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靈珠?那是何物?”

鄔垚此話一出,除了背對眾人死死盯著他的三皇子樓璟,其餘人皆是一頭霧水。

樓璟沉下臉,他知道,一發不可收拾了。

他最不願見到的局面,還是來了。

看著樓璟的表情,鄔垚一臉過癮,也不管鐵籠子裡又開始呼呼大睡的狸奴妖,瀟灑一拂袖便上前了幾步,侃侃道。

“陛下,玄靈珠乃是仙族玄女仙魄所成,內含可掌萬物的大地之力。”

他狡邪的紅眸睨著望進龍椅上天子那已然發了光的雙眼,此刻天子在上位,卻好似正被他俯視一般,他在那雙疲態的眼中,瞧見了深深的慾望。

果然,人類的慾望,是無止盡的。

這也是人類最好被控制的原因之一。

他靠近了那龍椅,甚至一腳跨上了臺階,在天子耳邊蠱惑道,“簡單來說,得玄靈珠者,得天下。”

“此話當真?!”天子顫抖又小聲地說著,他興奮極了。

“當真,當然當真~”他輕笑著又直起身,轉過身步下臺階,邊走邊道,“只是,現下玄靈珠成了碎片四散各地,附在了那些妖怪身上,這才引得各地妖亂四起啊,陛下。”

他漫不經心的在殿內繞著圈子,悠悠說著,可現下無人去管他的放肆了,他繞到了溫執玉和穆堯中間,雙手攀上二人的肩,在二人耳邊說道,“二位大人,現在覺得,這捉妖司該立不該立呢?”

溫執玉和穆堯緊握了拳,咬著牙再不多言。

若他所言非虛,那麼,就不僅是成立捉妖司的問題了。便是連督查司、捉妖司、錦衣衛各部都須入局,一同涉身其中!

原是準備今日上朝一舉拿下巫術派和鄔垚,現下局勢卻徹底扭轉,要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合作,更是讓鄔垚拿了實權官職,真是被將軍了!

比二人臉色更不好看的是樓璟,應淮山這步棋,竟不惜將玄靈珠搬上臺面引發大亂,而更讓他震驚的是,玄靈珠竟已碎。

昨夜他明裡暗裡探了花煬多次,而花東家插科打諢的本事了得,說白了,她根本不信任自已,連合作的意願也無。

他想起昨日花煬在馬車上揶揄的那一句“沒什麼打算,就保住小命,苟到最後。活著為大。”

他不禁笑了笑,聽著真美好啊。

能保住命,活到最後。

在現在這亂局之下,可真難啊。

“啟稟陛下!溧陽城府尹來報,城外的墳地有異象,恐是......恐是!”

“妖怪作亂?”天子眯起眼問道。

“陛下英明!”剛入殿的樞密院小官著急來報,一時尚未注意鐵籠裡的東西,這下看清了,驚得後退直接坐在了地上,“妖怪......妖怪!真有妖怪!”

“殿前失儀,成何體統,拉下去。”

隨著應淮山冷聲,其餘老臣也終於意識到自已的失態,紛紛硬著頭皮又站回了原位。

天子喟嘆一聲,“看來是天助雲黎。”

隨即,他便站起身,俯瞰殿下眾人,嚴聲道,“即日起,成立捉妖司全力搜尋玄靈珠碎片。督查司、召天府、繡衣衛、樞密院等,從旁協助。都退下吧。”

“陛下英明。”鄔垚笑道,猩紅又妖邪的眸子意味不明地看向三皇子等人。

“臣等領命。”雖是不服,穆堯和溫執玉卻也無法,只得聽命。

三皇子對上鄔垚晦暗的眼神,面上並無波瀾,藏在袖中的拳卻是握得泛了白,青玉扳指磕著指骨吱吱作響。

“兒臣告退。”

一拱手,樓璟便率先離了殿。

“二位大人,多照顧了。”拍了拍二人的肩,鄔垚便也命人扛著鐵籠出了殿門。

巨大的鐵籠被扛著一晃一晃下了殿外階梯,將狸奴妖晃醒了,直伸懶腰。

“我說,你能不能靠譜點。”鄔垚一歪頭,對那籠中人說道。

“開玩笑,老大,我演得那麼神乎其神,還不靠譜?”

籠中的狸奴妖仍是獸態,卻仍口吐人言,長尾亂揮抱怨道。

鄔垚瞥了他一眼,彎起眉眼笑道,“真該把你做成傀儡呢。”

他不再看他,加快了步子向前走去,幽幽道,“哦,或者扒了皮毛做件大氅,送與我的未婚妻子也不錯。”

“別吧,到了冬天我自已都冷,不暖的。”那狸奴變回人形,隨意盤起腿插科打諢道,“還是做狼毛大氅更氣派。”

聞言,鄔垚停下腳步,猩紅眼中顯了寒芒,似起了層霧一般,不知在想什麼。

“狼毛麼......遲早要做的。”

冷哼一聲,鄔垚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喂!大哥,先給我解鎖啊——!”

*

花府。

昨夜從木樨山鍊金場回府後,花煬便一直高燒不退,徹底倒下了。

果然,融合失敗確實令她元氣大傷,此時莫說是修仙術攢靈力了,就是用了下體術身法便已如此吃力,當真是麻煩了。

上一回,她隱約記得,仙鹿宮的仙人們用了療愈之術,確實當下就大好,看來,得續費了。

她虛弱地躺在床榻上,面頰因高燒漲得通紅,鬢角都滲出了密汗,強撐著抬起了手,看著腕心的苦楝花印記,有氣無力道,“樹......你好......可以出來說幾句話嗎......”

