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天剛亮,太陽還朦朧朧地躲在地平線下。

路上的車還很稀疏,唯一來往叫賣的只有在菜市場擺攤的菜販和準備賣包子早餐的店鋪,他們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開始新一天的生活。

不同於他們一大早的生機和活力,宋清時是在不適中醒來的。

還沒等六點的鬧鐘響起,宋清時就艱難地爬了起來,憑藉著身體的本能反應,她的全身熱烘烘的但就是本能覺得很冷,把很多衣服放在被子上,把圍巾包裹著自已的脖頸周圍,保證不透風,卻依然抵不住冷的感覺,頭腦昏沉沉的。

可以判斷的是——她發燒了。

宋清時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天道好輪迴,昨天晚上在學校故意“欺負”陳越、調戲美男,捱了那麼久在臺階上吹風,就她這常年熬夜、鬱結於心的身體不出問題才怪!

第一時間,她撥通了丁佳的電話。

“喂,清清…這麼早打電話幹嘛…”丁佳還在床上,剛被吵醒,一副完全人事不省的樣子。

“咳咳…土土,我發燒了,你到時候…幫我請個假…”

宋清時一開口,就發現自已的聲音已經完全沙啞,連完整的話都要斷斷續續、花大力氣說出,很是費勁。

“蛙趣!姐妹,你啥情況!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沒事吧?”

丁佳聽見宋清時的聲音就“垂死病中驚坐起”、“大呼姐妹行不行”,她開著揚聲器,急忙穿著衣服。

“叔叔阿姨在家嗎?唉,我問了也是白問,家裡有醫藥箱嗎?你先測一下體溫,我等下到!”

丁佳想著宋清時生病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就不放心,生怕她一命嗚呼在家裡,閻王索命的時候憑她那嗓音都沒有能力去求助。

“等等,咳咳咳……你不要來這,會被傳染,你還是先去學校吧,今天要登記名單,還要排座位,咳咳咳咳……”

“哎呦,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這出呢!”丁佳著急地罵了宋清時幾句,慌忙收拾著東西準備趕到宋清時那邊。

但在宋清時的“以命相逼”下以及反覆說明自已很清醒的狀況下,“無奈”調轉方向早早去了學校。

如果再窮根究底一點,宋清時換取丁佳去學校的條件,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丁佳一聽說宋清時的“光榮事蹟”,就恨鐵不成鋼地脫口而出:“你倒好,還揹著我夜半三更調戲良家少男,而且還是陳越!我就說你分組的時候怎麼選他呢!”

“揹著我這件事就算了,你這人看著清心寡慾的,沒想到吃那麼好!還不告訴我!”

“到時候有你好看!你等著,我幫你點下外賣,你記得查收,中午放學我再過去,密碼反正我也知道,照顧好自已!”

宋清時真是半點話都插不進去,頂著喉嚨的不適,連連稱是。

掛完電話,宋清時在家裡拿出醫藥箱,測著體溫。

她把體溫計夾在胳肢窩裡,在等待的5分鐘裡,宋清時看著這個不算家的地方,忍著疼痛和昏熱四處環顧著。

房子很大,但多以冷色調為主,家裡的窗簾都是黑白兩色,電視許久沒用早就蓋上了白色的防塵布。電視機櫃旁邊的書本早已蒙塵,多是爸媽的專業書,一眼瞟去就知沒有人動過。

有兩間臥室,但除了宋清時常住的那間,爸媽住的那間早已鎖上,幾年都不會再開一次。

而廚房,是宋清時不會踏足的地方,她從帶有玻璃的雙推門那裡望去,那裡的油煙味早已散去。平常在家只會點外賣,要麼就是去丁佳家裡蹭吃蹭喝,完事了再回來,回到這個沒有溫度、冰冷透骨的“家”。

“滴滴”

體溫計到時,叫了起來,提醒著宋清時——℃,在發高燒。

她繼續在藥箱裡翻找藥物,發現對各種藥片和搭配的藥品並不熟悉,生疏得很,腦子和漿糊了一樣。

無奈,為了保命,宋清時撥通了一年鮮少聯絡的那個電話。

響了很久,電話才被接通:“喂,啊,清清…有什麼事情嗎?”

