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鍾寧給她的那份方案，餘瑤在自己的住處那邊了。
她準備晚上回去拿，順便收拾一下東西。
雖然唐雲澤那邊各種東西都很齊全，第一天住進去的時候，他就讓人購置了全新的屬於她的個人用品，但餘瑤其實還是喜歡用自己的。
所以為了避免麻煩，餘瑤直接約了沈征程在家附近的咖啡廳見面。
她到得比較早，過了將近半個小時，沈征程才匆匆趕到。
“抱歉，路上堵車。”
他說完，在餘瑤的對面坐下，悄悄打量餘瑤的神色。
餘瑤笑笑：“沒關係，晚高峰時間確實比較堵。”
聽到她語氣如常，沈征程才稍微鬆了口氣。
昨天半夜發的那些訊息，不是他設計的，確實是因為喝多了一時衝動。
清醒之後，訊息又過了撤回時效。
他略過那些敏感話題，特意說些日常：“繪星廣場那邊新開了家火鍋店，據說味道很不錯，有時間的話可以去嚐嚐。”
餘瑤捏著小勺子，攪動著咖啡，聽完他的話，她深吸了口氣：“我特意約你出來，是想說清楚，以後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我們還是減少聯絡吧。”
沈征程愣住：“小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要和我斷絕關係嗎？唐雲澤讓你這麼做的？”
餘瑤搖搖頭。
她以前從來不會把沈征程擺出來當藉口，現在自然也不會拉唐雲澤做理由。
決定是她自己做的，何況，即便沒有唐雲澤的那些要求，她也做不到一邊和唐雲澤同居，一邊和沈征程曖昧。
只不過畢竟喜歡了沈征程那麼久，又摻雜著感激和長輩們的交情在，她一直沒狠下心和他把說話明白而已。
“跟其他人沒關係，我現在的情況畢竟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不應該像以前一樣那麼依賴你，所以，還是保持點距離比較好。”
“這還叫跟唐雲澤沒關係？”
沈征程壓下火氣，耐著性子哄道，“小魚，是我不好，這些年把你保護得太天真太一根筋了，我也沒想到，前段時間不過是醉酒後的一時發洩，不小心多嘴說了幾句遇到的困境，你就揹著我偷偷去找了唐雲澤。之前問你，你也一直不肯說，你到底答應了他什麼條件？我想想辦法，看看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餘瑤有些難過。
但是這樣的話，她最近聽到過不止一次。
即便微信上的訊息刪掉了，但是大腦中的記憶刪不掉，反而會在每次面對沈征程的時候，主動跳出來反覆拷問她。
餘瑤故作輕鬆地道：“條件是我跟他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就不告訴你啦，沒有吃虧。我房門的密碼已經改了，你那邊的也改掉吧。”
“餘瑤！”沈征程厲聲呵斥。
雖然顧忌著在公共場合壓低了聲音，但餘瑤還是嚇了一跳。
他們認識沒多久之後，他就開始叫她“小魚”，基本沒有喊過她全名。
沈征程焦躁地深吸了口氣：“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寵著你護著你，沒讓你受過半分委屈，你現在為了認識幾天的男人，要和我斷絕關係，你有沒有良心？你昨晚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在大街上親他，根本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就是對他動心了對不對？”
餘瑤僵住。
上次他在微信上問出這樣的話，她沒回，但是很自責，還因此惹怒了唐雲澤。
現在再聽沈征程當面問出口，她忽然覺得，答案也許並不重要。
餘瑤盯著咖啡杯上的花紋，好一會兒之後，才道：“就當是吧。我跟你之間，本來也不太有可能了，希望你以後可以遇到更合適的姑娘。”
就、當、是、吧……
如果昨晚他只是感覺“被綠”，現在卻是餘瑤親口證實了這一點。
除了憤怒，他還感到難以置信。
餘瑤對他的喜歡不是一點兩點，也不是一年兩年，竟然這麼輕易地說變就變了呢？
果然如同老徐昨晚說的：女人自私沒耐心還好色，被人一釣就走。
他急促地喘了口氣，冷著臉罵道：“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你就這麼自甘墮落嗎？你不肯告訴我，但這種事情又不是很難猜，他那樣的身份，除了你這張臉還能看上你什麼？”
餘瑤：“我知道。可是如果不是因為這張臉，我連和他交易的機會都沒有。”
或許是因為很少被餘瑤反駁，沈征程臉色有些難看。
他快速地思考了幾秒，逐漸放軟了語氣：“你在怪我是嗎？小魚，正因為是你犧牲自己，幫我解決了困難，我才更加不能放任你不管。你說我們之間沒可能了，怎麼會沒有呢？都什麼年代了，我不在意這些，我更在意你這個人。”
他伸長手臂，握住了餘瑤的手，哄道：“他現在貪圖新鮮感，或許對你不錯，以後他要是結婚了怎麼辦？難道要繼續被他養在外面？等到他名義上的妻子找上門？小魚，你怎麼能受這種委屈呢？”
“不會到那一步的。”餘瑤把手抽出來，“我跟他說過了，等他哪天有了喜歡的人或者結婚物件，我們就分開。”
沈征程心頭一鬆，繼續哄她：“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對我？我會等你的，到時候你就回到我的身邊，我們去結婚，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結婚嗎？之前我一直想著你還小，想給你更好的生活，所以才拖著沒同意。”
頓了頓，他觀察著餘瑤的臉色，主動退讓：“這樣好不好，如果你是畏懼唐雲澤的話，那我註冊個新的微訊號加你，你不用給我備註，我也不會再提這些事，我們就當成是普通朋友，好嗎？”
餘瑤抬頭看他，覺得難以置信，更覺得荒謬。
這算什麼？偷情嗎？
她果斷拒絕：“不可以，我做不到。你不用等我，結婚什麼的，就算了吧，你會遇到更適合的姑娘的。”
以前她確實很想和沈征程結婚，想求個安定，想要給這段感情一個“名分”，她甚至連戒指和求婚攻略都準備好了。
她現在成功結婚了，卻發現，那個紅色的小本本，其實什麼都代表不了。
它可以是“名分”，也可以是為她和唐雲澤之間見不得光的交易，換個方式，拴一條名為法律的繩索。
“阿程，我不是想徹底和你斷絕往來的意思，也不會刪你的聯絡方式，只是不能再喜歡了。我對過往始終心存感激，也依舊很喜歡沈阿姨和沈叔叔，但以後，你只會是沈阿姨的兒子、我的高中校友。”
他們以後，只存在客觀上的關係，不再存在感情上的關係。
“我想說的說完了，再見。”
餘瑤起身打算離開，沈征程想攔，被她避開。
公共場合，沈征程愛面子，做不出拉拉扯扯大吼大叫的事情。
他想：肯定是唐雲澤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
她向來膽小又心軟，這段時間，自己顧忌著唐雲澤的警告，不敢像以前那樣哄她，所以她才暫時倒向了唐雲澤。
沈征程調整表情，朝她露出一抹苦澀的淺笑：“沒關係，我理解，是我讓你為難了。不管怎麼樣，我會一直在的，哪天你受委屈了，不高興了，都可以回來找我。”
餘瑤移開視線，沒有說話。
她主動去買了兩個人的單，然後出了咖啡廳。
路過便利店，她進去買了一個超大杯的草莓冰淇淋。
冰冷和甜膩一起在舌尖炸開，餘瑤被刺激地打了個激靈，然後才長長地吐了口氣。
和過去的感情告別，有點難，但是好像也沒有那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