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時在律所的這一天恍恍惚惚的,她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面見名叫“現實”的這個世界。

她拼命將自已沉浸在各個案件的讀取和思考中,變得比往常更加忙碌,推拒了同事們的約飯聚會,欲圖保護自已那尚未經歷風浪依舊熱忱天真的心,希望在真正入場、融入的時段可以變慢一點。

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在短短半天時間內,何律手上重要的案子“主動”交給宋律的事件被傳得人盡皆知,他們甚至毫不避諱地在公開茶水間討論這件事情。

“宋律的手段可以啊,這麼快老闆就決定將她收入麾下了。”

“何律也真是可惜了,這麼關鍵的時候竟然懷孕了,這不是白白葬送了黃金期嘛!”

“欸,你們說,宋律和老闆之間…”

“可,宋律的實力確實厲害,她畢竟是華清大學出來的,那法學地位可是槓槓的。”

“那確實,又有能力又年輕、還長得不錯,換我是老闆直接跳過她的實習期轉正了,都把持不住自已了…”

旋即就傳來了一陣陣鬨笑聲。

宋清時聽著一段段隱晦挑撥關係、汙名化的對話直犯惡心。她緊握著要盛水的杯子,思緒萬千。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引以為傲的實力會成為自身的標價,而那為了取悅自已的打扮、想讓自已變得更加漂亮的心思會成為他人刺向自已的利劍和任意造謠的工具。

宋清時沒有直接衝上前質問的勇氣、她知道這樣只會讓關係變得更僵,且不利於自已後續案件的展開,在作出細微舉動的時候,都得權衡好利弊,於是,宋清時做了一個十分無奈但又正確的決定——直接轉身悄然回到了自已的辦公位。

後來面對同事“熱切”的恭喜聲,她強忍著腸胃的不適,敷衍地笑著應對。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時間點,她第一個衝出了律所,宋清時第一次察覺到裡面的窒息感。全身的疲憊撲面而來,像是一層層的海浪要將她席捲,難以掙扎。

“叮咚”手機簡訊響了一聲。

宋清時低頭一看,是中國移動發給自已的生日祝福。

她這才想到今天原來是自已的生日,好像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沒有很多人會特意記住她的生日是在哪一天,畢竟微信裡的常聊好友一個手都數得過來。

宋清時這樣想著,便向回家的路上走去邊細數誰一如既往地年年給她發祝福。

好像只有中國移動和一些銀行的經理了,今天好姐妹丁佳都沒有訊息…她不免自嘲地笑了起來,第一次覺得自已混得那麼糟糕。

宋清時慢慢走著、進入小區、走出了電梯間,掏出包裡的鑰匙,抬眼間,她看見了一個把自已包裹得嚴嚴實實、倚靠在門口不斷哈氣的女孩。

哦……幸好還有她在。宋清時慶幸地想著。

“土土!”宋清時大聲吼,盡力掃去一身的疲憊,迎接著這個陪在她身邊二十幾年的摯友。

她和丁佳從小學、初中一直到高中都是在一個班的,直到大學才分開,在兩個不同的省份。

丁佳回頭,看見宋清時,在帽子和圍巾間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不用想都知道她笑得有多燦爛,丁佳興奮得拿起放在地上的蛋糕向宋清時揮了揮,示意她快一點。

兩人迅速進屋,宋清時也難得拿出了自已珍藏許久的酒,彼此對坐著,打算一醉解百憂。

“怎麼樣?是不是沒想到我會過來?我今天特意沒有給你發祝福,就想著當面和你說!”丁佳得意得問著,覺得自已的到來定給了宋清時一個驚喜。

“你少來,這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兒,別來自我感動那一套了。”宋清時嘴硬地說著,絲毫不承認自已有多麼感動,“我才不像某人,去年給你驚喜,給你整得哇哇哭,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了你、要不是我是女孩,差點就報警了!”

宋清時和丁佳你一言我一語地互懟著,不留情面。

說累了後,丁佳一邊喝酒一邊走著坐到宋清時旁邊,手勾著她的肩膀,“清清,你這人就是太喜歡逞強了,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嘛。你呢…雖然有爸媽但和留守孩子又沒什麼區別,有錢沒愛,我也樂意當你的貼心小棉襖,這爹媽不要也罷!後來你水泥封心,為面子裡子變了,不願意和我說一些家裡的事,我也理解。高中好不容易又開始樂觀、黏人,就…除了嘴巴有點不饒人,但我喜歡啊。長大後怎麼就又變了回去了呢,嗝…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可是你教我的,現在怎麼做不到了?嗝…”

還沒說完,就一整個癱倒在了宋清時身上,嘟囔著:“我是真的心疼你啊……”

宋清時聽見丁佳的話,不免僵了一下,有嘴硬著反駁:“你就是嘴甜,還貼心小棉襖呢。當時高中你和那個小男朋友膩歪的時候想過我嗎?”

想著他們小情侶的恩愛,宋清時惡狠狠地戳了戳她的額頭,“幸好後來你和他分開了,那就是個渣男!”

“還好你當時死命地勸我和他分,不然我就要砸在他那條賊船上了…”丁佳說著又拍了拍宋清時的肩,“好姐妹,再喝一個!”

“你喝糊塗了吧,我壓根不認識他,你當時可是藏得嚴嚴實實的…”宋清時無奈地說著,看見丁佳沒有應答,又使勁推了推,“欸,就你這酒量…”

將丁佳搬到床上後,屋裡又恢復了像以往一般的安靜,失去了些許生機。

她回味著丁佳說的話,只覺得口中一片澀然。是啊,有爸媽和沒有什麼區別,每個月除了雷打不動地匯錢什麼都不說,連一句問候都沒有。

到底還在希望著什麼,乾脆一開始就不要讓她體會家裡有多麼溫暖,明明小時候對她視若珍寶結果到了初中又開始不聞不問,還雙雙攜手去了別的地方工作。她可以理解工作的不易、擴充套件市場的忙碌,但也不至於一年…連個電話都難得啊…

宋清時覺得憋悶,索性穿戴好圍巾和衣服出門去遛一遛。

她在包裡翻找著手機,突然看見了團員證和黨員證放在了一起。覺得奇怪,她鬼使神差地開啟了團員證,看見入團時間,對應過去是在高一,但在她的印象中,什麼時候入團顯得模糊,高中的一些事情很多都記不起來了。

她把這歸因於自已內在的逃避、自我保護機制作祟,並沒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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