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燈燭,昏黃色的光暈難以讓吳順天有絲毫的睡意。正值初夏,夜間雖沒有盛夏令人煩擾的蟲鳴,但吳順天知道,自已這一遭怕是躲不過了。

關於牛二河事件,在盧戶兒看來不過是日常的常規處置,類似的事情可能發生過不少,但並沒有被放到檯面上來看。但如今卻是不一樣,周正看似行事肆無忌憚,但是在這件事情之中,他所謂的肆無忌憚,便是為了把事情鬧大,好讓眾人皆知,好把更多的人拉下水來。

吳順天不由得再次對於“人微言輕”有了新的認識,平民百姓老是常常抱怨,事事艱難,人微言輕,但周正的做法從來不會讓自已受一丟丟的委屈,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以前自是有他二叔撐腰,而當撐腰的人不在後,便需要自已站起來,為自已做主。

又一個且因為他是修士,周土雖然教他的不多,但是其修行的精髓卻被周正學了一個徹徹底底!

這關係到對事物的認知以及對於行動的果決。

人微言輕並沒有錯,但是換個角度,便是周正所想的,拉個大人物入場。

起初周正的本意並非是如此,但是事情發展循序漸進之後,他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最開始周正是想著攀附一二,好為接下來對於醉茗軒的行動有所遮掩,但是從一開始,他便改變了主意,便在聽雨樓門口,他忽然發現,與其去攀附,不如去招惹。

招惹人雖然不好,但是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若是他厚著臉皮去攀附,結果猶未可知。但同林崖趙玉生在樓門口的做法來看,若是去招惹,必然得罪他們,對於為了爭一個先後都能吵嚷半天的人來說,招惹之後,他們必然會前來找自已做個了結。

周正並非是神仙,不能事事控制到一絲不差,但是事情的發展比他預想的要好的多。

他自是沒有什麼煩惱,但這煩惱必須有人來承受。

吳順天便在不知不覺間撿到了這份煩惱,故而此刻的他端正著書寫的一些東西,他自是不想到有朝一日,自已會是這般的結局。

他已然在交代後事了。

雖然他是個京官,但便是因為他所處的位置,以往的小事情便會被無限放大,而後身敗名裂。不過這也便是他的劫難,若是他事事過手,且是不會遭了這端禍事。

書信兩封,一封遣人送往刑部,一封卻是裝了起來,而後朝著後院而去,在那裡,有他的妻兒。

周正正與林崖聊的火熱,雖是夜晚,但也沒有人敢上去喝止。

林崖自是說著他離京六載之間的所見所聞,大興邊境的三兩戰事。說著說著,茶便顯得稍微有點難以痛快,故而又喚牢頭拿了酒來。

不過那一盞盞的雨後新茶可不是白喝的,周正自是喝不喝都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林崖卻是已然精神,睏意全消。

“大興鄰國,越過日晷山,便是一大片極為平坦肥沃的草場,翻譯過來便是名叫坦途國的一個國家。”

“起初他們對於我興國軍士的到來並不理睬,但是軍陣集結,幫助他們殺掉了妖狼之後,嘖嘖,那個崇拜啊!”

林崖說著,便從身上摸索了一塊狼牙雕刻的小刀,巴掌大小,極為精緻。

而後放到周正面前讓他觀賞,見周正拿起來試著鋒利的程度,林崖卻是忙攔著道:“小心點,這東西可鋒利的很。坦途國有三大特產,一是馬,二是刀,其三,便是團結。若非他們人數不多,想來這天下,已然不是咱們能說話的地方了。”

狼牙小刀微微劃過周正的面板,而後留下了一道極為淺白的痕跡之後,林崖張了張嘴,一時間覺得自已的提醒,顯得有些多餘。

而後又有些好奇,便問道:“修士不都是修行術法殺伐之術居多,但是似你這般修體魄的,倒是少見。”

周正說道:“在山野待慣了,便知道體魄的重要性了。你若是同妖獸搏殺,那些妖獸便能憑著強大的體魄把你拖死,即便你有在高深的功法,打不到它身上也便如同沒修一樣。”

林崖一聽,覺得是這麼個道理。而後本打算再問一問關於修行之中需要注意什麼的時候,牢房的門卻再度開啟,而後他很是詫異的看著換了一身囚服的吳順天,問道:“吳大人?您這大半夜的,玩的挺花啊?”

吳順天卻是沒有同林崖開玩笑的心思,看了看兩人,而後嘆了一口氣,獨自便走到床榻之上坐了下去,而後盯著小小的窗戶愣愣的出神。

林崖好奇的看著吳順天,而後問周正道:“他這是玩哪一齣?”

周正卻是笑了笑,而後說道:“事發了唄,逃不了了。吳大人倒是坦然,周正佩服!”