話音未落,印記泛出了一絲銀白色靈芒,與花煬的心跳一起閃動起來。

屋內的氣溫下降,隨著一陣苦楝花的香味,那人來了。

他走上前,微涼的指節觸上花煬的額頭,微微蹙眉。

“怎會如此?”

“哈......稍微有點過頭了。就這樣了。”花煬勉強笑道,安心閉上了眼,他的手好涼,好舒服......

銀燭輕嘆了口氣,指尖泛出隱隱綠色靈光,替花煬舒緩。

只是,現下花煬體內的情況,光靠療愈之術,許是不夠的。

看著花煬沉沉睡去,卻仍蹙著眉,銀燭沉思,翠眸晦暗不明,隨後似是下定決心,附身靠近了她,沉聲道,“失禮了。”

涼意傾覆於唇,仙人輕柔地吻上昏睡不醒的女娘,銀光聚集於唇齒間,悄聲灌入她體內。

今夜無風,楝花卻飄滿了院落,隨著燦若星辰的銀芒在屋中流轉,幽暗的院落被銀光點亮,仙人的身影淺淺映於窗紙上,如畫一般。

花煬做了個夢,幼時肖想的話本中故事成了真,神樹化了情郎,悄然入了夢,與她琴瑟和絃,仙人滿心滿眼都是她,輕撫著她的頭頂。

這真是個美夢啊,她身著紫紗羽衣,飄然若仙,不如說,她好似真的會飛了,一路從棲鹿宮乘著楝花穿過了後院,到了後山去找她的神樹少年。

——可神樹卻被劈成了兩半。

花葉枯萎,白衣銀髮的少年渾身染血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一個玄衣捲髮的少年的背身而立,手中託著巫火,將枯樹連同那少年燒了個乾淨。

熊熊黑火中,捲髮少年轉過了頭,他笑著,可那猩紅的雙眼,卻落下兩道血淚。

“銀燭——!”

驚叫著伸出手,卻感到一個冰涼的觸感握住了自已的手。

“吾在。”

睜開眼,花煬看見了坐在床邊的銀燭,完好無損,白淨如初,平靜地看著自已。

鬆了一口氣,看來,並不是個好夢。

“還好......你沒事......”她喟嘆,遂又閉上眼。

“吾無事。你也暫且無事了。”

銀燭微涼的手背覆上她的額,熱度已退,暫無大礙了。

站起身,又幫花煬掖了掖被便準備離開,卻被花煬扯住了袖。

“別走,留下。”她道。

一刻動容,銀燭眼眸微閃,輕嘆一聲,“男女有別,吾該離開了。”

思及柳入硯此前在他耳邊唸叨的凡人不同,花煬此時尚未出閣,終是不便。再者,那日花忱的話也警醒了他,若是有意,當三媒六聘,還須花煬首肯。銀燭雖百無禁忌,但也願意尊重凡人的規矩,尊重花煬。

誰料,花煬聽了卻不悅地蹙了蹙眉,用了些力氣扯銀燭的袖口,將他又拉近了。

“上來。”

“不可胡鬧。”

心上一跳,銀燭身子僵了僵,不讓她繼續拉扯自已。

“仙人脫了俗,不是百無禁忌?我不介意,你又怕什麼?”花煬睜開了眼盯著他,笑意漸出,竟這種時候還想著戲弄他。

“..........”

銀燭不語,只淡然望著她,與她僵持。

似是不耐煩了,花煬忽的坐起,抱住銀燭的手臂用力一拉,直將他拉進了床榻。銀燭未料會有此舉,一個踉蹌上了床;花煬伏在他胸膛,楝花香撲鼻,他身上冰涼,剛褪了熱的花煬此時貪涼,將頭在他頸窩間輕輕蹭著,舒服極了。

他平日裡慣是一副大木頭模樣,還以為身上硬邦邦的,不成想,還挺軟的,花煬此刻非常想......上下其手一下,感受一下仙人身上是什麼觸感,以及這白袍之下,是何種......

但她忍住了。還是要臉,身為女娘怎能當登徒子呢,況且現下仙人已經一臉被輕薄的表情了,還是莫要太過分。

“不可......胡鬧......”

被花煬撫摸輕蹭著脖頸和胸膛,銀燭呼吸一滯,頸上許是被花煬的頭髮刮蹭,開始泛了紅。

“胡鬧便胡鬧了,我不想你走。”花煬耍著無賴,又抱緊了些。

方才做了那樣的夢,花煬仍心有餘悸,今夜她便就任性這一回了,輕薄就輕薄吧,登徒子就登徒子吧,她就是想抱著他睡,就是不想他離開。

看著銀燭執著又堅定地望著床榻上方的帳幔,周身雖冰涼,緋紅卻從脖頸爬上了耳尖,花煬心中情動,這個仙人實在是,哪怕什麼都不做,都時時像在撩撥她似的。

一本正經的,讓人想欺負。

看出了神,不覺間花煬已漸漸靠近了他的面頰,在他的下巴上輕落一吻,她細細嗅著銀燭身上的楝花香,清淡雅緻,就如他本人一般,月色襯得他肌膚極白,似是羊脂美玉。

她似乎從未見過他情動不能自已的樣子,他永遠那樣控制著自已的情緒,不食人間煙火。

讓人......想要在這方清冷素淨的白布上,染上些什麼......

便放肆一回吧。

她的唇緩緩上移,向他的唇角靠去。

銀燭意識到她想做什麼,垂眸望向她,呼吸停滯,倏忽抬手銀光一閃點在她額頭。

噗通一聲,花煬垂下了頭,靠在他臂彎裡熟睡了。

深深鬆了口氣,不覺間銀燭的鬢角已滲了細汗,他側過身,將花煬輕摟進懷中,唇角微上揚,分明是膩寵之極。

“睡吧。”

“明日是個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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