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廣寧衛,李府。

一支馬隊拉著大大小小十三輛車子,隨行的有一百多披甲銳士,車轔轔馬蕭蕭,穿街過市,為首一人騎大馬,披輕甲,挎長刀,魁梧健碩,英武不凡。

馬車在李府門前停下,府裡小廝瞧見來的是熟人,趕忙熱情迎了出來。

“努爾哈赤,這回又帶來了什麼好東西。”

小廝熱情的接過那為首大漢的馬韁繩,一臉諂媚的向大漢問道。

這魁梧漢子正是佛阿拉城的淑勒貝勒努爾哈赤。

只見努爾哈赤丟出一塊銀子,那小廝慌忙接住,笑的根本就合不攏嘴。

“太師在府上嗎?”努爾哈赤問道。

“在呢,老爺正在書房寫字。”小廝熱情的回答。

努爾哈赤不再理會小廝,直接大踏步走進李府,大大咧咧的直奔書房而去。

十三輛馬車在府內家丁的引領下進入後院。車上木箱被一箱一箱的卸下。

書房門口,努爾哈赤跪下身子,大聲叫道:“末將努爾哈赤拜見太師。”

俄傾,書房內傳出聲音:“進來吧!”

“欸,好嘞!”努爾哈赤起身,躡手躡腳的推門而入。

書房中一個老人手執毛筆,正聚精會神的寫字。

努爾哈赤又默默跪下,靜靜的等待,大氣不敢出一下。

又過了好一會兒,老人才放下毛筆,開始捋須欣賞起自已新鮮出爐的墨寶。

努爾哈赤也不煩躁,就那樣安靜的跪著,似乎跪在這個老人跟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巳時三刻努爾哈赤到達的李府,直到午時三刻,書案後的老人才淡淡地說了一句:“起來吧!陪我一起去用午膳。”

“欸,好嘞!”努爾哈赤歡喜的站起身來,乖巧的跟在老人的身後。

午膳是在李府大堂吃的。其間為了助興,努爾哈赤為大家獻上了一段劍舞。

午膳過後,努爾哈赤被老人單獨留下。

大堂內,老人高居正位的太師椅上。下人走進大堂,為老人奉上沏好的茶。努爾哈赤侍立在大堂中間。

老人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面無表情的說道:“完顏部吃下了也就吃下了,到長白山三部就停止吧!不要再跨過鴨綠江了。”

努爾哈赤立刻跪地稱“是”。

“子茂正在朝鮮征討倭寇,你不要給他添麻煩。”老人又補充道。

努爾哈赤道:“請太師放心,太師不讓過鴨綠江,我就不過鴨綠江,我保證建州女真各部不會有一人能跨過鴨綠江。”

老人再次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茶,不過這次,老人在喝茶的間隙瞥了堂下跪著的努爾哈赤一眼,一絲滿意的神色在臉上一閃而逝。

“海西女真的事你不用擔心。你只需守住你的佛阿拉城,葉赫部的聯盟朝廷會替你收拾他們的。”

聞言,努爾哈赤大喜。連忙磕頭叩拜。

這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大明寧遠伯李成梁,東征提督李如松的父親,大明遼東鐵騎真正的話事人。即使是如今叱吒建州囂張至極的努爾哈赤也曾是李成梁手下一個小兵。

對於小部落出身,沒見過大世面,沒機會讀書學習的努爾哈赤來說,在大明最強大的遼東鐵騎從軍的三年是他人生中重要的轉折點。

在遼東鐵騎,努爾哈赤開了眼界,漲了見識,更重要的是打下了正規的軍事基礎,且高標準,高起點的完成了他的軍事啟蒙。

眼前這個老人,在努爾哈赤心中有著極其重要的位置。

曾經這個位置是他的父親塔克世的,後來變成了他的外祖父王杲,再後來王杲被李成梁殺死,這個位置就留給了李成梁。

“太師,大公子那邊真的不需要我帶人支援嗎?聽說倭寇不好對付,當年元朝兩徵倭國都鎩羽而歸。”努爾哈赤進言道。

“你懂什麼?朝鮮之戰與元徵倭國完全不同。有遼東鐵騎在,子茂吃不了虧。”