林崖一聽,便知道其中必有隱情,而後看著周正說道:“你這人真邪乎!從來只見他往大牢裡邊關人,今兒倒是見了怪了,把自已也關起來了。”

“吳大人?吳大人?過來吃酒啊!過了今夜,明日怕就吃不上嘍?”

吳順天聞言,身子微微一動,而後便動身到了二人身前,周正推過去一杯酒水之後,他拿起來便一口悶掉,而後鐵青的臉面才稍微變的紅潤了起來。

三兩杯下肚之後,吳順天,也在林崖的不斷追問之下開了口。

只見他盯著周正說道:“果然吶,窮山惡水出刁民。不過你這個刁民辦起事情來,卻是沒有絲毫的痕跡留下來。一步並作四五步,讓我這個當了十來載的官員顯得自已竟然這般的愚蠢啊!”

林崖不解,而後問吳順天道:“吳大人這是何意?他與我的事情,為何又牽扯到你身上了?”

吳順天看著迷惑的林崖,而後指了指他便說道:“被人算計到了大牢,如今還不曾想個明白清楚,林將軍若是見了,怕是要被你氣死!想他那麼精明的人物,生了你這麼一個糊塗蛋,哈哈哈......”

林崖雖然半懂不懂,但是嘴上卻不服氣,說道:“您也不是和我一樣?”

吳順天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突然間發現,在一旁不怎麼說話的周正看起來有那麼一點順眼了。林崖這個官二代,一點城府都沒有,只能算他有半點。

故而吳順天說道:“他為何偏偏就與你來到了大牢中,你也不想想?潑皮打架一見官差便四散而逃,你們倒好,一個個的急著來報官了。”

說著便看向了周正,說道:“你報官,我原以為你是個懂事的,知道這律法之中的流程,但是你接下來在大牢中劫走人犯而後又被抓捕回來,我細細琢磨了半宿才看明白。我說周正,你至於嗎?不就是兩個人嗎?以你的本事且無需如此行事啊!你且來說說,為何要如此這般!”

吳順天說著說著,便發起怒來,拍桌子跺腳,一時間官威發洩了一個淋漓盡致。

周正卻是笑著喝了口酒,而後打了一個酒嗝,說道:“呃......這樣不是快嘛。”

“我師父他一把年紀了,寶兒還小,被關在這牢裡時日也不短了,我固然想要常規行事,但是吳大人!吳大人,我若常規行事,怕是連你的影子都看不到吧?”

“而後我想到此事你可能不會放在心上,或者是此事,看你這樣子,更加確定了周某的猜測,此事你必然是不知情吧!當下說來,吳大人你事後或許還得感謝我,哈哈。”

吳順天黑著臉,說道:“感謝於你?為何?憑什麼?憑你把本官拉下馬來同你一起赴死!?”

“劫獄,逃獄都是重罪,周正,你跑不了了。”

周正卻是搖了搖頭,而後道:“這不是還有林崖嘛。”

林崖一聽,頓時道:“你可別亂咬!”

周正說道:“遲了,你都進來了!”

而後又說道:“與大牛哥相逢之後,他且是問我,這鳴冤鼓都敲不得,這天下還有他們這等百姓的活路沒有?你說我該如何行事?你教一教我,該如何行事!”

周正的目光盯上了吳順天,吳順天一時間便感覺到渾身的難受,並非周正有什麼特殊,而是他心底便知道,似這等冤屈入不得官府,便是他的罪過!

林崖一聽,頓時驚慌的看向吳順天,而後問道:“吳大人,不,不至於吧?”

吳順天搖了搖頭,而後道:“並非是我攔下的,我又不傻,那種殺頭的事情如何能幹?但這人吶,千防萬防,也有防不住的時候。唉,不說了,反正明日還得說,到時候你們也能知道。”說著便問了周正一句:“你說說,我為何要感謝你?”

周正看了吳順天一眼,而後問道:“吳大人,這京官一做十來年的,除了各個衙門的小吏,當官的,您可是排第一的。”

“京官人家做的不過兩三年,不是步入朝堂,便是外放州城,總管一洲一城之事,你這都十二載了,雖說年紀不小了,但就這樣準備告老還鄉了?”

說著,周正看了看外頭的月色,而後心中算了一下,道:“我若是猜的不錯,此刻林將軍已然等候在宮門之外了。雖說你是個京官,但是乾天殿上的那位,可不是你相見就能見到的。吳大人,認罪伏法,還是拼死一搏,便在今朝!”

周正的話便如同新增了五石散一樣,不停的在吳順天心頭盤旋徘徊,不過他此刻,已然沒有什麼其餘的選擇了。

當他進入大牢的那一刻,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但周正的話,卻又讓他看到了一絲極為弱小,但是卻有著巨大誘惑力的,登天路!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那年,遇上了更好的她

誰家少年

我繫結了概念神系統

我是二次螈

羅碧姜竹

一見我珍

快穿:瘋批綠茶養成記

韓槿

故事書

迷你少男團

岑鞏

旺旺奶糖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