便便拋棄你。紀舒弛,我想在沒有上級施壓的情況下,把你帶好。

以前總覺得對不住你,連臨時幫帶別的藝人都會覺得良心不安,以後沒有限制,你就安安心心走你的演員路,我,陽譯,會盡全力來為你鋪路。

不會再有阿貓阿狗來爭搶屬於你的資源,多麼頂級的我可能暫時做不到,但我一定會比現在更拼命的。

我希望你火,真的,希望你掙多多多多的錢,多給我發點獎金,時不時地用金錢鞭笞我......”

陽譯說了一大段話,紀舒弛還沒開口呢,他先把自已感動哭了。

他指腹摁在自已眼皮上:“沒事,我就是太感性了。”

紀舒弛眼皮狠狠一跳:“......陽哥你,在哪裡去進修的哭戲?”

他在跟她袒露真心,她在跟他討論演技。

陽譯:“滾吶。”

心累。

最終,陽譯冷著臉刷自已的員工飯卡請狼心狗肺的紀姓藝人在食堂大吃了一頓。

這回不用再替她打車了,他抱臂站在公司大門口,目送紀舒弛拎著在食堂打包的一盒飯菜和一盒水蜜桃歡歡喜喜地蹦進了馬路那邊的小區大門。

該怎麼提醒她,她的那個雪王甜筒還沒兌現?

...

紀舒弛回到家裡,哼著小曲兒打掃起衛生。

兩個小時過後才有空躺在沙發上側頭眺望落地窗外面的風景。

天空實在是太亮了,她的眼淚就這麼毫無預兆地順著眼角淌了出來。

先前陽譯的那番肺腑之言,彷彿是一汪能把人的心悶得暖暖的溫水。

一開始是因為心冷慣了,她反射弧過長了些,被那汪溫水多悶了一會兒,感動的情緒才後知後覺地湧上來。

她坐起身,抽了兩張紙巾擦眼淚,誰知越擦越多,乾脆就不擦了。

想起陽譯給她看的影片,紀舒弛又端坐著點開。

影片裡的老人兩頰消瘦,不過神色還很清明,整個人收拾得精精神神的,和她自已記憶中的外婆有七八分相像。

怪不得原主這麼窮,原來都用在醫院了。

她又看了兩遍,聽見外婆一個勁地問陽譯。

“我家舒弛會受傷嗎?”、“這個工作必須要做嗎?”、“哎喲那大蛇也太大了,我乖乖小時候最怕這玩意兒了。”、“網上還會有人罵她嗎?”

最後沉默了很久,外婆又問他:“小陽啊,舒弛她會偷偷躲起來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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