朝鮮,平壤城外。

沈惟靜再次出現在小西行長的面前。不過這一次,即使是他心裡也是極其忐忑不安。

畢竟是明軍先殺死了小西行長的人。現在,就算小西行長要砍了他的腦袋,他也找不出任何毛病。

既然知道會死,沈惟靜為何還要來送死?

答案其實很簡單,如果不來,李如松會讓他死的更難看。

從沈惟靜再次踏進平壤城的那一刻,一股悲涼、悲壯之情就陡然在他心中生出。

其實這場戰爭壓根就跟他沈惟靜沒多大關係。

他本來只是個流寓京城街頭的大混混,只因與石星的岳丈結識,就莫名其妙的被石大人忽悠成了和談使者。

和談就和談吧,他家裡本來也經過商,在沈惟靜看來,兩國談判就跟兩方談生意一樣,無非就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彼此各退一步,皆大歡喜。

可現在看來,事情並沒有自已想的那麼簡單。

至少那個李提督不像是個能談生意的人,張口閉口都是殺賊滅倭,似乎壓根就沒想過和解這回事兒。

一想到這裡,沈惟靜就感到頭疼。

“唉!”沈惟靜輕嘆一聲,心中悽楚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只憑三寸之舌便可消弭兵禍於無形,何必再多造殺孽啊!”

這一次沈惟靜是抱著必死之心而來的。

進入小西行長大營,沈惟靜明顯感覺到了周圍的肅殺之意。

然而沈惟靜非但沒有膽怯,相反還更加的挺直了腰桿。

在眾倭環伺之下,沈惟靜目光直視小西行長,一上來就用倭語對小西行長劈頭蓋臉的一陣數落呵斥。

數落的大概內容呢就是:你這傢伙怎麼搞的?派出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啊?懂不懂禮數?有沒有禮貌?我告訴你,你的人失禮衝撞了我家李提督,被我家提督殺了也是咎由自取。我來就是向你通報這個事的。如果你們有誠意和談,就該派懂禮貌的人來,如果不想和談,那咱們就戰場上見吧!

一番話,說的小西行長眾人面面相覷。

估計小西行長也沒見過這樣的無賴。明明是你們殺了我的人,結果還敢倒打一耙,這無恥的也著實有些過分了。

可還不等小西行長髮作,沈惟靜又再接再厲,加了一句:“李提督親率十萬大軍只是先頭部隊,遼東經略宋大人的主力部隊三十萬也不日就會入朝。你們除了和談,別無選擇!”

小西行長沉默了。

全場靜悄悄的,沒人敢插話。沈惟靜凝視著小西行長,盡顯大混混的本色。左右也是一個死,就不用計較吹多大牛了。反正忽悠這東西,越大越能見奇效。

許久後,小西行長站起身,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道:“誤會!全是誤會!還望沈君聽我解釋!”

小西行長這突變的畫風令一眾倭國將領目瞪口呆,沈惟靜也驚訝的有些不知所措。

但不管怎樣,沈惟靜這次又是有驚無險了。於是大混混沈惟靜與倭將小西行長又繼續勾肩搭背的喝了一頓感情酒,臨行,小西行長還派出了自已的心腹小西飛同行,並一再強調小西飛是個懂禮貌的好人,一定不會觸怒李提督,一定可以把之前的不愉快解釋清楚。

於是,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倭國嚮明軍派出了和平的使者,明軍斬殺了倭國的使者,倭國覺得這是個誤會,於是派出了更懂禮貌的使者前來解釋……呃……怎麼說呢?只能說這大混混的忽悠功底實在太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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