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江玉凝的拉扯,侯夫人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頭。

“你們兩個,母親都是一樣的關心,你們都是母親的心頭肉啊。”

江玉凝委屈巴巴地歪頭蹭了蹭侯夫人的肩膀。

“我就知道,母親心裡還是有凝兒的,凝兒還以為,母親有了親生女兒,就不管凝兒了。”

侯夫人暗暗皺眉,不動聲色的推開了她。

“好了,平安回來就好,都去沐浴洗漱,莫要將瘟疫帶回府中。”

回自個兒院子路上,江玉凝追在江昭月後面走著。

“二妹妹,無論如何,母親心裡還是有我的位置的。”

“哦。”

“你怎麼都是爭不過我的,太子已答應娶我為側妃,到時二妹妹見了我,是要跪下行大禮的。”

“哦。”

“你若是現在給我磕個頭,等我成了太子側妃,就給你指個好夫婿。”

“哦,等你成了太子側妃再說吧。”

江昭月不由眼角抽搐。

剛得了太子承諾,就迫不及待的跑她面前炫耀來了。

還真是,沉不住氣呢。

她嘖嘖兩聲。

“我依稀記得,不久前,大姐姐想當太子正妃,被陛下下口諭當眾訓斥,大姐姐怎麼還不長記性,太子側妃也不是庶女能做的。”

陛下口諭都說江玉凝是庶女,這天下便沒人敢說江玉凝是嫡女。

“嘖嘖嘖,想來大姐姐除了給太子為妾,也沒有別的世家少年願意娶大姐姐了。”

江玉凝得意的笑容瞬間僵硬。

“你懂什麼?太子是儲君,太子的妾也比別家正妻高貴!”

江玉凝加快了步子,急匆匆回了芙蓉閣。

等她立下大功,陛下定會嘉獎她!

到時候,她看誰還敢輕視她!

*

侯夫人喝下一碗苦藥,擦擦嘴角。

“可打探到了?”

“夫人,那花魁娘子綰嫿三日後會去普華寺上香。”陳嬤嬤看著侯夫人,“夫人您當真要這樣做?”

侯夫人眸中恨意深沉。

“我不這樣做,難道要等太子登基,她女兒成了帝妃,被她毒死,讓她入府當正妻嗎?”

“她入了這侯府,做了妾室,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好拿捏。”

什麼山盟海誓,都是假的。

無非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她便要讓長寧侯,為那個偷不到沉迷。

她在長寧侯面前戰戰兢兢了這麼多年,一直為當年的事自責,可到頭來,都是一場算計。

從一開始,長寧侯就盯上了她。

利用她的手帕交曹雙芷,破壞了她與燕雲侯的婚事,讓她嫁到了這長寧侯府來。

算計著換了她的女兒。

讓人汙衊她通姦,汙衊承珏是野種。

讓她愧疚十多年。

“假的,都是假的......”

侯夫人忽然笑了,笑著笑著就淚如雨下,滿心絕望。

*

千歡樓。

今日花魁娘子綰嫿姑娘的入幕之賓,又是那位神秘的七公子。

自七公子豪擲千金成為綰嫿的入幕之賓後,千歡樓就沒少過關於他的傳說。

七公子將這位花魁娘子護得緊。

其他人也只能看一眼綰嫿姑娘在臺上跳舞的仙姿,想要近距離接觸,卻是不能。

綰嫿姑娘房內。

十六歲的白衣少年衣袂翩翩,一雙眸子,若星辰璀璨。

這眸子,此時卻是委屈巴巴地,望著眼前身著紅色舞裙的絕美女子。

“好姐姐,我是真心想為你贖身的,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給你。”

綰嫿只當他還是個孩子,而且他破壞了自已的計劃。

她一心要為死去的父親洗去冤屈,兩年來,一直苦於沒有證據。

她本以為當了這個花魁,就能用這個身份接近刑部的人,暗中尋找證據。

可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少年,纏了她幾個月,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

“我不需要贖身,更何況我是罪臣之女,你若是為我贖身,必會惹禍上身。”

“你走吧,以後也不要再來。”

綰嫿趕他走。

白衣少年轉身離去,又回頭道了句:“我還會再來的,姐姐。”

出了房門後,少年溫柔的神情陡然變冷。

低聲呢喃:“我看上的東西,一定會弄到手。”

男裝打扮的江昭月與白衣少年擦肩而過。

走出幾步後,江昭月忽然回頭,這白衣少年是誰?為何從綰嫿姑娘房中出來?

“我不是讓你走嗎?”綰嫿聽見腳步聲頭也沒抬,煩躁的趕人。

“你讓誰走?”江昭月走進房間,面上浮現著濃濃的探究之色。

“一個恩客罷了。”綰嫿淡淡道。“你怎麼來了?”

綰嫿看見她都有些怕了,每次都帶一些讓人羞恥的舞裙圖紙過來。

江昭月來的次數多了,二人一來二去也就熟悉起來。

“那搶你身份的庶女,竟被陛下訓斥了,別說不是你的手筆,你也真是大膽。”

“是我做的,很大膽嗎?”

江昭月不以為然,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怕什麼。

倒是對於綰嫿,她還有幾分愧疚,或許她可以阻止她成為花魁,可她卻反而促成了,讓她真正的淪落風塵了。

“綰嫿姐姐,我為你贖身吧,我有錢。”

綰嫿笑了:“你是今日第二個想為我贖身的人,不過不用,我有我必須要做的事,我一個罪臣之女,你們都幫不了我。”

“你也不必可憐我,人各有命罷了。”

江昭月不信,一個高門貴女,卻淪落風塵,任誰也不會認命。

綰嫿笑容更大,剝了個橘子給江昭月吃。

“兩年都過來了,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高門貴女,只是個賣唱跳舞的風塵女子罷了。”

江昭月心中十分感慨,這樣美好的女子,卻是這樣的命。

“你想做的事,我會幫你的。”

綰嫿聽見她這話,不由失笑的搖搖頭。

她又怎會知道,她想做什麼呢。

她相信父親不會貪汙,更不會草菅人命,一定是被陷害的。

父親倒了,誰受益,一目瞭然。

便是新任刑部尚書,原先的刑部侍郎,鄭仁!

她定會找到父親被陷害的證據,就算無法平反,也要手刃仇人!

*

侯夫人端著一碗燕窩來到書房。

“侯爺,用點東西吧。”

長寧侯喝了幾口,見夫人沒走,不由皺眉。

“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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