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愛妮:

我家裡目前遇到了些狀況。

我爸已經很久沒給家裡打過電話了。我和我媽問遍了所有親戚都找不到他。一定是出事了。

叮鈴鈴這幾天,家裡的電話總是響個不停。我在書房寫作業。我媽躲在廚房裡接電話。聽不清楚她在跟別人說些什麼。但我的心裡已經有了數。在這一切的反常之下,我什麼都明白,我什麼都知道。我只是不想點破。現在只需要一個確切的答案了。

“媽,你實話告訴我,我爸捅了什麼簍子?是不是我爸在外面招惹誰了?”我把我媽堵在了廚房門口。

“妮妮,沒事真的沒事”媽用手抹了把臉,硬扯出一個笑容,反而顯得她的表情更加哀傷了。她抽出手想拍拍我的頭。被我巧妙地躲了過去。

我雙手一攤,鎮靜地向她說道:“無所謂。我會有辦法知道的。”

我媽不肯告訴我實情。我只能自己去查。如果實在沒人告訴我,有個險招,最後再試。

我問了很多周圍的親戚,他們都在刻意隱瞞真相。還說什麼大人的事情,小孩少打聽之類的。在他們身上,我沒有找出任何的破綻。

沒有辦法了。我的險招就是找李洋打聽事情。正是這個超出我的意料之外的決定,使接下來的事情走向越發不可控制了起來。

李洋果然有些手段。我打聽了那麼久的事情,她只用了幾天的功夫,就全摸清了。我爸就是被人騙了。我爸就是容易相信別人。現在,我爸我媽想告那些詐騙犯。但現在警方那邊的調查沒有進展,我們也沒有明確的證據。最後就是不予立案。

自從那天開始,全班人看我的眼神都變得曖昧不明起來。李洋一定對他們說了些什麼。都怪我!這下弄巧成拙了!李洋可不是那麼好招惹的。我們所有人的秘密傳到她耳中,都會被添油加醋一番,再傳播出去。

“李洋,我不喜歡你跟別人到處說我家的事。”我實在忍不了了。我趁著老師不在的晚自習,偷偷跑到女廁,主動向逃課的李洋打電話攤牌。

“不說也可以,”李洋軟糯糯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只要你答應我去一個局”

“就這麼簡單?”我感到不可思議。雖然不相信李洋,可我好像沒有退路。

“就這麼簡單。”李洋說完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好像她才睡醒。

李洋說的局,其實就是去一所知名KTV包廂陪幾個混混玩玩牌。聽上去很簡單。之前我也在李洋陪同下去過幾次,沒有什麼異常。就是混混們的習慣不好,看著讓人難受。

事情如果真的如她所說的那麼簡單就好了。可惜,我們經常在過高的期盼裡迎來事與願違。

到了約定的日子,我稍微打扮了一下,然後,從櫃子裡取出那雙緞面的粉紅色高跟鞋。我仔細地拍了拍落灰,把它們穿在腳上,對著穿衣鏡左右照了一下。不錯,很完美。李洋,你自私自利。你對你的同學做了那麼多的壞事。今天,我要把我的連同他們的一起還回來!

張敬:

我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等腿部恢復知覺之後,我立即衝到行李箱旁,渾身哆嗦地掏出包裡的手機,我想打給班主任劉老師。偏偏電話總是佔線。掛掉電話之後,我心裡有了一個主意。

我給自己反覆做了好幾個心理暗示,才硬憋著一口氣推開那扇厚重的房門:“告訴你們!我已經報警了!不許亂來!”

短暫的安靜。為首的小混混打破了這安靜。他很是囂張。他故意斜著臉眼裡滿是鄙視地看我:“我當時是誰敢來砸場子呢。原來是個小矮子。”

這群人哈哈大笑起來。竟這般目無王法。笑吧,笑吧。等下有你們好受的。

那歪著臉看我的少年見我沉默不語,出其不意地打了我一個響亮的嘴巴。我的眼鏡就這樣被甩落出半米開外。眼角有熱乎乎的液體滲出,粘著幾根頭髮絲,弄溼了我的臉。我摸了一下。是血。

“我跟你們拼了。”我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然後同他們一夥人打作一團。

疼痛。劇烈的疼痛。他們一人一拳重重砸在我身上。我只覺得意識一片混亂,世界彷彿變得模糊了。不知過了多久,那些拳打腳踢突然停止了。像是被集體被抽離了一樣。在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刺耳的警笛聲中,我最先看到的是徐愛妮擔憂的眼神。

我試著動了動手指。能動。我又在徐愛妮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我張了張嘴,首先打破沉默:“你還好吧?”

徐愛妮聽到我這句隨口的關心,竟然掩面放聲大哭起來。我從沒見過她這樣。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女孩子罷了。

我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只好故意轉移話題:“你喜歡葉宸?喜歡就去表白吧。老藏著掖著,還怕人知道,這麼擰巴,怪沒意思的。”誰知,她哭得更兇了。

“張…張…同學,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幫我”徐愛妮的眼睛都哭腫了,卻還是向我扯出一個善意的微笑。

為什麼?這個問題的答案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不是一直很想看她不好過嗎?現在我看到了。為什麼我心裡更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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