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越見宋清時這樣，就心虛摸了摸自已的後腦勺，“這……反正我不喜歡語文是實話，真的沒意思。”
“你和一個語文高手來說這話，不是找罵呢嘛……”宋清時輕瞥了他一眼，繼續說，“總之呢，你就好好聽我的，跟上我每天給你安排的學習進度走。對你我都有好處不是，你到時候也能分個好點的理科班。”
陳越在心裡叫苦不迭，他前幾天稍微看了一下宋清時給他安排的計劃書，那裡面詳細地寫了每天背哪一些古詩古文，要做哪些文字閱讀、文言文閱讀，每次都要達到哪些正確率才可以，把他嚇得夠嗆。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他每天要浪費解數學題的時間去學習一些高成本低迴報的事情！
“不是，你來真的啊……”陳越不死心，還是向宋清時確認。
“不然呢？你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未來幾年我估計要和你常來往了，多多關照啊。”宋清時起身，踮腳用手拍著陳越的肩。
陳越見她突然靠近，還動手拍肩，有些沒想到，就站在原地看著和自已差了一個頭的宋清時，大腦宕機了一瞬，“你要選理科？！”
“怎麼？我不合適？”宋清時見他這麼問，也沒急著反駁，只是順著話頭聊。
“也沒有，就是你那生物和數學實在是…”陳越偷偷觀察宋清時的臉色，想著怎樣說才更委婉準確。
“有話直說！”
“一言難盡。”陳越一下就蹦出了那四個字，“就是這樣。”
宋清時微眯眼睛瞧他，陳越被弄得不自在，又破罐子破摔分析，“雖然你這次穩住了班級第一，但仔細看可以知道都是你那語文、英語、歷史給拉上去的，一騎絕塵、可以把人甩幾條街。但是，你那數學、生物真的是不敢恭維，雖然是及格了，但每次都是懸著的。還有化學，那試卷上的細分標出來你應該也看到了，那個摩爾啥的，看得分你塊內容是要跟不上了。”
宋清時又不自覺雙手相抱，聽著陳越的分析。不得不說，和她之前出成績那晚在家分析的大差不差。但就是沒想到陳越連細分這事都觀察到，並且用到分析她成績上來了。
“你這麼關心我的成績，該不會是……”本就離陳越只有一臂距離的宋清時又向前走了一小步，使勁仰頭逼問他，“該不會……”
“什，什麼……”陳越本來就不自在，見她這樣靠近更是慌張，直接可以聞到她身上衣物的香味，只顧著眼神躲避，連話都說不利索。
“該不會是怕我選了理科，你多了我這麼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吧，再或者說，你現在就在分析我的成績，想著在這個學期來個一鳴驚人，奪走我第一的寶座？”宋清時一本正經地分析這可能出現的兩種情況。
……陳越還真是有點被語塞，他就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指望宋清時發現。
“不是，你想哪去了？你再怎麼樣我還會怕你不成，你去了理科和我一個班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陳越看宋清時一臉審視、想從他身上找到什麼漏洞的表情，有些著急，直接雙手叉腰，一股腦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高興？哎喲喂，你可少抬舉我了。”見陳越來這套，宋清時壓根不相信，“實話和你說了，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我要選文……”
說到這裡，宋清時的聲音不自覺壓低，還緊張兮兮地看了一眼門口。
“可以理解。”陳越聽了談談評價了一句，似是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驚訝。
“什麼叫可以理解？現在老班這些人都是想讓我選理的……這難道不是一個大新聞嗎……”宋清時不滿他的反應，出聲質疑。
這個決定她可是反覆衡量了很久。雖說陳越之前對她各個學科的評價估摸得很準確，選理後確實很難跟上，經歷了一段低谷期，但後來好歹也是趕上了，雖說沒有達到年級第一的水平，但也可以時不時達到年級前十。選文，是對於這個已經近十年沒有動過什麼腦子的宋清時來說最好的選擇，也更容易跟上後續的進度。
“你現在做什麼我都不是很意外。”陳越眼角含笑地回答，沒有說出什麼具有支撐性的理由，但就是把宋清時的話擋回去了。
眼眶本就比旁人深邃，再加上眼角處有一顆小黑痣，陳越的眼神怎麼瞧都是一種深情的樣子。
宋清時刻意躲避視線，繼續說，“那我再和你說一件事，你可聽好啦。”她清了清嗓子，“不出意外的話，我會變成你們家的常客了。”
“嘩啦——”
沒有等到陳越的回答，離他最近的筆筒倒是被他的手給勾倒了，裡面的筆掉了一地。
“什麼！？”陳越開口失去了之前的冷靜和鎮定。
“沒想到吧？”宋清時看到陳越這個大驚失色的樣子就感到開心，自已總算扳回了一城。
沒了下文。
陳越的驚訝好像久久不能平復，一直都保持雙目圓睜狀態，沒有說話。
“別這麼誇張嘛，有這麼可怕嗎？”宋清時沒想到這訊息對陳越的衝擊性這麼大。“就這麼和你說吧，我今天來這就是給你們打個招呼。原本我也不想的，但李叔擔心我在這一個人住，就想著把我交給一些放心的朋友偶爾來吃吃飯，你放心，住是不可能的，我有地方……”
“懂了吧？我是真不想麻煩別人，也沒想到和我同齡、同一個學校的人就是你，他是覺得我爸媽那邊太忙了顧及不上我，他到時候去國外了我這邊就跟個留守兒童一樣，怪可憐的。我已經勸過了，你要是…要是覺得不好的話……”
宋清時說著說著就委屈上了，本來沒什麼，但一談到自已到這沒個照顧的人這個話題來，眼淚就開始在眼眶打轉。怎麼回事！一直都是這樣的，為什麼要因為和人解釋就這個樣子，她不免在心裡責怪自已的不爭氣，控制不好說話的哭腔，越說越沒底氣。本來成竹在胸地想扳回一城，結果說著感覺自已受了很大的不公對待，還很不好意思起來：有什麼資格這樣，這是他的家，他都不知道這事。
“我…對不起……”宋清時不免低了頭，一滴偌大的淚滴了下來，直直掉到了地上。
陳越沒料到宋清時這樣的狀態，他起初只是不好意思，想到未來要和她在一張餐桌上吃飯就有些奇幻。大腦宕機了一下，沒有及時做出什麼回應，光顧著害羞。結果被宋清時品出了別的味道來，說的那麼一下還掉下了眼淚。
陳越陡然打了個激靈，事兒大了……
他趕緊從褲兜裡掏出一包紙巾，從裡面扯了一張出來。隨後彎腰把紙遞給她，猶豫了一下，又用手拍拍她的後背，顫巍巍的，“別哭啊，我不是嫌棄你的意思，只是太突然了…你這……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陳越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夏日裡穿的衣裳本就單薄透氣，他手掌的溫度直直傳到了宋清時的後背上，弄得人不自覺生出了一絲汗意。
窗外的鳴聲倒也是應了這夏日的盛景。
燦爛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