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早點抱孫子
知道他在想什麼,蘇眠回憶起當時的場景。
那是一個炎熱的下午,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地上,蟬鳴在樹枝上叫個不停。
班上的同學都去操場上體育課,她因為例假的原因趴在在教室課桌上休息。
忽然聽見敲門聲,“同學你好,請問這裡是高二7班嗎?”
蘇眠抬起頭,露出一張瑩白的娃娃臉,大大的眼睛看著門口的女人。
長相溫柔大氣,頭髮幹練得盤在腦後,穿著一件款式簡潔的米色連衣裙。
全身沒有佩戴首飾,只有胸前扣著一枚淡紫色風鈴花形狀的胸針。
即便這樣,渾身還是透著高貴的氣質。
蘇眠眨了眨眼,起身上前,“阿姨您好,請問您找誰?”
女人看見她的臉,不由的多停留了幾秒,微笑著說,“我是靳宴的媽媽。”
那是蘇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靳宴的媽媽。
那一刻,彷彿她彷彿明白靳宴為什麼生得那樣好看。
靳宴長得像媽媽,尤其那雙桃花眼,看人的時候感情充沛。
“哦哦……阿姨好。”蘇眠呆呆摳了下臉蛋,“靳宴去上體育課了,要不我帶您去找他吧。”
靳宴在顧家住了好幾年,靳媽媽都沒來看過他,突然來學校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謝謝你。”
蘇眠說著就要走,靳母把手裡的遮陽帽戴在她頭上,笑著說,“外面太陽大,小姑娘曬黑就不漂亮了。”
女人語氣溫柔,像夏日裡拂面的微風。
路上靳母跟蘇眠聊了一些靳宴的事情,兩人走到操場旁邊的樹林時靳母忽然停下腳步。
“阿姨,您怎麼不走了,靳宴就在那邊。”蘇眠指了指遠處正在上體育課的靳宴。
靳宴那時候就已經長到了一米八,再加上長相出眾和身上那股桀驁的勁兒,站在人群中也是一眼就能看見的存在。
“嗯……我看見了。”女人的聲音有些顫抖,細聽帶著一點哽咽,“都這麼高了。”
蘇眠轉頭過去時,女人已經別過了頭,可眼角的淚還是沒能及時收住,滴在胸前的紫色風鈴花胸針上。
那一刻,無聲勝有聲。
一個母親對兒子的疼愛,都藏在隱忍的細節裡。
女人離開時,取下胸針送給蘇眠,像是認識她很久了一樣,“眠眠,替阿姨多照顧一點阿宴,好嗎?”
“阿姨不用。”蘇眠想把胸針退回去,想說靳宴那麼厲害也用不著她照顧。
聽見女人含淚把胸針塞在她手裡,“阿宴太孤單,阿姨拜託你,在他需要的時候陪陪他,好嗎?”
那幾乎算是央求的語氣讓蘇眠難以拒絕,點了點頭,“阿姨放心,我答應您。”
女人眼中的水光隱藏了太多對兒子的感情,緊緊握了握蘇眠的手,“還有,不要告訴阿宴,我來過。”
在蘇眠不解的眼神中,女人深深看了遠處正低著頭在地上畫圈圈的少年,轉身離開。
直到現在,那種哀傷又決絕的眼神在蘇眠腦子裡依然清晰。
不知什麼時候又下起了小雨,車窗上密密麻麻的雨滴往下滑落,匯聚成巨大的雨滴,然後崩落。
靳宴眼眶溼潤,整個人僵硬得像一具木偶。
緩緩看向蘇眠,眼球上滿是血絲,“所以,她覺得這樣是愛我?”
蘇眠與他對視,一字一句認真道,“是的,阿姨是這世上最愛你的人,比任何人都愛你。”
只是她到今天都不明白,這麼愛孩子的母親,為什麼要讓自已的兒子誤會自已不愛他。
靳宴在自認為沒有母愛的日子裡活了二十幾年,這對他來說何嘗不是更殘忍的事情。
蘇眠有些心疼,“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是因為她沒有讓靳宴知道他的母親如此愛他,讓他痛苦了這麼多年。
更是她答應靳媽媽要陪在靳宴身邊卻沒有做到。
靳宴再說話時語氣已恢復了平時的模樣,揉了揉她的腦袋,“錯的是他們,你說對不起幹什麼。”
蘇眠覺得他話裡有話,想說什麼時,車子已經重新啟動。
再次停下是半小時以後,靳宴停好車撐著黑傘接蘇眠下車,兩人手捧鮮花沿石階而上,在一座墓碑前站定。
蘇眠彎腰把手裡的紫色風鈴花放在墓前,深深鞠了一躬。
“阿姨,我是蘇眠,我跟……阿宴來看您了。”她學著靳母當時的口吻稱呼他阿宴。
靳宴舉著黑傘站在墓前,靜靜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沒說話。
一大半傘遮住蘇眠的身子,傘沿上的雨珠像雨簾般滴在他身上也沒反應。
蘇眠把傘往他那邊推了推,身子往他那邊靠了靠,“你幹嘛,阿姨看見以為我欺負你。”
然後挽著靳宴的手,笑著朝墓碑上笑著的女人說,“阿姨,我跟阿宴結婚了,答應您的事情我以後會做到,只要阿宴需要的時候,我一定堅定不移站在他身邊陪著他。”
靳宴垂眸看她,臉上終於有了表情,“對鬼撒謊,不怕她晚上找你?”
“我哪裡撒謊了!”蘇眠打了他一下,轉頭對墓碑說,“阿姨你看,他不欺負我就不錯了,哪裡要我照顧他!”
打鬧間沒注意,腳下滑了下險些摔倒。
靳宴眼疾手快摟住腰把人撈回來,趁機在他耳邊用兩人聽見的聲音道,“昨天我承認,今天不承認。”
“什麼?”蘇眠一時沒反應過來,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靳宴壞笑,小聲說,“不明白,那今晚回去再欺負一晚上。”
明白他說什麼後蘇眠恨不得把他腦子切開看看,裡面是不是全都裝著黃色廢料。
真是混賬,在墓地還這麼不正經。
“你也不怕衝撞了阿姨!”她氣呼呼道。
“不怕。”靳宴挑眉,“她巴不得早點抱孫子。”
“你你你……”
不要臉,蘇眠真的好話罵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