“媽,你放在家裡的那個藥應該怎麼喝啊?”

“哦…那個,你直接看說明書就好了,我這裡還有事,這幾天就不要給我打電話了,在那邊好好聽老師的話啊,等下我多打點錢給你……”

“但是…”

電話另一邊隱約聽到了一聲“徐總”,就被掛掉了,只留下了幾句“嘟嘟”聲,宋清時的心隨著那聲音一起沉了下去。

看著電話列表裡“媽媽”兩個字眼,宋清時自嘲地笑了,果然和家裡一樣冰冷,她心想。

她直接破罐子破摔,和著杯子裡的冷水吃了一粒布洛芬,就仰躺在了沙發上,她望著天花板,意識漸漸模糊了下去……

“警告!警告!宿主意識不清,腦海混沌,系統出現故障。時空交融!時空交融!”

……

“阿晏,過來過來!到爸媽這裡來!”

爸媽?

宋清時眼睛慢慢睜開,發現父母在朝自已招手,她覺得疑惑,剛想過去,卻發現他們是很年輕的樣子。

她覺得奇怪,前一秒還在家裡的沙發上躺著,結果突然在這裡見到了不可能出現在她面前、還帶著滿臉笑容的人。

“呀呀呀…”

聲音從宋清時背後傳來,她回頭望去——是一個正在蹣跚學步的小女孩,穿著一身小碎花連衣裙,頭髮扎著精緻的辮子還夾著小貓髮卡。

小女孩朝她這個方向走來,還不待宋清時退到一邊,小女孩就直接從她身體穿了過去。

她看不見我?宋清時驚疑不定。

她連忙蹲下身,試著觸控路邊的青草——還是沒感覺,或者說她現在的狀態就是一個幻影,地上沒有她的影子,別人看不到她,不管她怎麼喊,都沒有人可以聽到。

“阿晏,你怎麼那麼棒吶!走吧,我們回家!”

宋清時抬眼看去,爸媽正牽著小女孩往村子裡走。

是陌生的地方,宋清時斷定她完全沒有來過這裡。

她一路跟著這個幸福的、並不屬於她的家庭,周圍是一片田野、碧波盪漾,有許多在那裡勞作的人,寧靜的村莊和歡樂的笑聲完美融合在了一處。他們沿著這條窄窄的田埂往前走,路上有很多人在熱情地招呼。

“小晏子,又和爸媽去玩了?”

“小晏子,吃飯了嗎?”

“小晏子…”

周圍佈滿了關於“小晏子”這個女孩的關切和喜愛,她臉上的笑容燦爛,充滿了感染力,讓人看了歡喜。

宋清時就這樣跟著、看著,走進了她們的家。

看上去,這裡的建築風格都很獨特,具有明顯的古代風格,明清時期的飛簷和牆瓦林立,有些人家的牌匾上還刻有詩句,給人一種靜謐且古典的氛圍。

這裡並沒有受到現代化腳步加速發展的影響,周遭沒有高樓大廈,只有著若干古典的屋瓦建築。

沒有來來往往步履匆忙的上班族,而是有著悠閒踱步、來往竄訪的鄰里鄉民。

“欸,老宋他們那家是不是要搬走了?”

宋清時打算跟隨他們跨進家門的時候聽見了村民圍坐在一起的談話,便停下來腳步,走了過去。

“可不是嘛,老宋那裡另闢蹊徑談了樁大買賣,打算辦公司,這不,要搬到城裡去住了,連房子都買好了…”

“這下小晏子可有福了…”

“可不嘛,這小丫頭機靈,我看了都喜歡…”

宋清時聽了雲裡霧裡,她知道爸媽是有家公司。但從沒聽他們談起曾經在這裡生活過,還有跟她毫不相關的一個女孩。

按照這對話來算,這應該是他們創始公司的第一年,那接下來呢?

小晏子是爸媽的女兒?那她為什麼完全沒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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